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走進“親美情緒”的 我出生於1964年,70年代末思想解放的年代我開始學會關注世界, 80年代我在上海念大學,那個時候討論的空氣十分濃厚,任何一種價 值都可以得到認同。很難想像許多和我一樣有著自由思想特征的中國 青年––不會對美國產生濃厚的感情。這種感情上的根深蒂固是真實 的,它不一定以十分狂熱的形式表現出來,而是以深沉的、持久的、 甚至是溫馨的狀態,左右著我們認識現實的尺度,影響著我們的追求。 我記得1987年的夏天,我在山東同一位志同道合的大學室友在困 難的日子裡煎熬,我們倆都是文學青年,同樣都被生活否定得很厲害。 我們守著一臺效果極差的破舊黑白電視機,百無聊賴地換頻道,突然 發現一家電視臺正在播放美國故事片《農家女》。從今天的眼光看,它 何其的淺俗、虛偽,甚至有一種蓄意欺騙的惡意。但那個時候,在晦暗 的環境當中,一部美國舊片給我們帶來的欣喜是何等的強烈!我記得 我的朋友喜形於色之中說:“要講尋根的話,我們的根全在美國–– 看到美國片真親切!”於是乎我們-起大笑起來,這件事曾經觸發了 我的許多回憶,我在想:從這句聽起來相當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中,包 含著多少真切的觸摸和感受!試想:一個生長於東方大國的孩子,即 使是在他的青春期前後,他都是年復一年地過著單調的生活。他沒有 其它的辦法,沒有野營,沒有愉食禁果的機會(也欠缺這方面的教 育),他已經到了青春期還在看連環畫、並且從權威新聞機構那裡得 到國際局勢方面的訊息,因此他顯得在政治和軍事方面比較“早熟”。 他幾乎從懂事時起便經常聽到一個西方大國的名字,這個西方大國的 名字就叫“美國”,小人書上坦克炮塔上標記為“U•S•A”;它的兵 很怕死,每人都備有一份《投降書》,因為這樣,我們覺得美國兵比 日本鬼子更具人性的溫馨;它最早登上月球,並且最早擁有原子彈和氫 彈,它的特務使用無聲手槍;它很厲害,但似乎並不殘酷,它的國家意 志也不像東方國家那樣明顯,它不是特別的迫害工人農民(像蔣幫), 也不搞上層的無情清洗(像蘇修),是一個有喜劇色彩的活躍的國家。 ––即使是在全中國都在憤怒地反美時,我們也不難通過各種類似的 印像對美國產生一種––怎麼說呢? 一種隱約的好感。我相信一 整代的中國孩子都有同樣的真實心跡。 就像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所表述過的那樣:社會帝國主義的 戰爭威脅使我們那一代的孩子處在戰爭衝動之中。尼克松訪華很容易 使我們在“帝”、“修”之間一邊倒。有一天上課,我的老師很神秘 地告訴我們:“如果我們和蘇聯打起來,美國也要幫我們打。”我們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激動,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特別恨美國(雖 然知道中美之間打過朝鮮戰爭,但美國後來的理智平和的簽字使我們 寬容了它)。而對蘇聯,則是完全不可原諒:其一,蘇聯的統治集團 是一群暗藏在斯大林身邊的叛徒(蘇聯人很壞,從《列寧在19l8》中 發現:列寧身邊的叛徒居然如此窮兇極惡!);其二,我們認定:從 老沙皇到新沙皇。總是亡我之心不死的,從海蘭泡大屠殺到珍寶島事 件,都說明我們同這個邪惡的社會帝國主義斷沒有朋友可做;其三, 蘇聯人卑鄙,從克格勃到把好端端的人送進精神病院,這些手段都讓 我們看不起。我們對這個北鄰的由叛徒和克格勃統治的國家充滿了憎 惡和警惕。 