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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陳正勳的花器談起


/陳才崑

誠如陳正勳的自述,他一直皆是以創作「材質陶」為主業,後來則因某些花藝家找他要現代感的花器,才喚醒他個人冰封已久的花藝興趣,正式地擴大範疇兼作花器。雖然迄今他所創作的花器數量仍不很多,但我們多少仍可從中摸索整理出一些基本觀念來。

  1. 為了保留表現空間給花藝家,故對於材質肌理的藝術語彙表現,在製作花器時,顯然他是曾經做了相當程度的「弱化」工夫。祇是手法上仍維持個人的特色。例如,素樸的色調、簡潔的結構等。
  2. 有鑑於傳統花器青一色的「瓶瓶罐罐」,他在造形上乃代之以少見且富變化的多邊多角的幾何造形。意圖藉此突破傳統,以供自己佈置居家空間之用。並且「以身示範」,寄望花藝家「因器植花」,以改變插花形式。
  3. 正因其有此「用心」,所以成品後可能的花藝表現,事實上隱約亦已在他的思維射程之內。換言之,關於「陶花緣座談會」中,眾與會人士論及的「應花擇器」、「因器擇花」、「因器植花」之不同思維模式,像陳正勳等富個性的現代陶藝家,毋寧是比較傾向於後二者的。亦即企盼花藝家對自己的花器作品,發揮畫龍點睛的「點睛」功能,而不是僅僅所謂的「容器」而已。觀其自插的作品(參看附圖),相信讀者不難「嗅」出些微這方面的訊息。

以上對陳正勳的花器初探,固然只是一個例子,但將之投射在現代陶藝與現代花藝的更進一步配合上來討論,確實兩者間存在著一些尚待釐清的觀念。

眾所周知,現代藝術講究的是個性,既然如此,則有個性的藝術當然是孕育自擁有強烈個性的創作家。前述「應花擇器」或「因器植花」的問題,雖然事涉思維上「物」的先後次序,可是同時其根柢也關聯到花與陶的主從關係。

若從「應花擇器」出發,當然花是「先」是「主」,這時花器不論委託製作,抑或選購既成品,主動權畢竟是在花藝家。花器創作者會對此覺得不是滋味,恐怕也只能徒呼奈何了。因為這是一種「再創造」的表現,其意涵不一定要忠實於花器原作者。

可是若就「因器植花」、「相得益彰」的角度來觀察,則在可堪想像的範圍,花藝的表現手法絕非唯獨「花主器僕」一種。其實「主僕易位」、「主亦僕,僕亦主」抑或「花陶同等」式的表現,有時反而予人耳目一新呢?

既然花與花器皆屬花藝的兩大構成素材,那麼,欲期現代新花藝突破窠臼,推陳出新,則事先由雙方專家透過對話、溝通、協調,克服自我本位主義,進而聯手共同創作,自不用說,這必定會帶來一番新氣象的。這就好比先進各國的公共藝術景觀時下往往是集建築家、造景家、彫塑家、藝評家、空間設計家等「眾家」的智慧結晶於一體,故每能做到面面俱到,環環相扣,感人肺腑。

要言之,現代陶藝家創作花器,絕非意味著「下海」;而花藝家「惜花連盆」,逐漸地朝花器乃至其他藝術領域去吸取嶄新的養分,絕對是一條正確的創新途徑。

筆者有個預感,另類的現代新花藝即將在我們台灣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