這個時候我們學唱了一首歌,是朱逢博演唱的,名叫 《紅杉樹》。 在那美麗的西湖邊, 有一棵紅杉樹。 越過重洋,來自彼岸, 滋潤著友誼雨露。 紅杉樹,紅杉樹, 你帶了美國人民的友誼, 你生長在東方美麗的國土。 啊一願你茁壯成長, 挺撥的紅杉樹! 這首歌激起了我的感動,許多老人也禁不住念叨起美國大鼻子當 年的好處。盡管政府公告中一再強調反對“兩個超級大國”,但我及 同齡人的信念是:中美必須結盟。十幾歲的我開始對國際政治憂心如 焚。眾所周知,勃列日涅夫時代,蘇聯在國際上處於攻勢,並且對世界 上的各種革命力量及左派力量有著巨大的影響力。毛澤東就曾為此不 安,他曾對基辛格說:我是喜歡右派的,右派比左派好。他不喜歡勃 蘭特,因此他投了反動的帝國主義頭子尼克松一票。––回想起那個 時期。我的感情同偉人何其的共鳴!我用極右的眼光看待世界上的事 情。除了樸正熙、阮文紹和蔣介石外,我認定世界一切政治勢力的領 袖,隻要他親美,他必定是清醒而英明的;相反,智利的阿連德是個 政治侏儒,詩人聶魯達是可恥的克格勃特務,幾內亞的塞方•杜爾不 可救藥,埃及的納賽爾可悲可嘆,我尤其痛恨印度的英迪拉•甘地夫 人(這個女人不但親蘇,而且反華),更讓我感到驚心動魄的是:我自 信中國擁有巨大威望的非洲,也出現了反華的喧囂,埃塞俄比亞革命 之後,其政府機關報《非洲號角》出現了攻擊中國的言論。第三世界的 每一次政變都使我疑惑:是不是蘇聯搞的?南也門的教訓足以便人感 到社會帝國主義的陰險:魯巴伊總統的特使飛到北也門,面呈北也門 總統加什米,當特使打開包時,炸彈爆炸了,加什米當場喪命。幾乎全 體的阿技伯國家同南也門斷絕了外交關繫。幾天後,米格飛機轟炸南 也門總統府,親華而友善的魯巴伊總統被政變部隊綁在椅子上用炸彈 炸死。一箭雙雕,兩個國家落人了蘇聯的勢力範圍,狼子野心何其毒 也! 七十年代末是蘇聯社會帝國主義在全球高唱凱歌的時代,我以 巨大的同情及善意看著美國的失敗,我還以厭惡的心情看待一切的反 美歇斯底裡––總而言之,我認為這些是沒有知識沒有文化的表現。 少年的我心底的恐懼通過一部戲劇傳達出來了,看起來中國人人心相 通。那部戲劇的名字好像叫《叢林戰鼓》什麼的,70年代末在北京上 演,講的是黑非洲某國解放陣線的參謀長,無意當中獲取了一份蘇聯 意欲在非洲擴張的計劃,在他不顧漂亮的蘇聯女間諜千方百計的阻撓 而舉行記者招待會時,他被暗殺了。我相信所有的中國觀眾都和我一 樣的扼腕嘆息:要是記者招待會能如期發布就好了。我以無比的痛心 看著第三世界:苦難的人們,你們都干些什麼呀?簽定友好條約、接 受蘇古教官、占領美國使館、殺害美國志願人員 孰敵孰友,很簡 單的事情,為什麼就不明白呢? 毫無疑問,柬埔寨及阿富汗事件加深了我對美國的信賴。 我鼓掌,和美國人、中國人一起抵制莫斯科奧運會。 我歡呼,羅馬尼亞人和中國人毅然參加洛杉機奧運會。 這一切切的觸摸自然成為大學時代我全身心感受美國的基石。二 十幾歲的教授、英俊的總統、熱烈的選舉、高超的電影、從海明威到菲 茨傑拉德等等 大國的衝擊是不可估量的,我們日常生活的每一部 分––主要是精神生活,細想起來,無一不和美國有關。插一句:就是 說那個時候,我們漸漸進入美國體內的時候,沒有辦法深思熟慮,這 一點我不願多做宏議。當時有一點事實不容否定,絕大多數學生是以 美國的價值觀決定自己的價值觀的(這一點今天也很昭顯:比如海灣 戰爭)。因為美國的悲也好喜也好對人類都有特別強烈的代表意義,“ 挑戰者”墜毀的典型悲劇使我們隱入痛楚和昏迷。我極端崇拜裡根, 我的輔導員對我說:“裡根很有可能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美國總統之 一。”那一年,裡根到了上海,天哪,真讓我們傾倒。他參加一家電視 機廠,突然,他擺脫隨從,走到工作臺上,禮貌地向女工提出請求,然 後熟練地幫助她操練電鍍板,我猜那位女工一定會想:“這是我一生 最幸福的時刻。”當時我們同室室友的心情就是:恨不得讓這樣一個 人來領導我們,“永恆之女神,領導我們走”。 八十年代全國處在社會和經濟改革的深化時期,一切過去的價值 都在重新估量:從民主政治觀到大學學制,從商品經濟到戀愛觀,呼 啦啦一下子,隻有美國、美國,還是美國,能給有著自由特征的學生 們,以驚喜的觀照。我此時想做一點正論:美國太強大了,而復蘇的中 國機體上還有一些瘦弱,而且美國文化教了我比較直捷簡單對待事物 的方式,比起中國長輩們教我們的要實惠痛快得多。開朗和自信心的 表現。恰是羔羊般的我們所需要的。以上是其一。其二:我們的國家媒 體,大多數國際新聞從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老媽媽英國廣播公司 購得,這就決定了我們接受世界事務必須受一種限制;而且何況又 是:歷史和現實決定了我們應該去學習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也 注定了美國在世界事務中的作用是新聞頭版的內容。我的意思不是說 客觀導致了我們的錯誤(或者叫價值上的迷茫),我認為一個人應該 用深厚的態度看待歷史:對於自己的閃光面與陰暗面都應如此。不能 輕率他說:“啊,我要同昨天告別。”昨天你怎麼能夠“告別”得了? !因為它都是你的一部分。我要講一件事情,說明即使是我最陷進“ 美國情緒”的時候,我還是有所感悟––或者叫懺侮吧。 好像是我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八六年的樣子。住在我上鋪的是上 海市的學聯主席,浙江上虞人,姓呂。我們特別喜歡討論中東問題,那 時候以色列把巴解組織趕出了黎巴嫩。這件事無論是戰略戰術上都具 有傳奇色彩,傾向誰,不傾向誰,前面我已經說過了,我肯定有著自己 一貫的尺度。有一天,老呂興衝衝地跑來告訴我:有一個巴勒斯坦全 國學生聯合會代表團要來上海,我們學校有幾個名額,他已經為我安 排了一個名額。不過老呂告誡我:一定不能冒失,所有的問題應該由 巴勒斯坦學生先談。包括他們巴解的內部派別鬥爭也不能問。我答應 了,盡管我心裡有看法,但我是個學生,我應該守紀律,尤其是在國 際交往方面的。 且不說我們和他們交流了什麼。我事後有一種啟發,我們自以為 是“信念”的東西在第一手材料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我們原本的 最基本最樸素的東西到哪裡去了?我突然發現我們平素的似乎很“上 進”的東西其實是很勢利的。一個失去了家園的民族,在為自己的基 本權力戰鬥著。而在中國某大學的一處沙龍裡,一群太平犬卻在奢談 著“以色列的英雄”和山姆大叔的“世界責任”。虛假的精神繁榮使我 們失掉了真誠,我們貌似闖將,肆無忌憚地否定著官方的價值,以可 鄙的態度看待弱小民族的鬥爭,以毫不掩飾的勢利態度歡呼美國,難 道這就是成熟?這就是證明我們這一代人有出息的表現?我悄悄地為 自己一呸。 再認識:親美的心理瘟疫何以漫延 對上一個題目我可以理出一個基本線索:我(或可以加“們”) 的親美有一個真誠感受到功利感受的過程。我在末尾講了一個插曲:我 同巴勒斯但學生代表團的交流,以及它給我帶來的詩意般的衝擊–一我 也必須說,它是真實的,但不一定是可靠的。既然在十分鐘之內可以 摧毀十年的信念,那麼十分鐘之內樹立的信念也可能在一秒鐘內被再 摧毀一次。 李鵬總理曾在八年前很詼諧地回答過一個外國記者的提問。外國 記者問的是這一屆政治局中有許多都是留蘇學生,那麼這種構成會不 會對中國外交的傾向性產生影響,意思是說:會不會產生所謂的“親 蘇派”?李總理回答:留蘇人員在領導層中的比重是歷史形成的,因 為五、六十年代隻能去蘇聯和其他東歐國家學習。記者的推衍是說不 通的。假如照記者的邏輯,我們現在大量的青年人在美國學習,將來 的領導層是不是就要形成一個“親美派”呢?––當時全場哄堂大 笑。 李總理的話是非常明確的,表現了一個大國領導人的信心。同時 他也道出了一個事實:現在我們國家留美學生的比重相當大,他們回 國以後勢必成為我國未來干部隊伍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對以上 事實沒有絲毫的擔心,我夫人就想出去,我亦不反對她去。對於有智 識的人,能夠長見識的人,對真理能有感悟能力的人,勢必能夠成為 國家棟梁的人,不必要有什麼擔心。我所要說的是:寬泛而無孔不入 的美國印記,在我們自身心理上造成的瘟疫,倒是值得好好說上兩句 的。 首先我想提到一本雜志,名叫《讀者》,我指的是中國大陸出版 的原名《讀者文摘》現因知識產權原因改名為《讀者》的這一本。我 知道中國《讀者》同美國《讀者文摘》不能等同,我也知道《讀者》選 用國內的作品比重較大,我更知道《讀者》的追求及其民主性。但是 對《讀者》雜志的看法,九十年代初,朋友們和我就很長時間地議 過。《讀者》實質就是一處小小資產階級的精神樂園(注意:原文如 此,我在小資產階級前面又加了一個“小”)。我冠之“小小資產階 級”不是借意識形態之刀來砍人,因為即使在西方,“資產階級”在社 會學意義上也是一個批判概念。為什麼這樣說《讀者》?《讀者》跟“ 親美的心理瘟疫”有什麼聯繫?這麼說吧,《讀者》能夠從最大程度上 滿足文化水平一般但又不安於現狀的小人物們的虛榮心,她使得“小 小資產階級”們通過一些個難度不大的哲理(美學)破譯使人獲得一 種智力上升的錯覺,一種逃避現實的快感。我又回到最初的例子美國 電影《農家女》上面,我當年“尋根”時,最激賞的一段國會演說辭, 大意是這樣的: 在俺的老家,有一位醫生,人們管他叫張醫生。張醫生給人治病, 治好感冒別人就送給他一塊 ,治好偏頭痛別人就送他一把大蔥,有 時什麼也沒有,張醫生也不說啥,他明白村子的人都挺窮。村裡人找 張醫生挺好找的,張醫生就在門前掛了塊匾。上寫: 張醫生 樓上 可天有不測風雲,醫生也有得病的時候,終於,張醫生一病不起。 下葬那天,村裡人商議著紛張醫生湊錢立塊碑,可是他們實在沒錢。 於是平他們把那塊匾插在張醫生的墳頭,未來往往的過客都能看到這 樣一行字: 張醫生 樓上 今天,一位總統死了。他的國際聯盟的理想雖然沒有實現,但歷 史會紛他刻一塊碑,上寫: 伍德羅•威爾遜樓上 活脫脫的一副《讀者》文風,雋永而通俗,熱情而克制,甜蜜而不 流汁,微酸而不澀喉。從好萊塢到蘭州,基督教的道德觀,十字軍的榮 譽感,專欄作家的審美情趣,裝點著上億讀者的迷夢,滋養著一代新 的“農家女”。 這種虛偽的言論空氣充斥在美國的政治生活和社交生活之中。每 一段莊重的聲明都以一種詩意的、竭盡心聲的形式加以發表,一種干 淨的、貌似真誠的語言操作,一個被八股文操縱了兩百年之久的國 家,一種善於以精品散文來掩蓋嚴峻事實的國民情趣。不要忘了這個 住在“樓上”的伍德羅•威爾遜是這樣給世界治病的:他毅然犧牲中 國的利益把青島劃給日本;他的所謂“國際聯盟理想”因為歐洲列國 不願他指手劃腳而被他羞怒地放棄。這樣一個善討價還價的威爾遜 和“樓上的醫生”有什麼修辭上的天然聯繫?啊,我們幻妄的心被它 的情趣感動著,我們的腹中湧起飽食快餐後的喀氣,我們津津樂道地 沉溺於厭世的痛苦之中,我們模仿美國式的坦率和純真,卻迷失掉了 原本身上含義更深的質樸和艱辛。我工作兩年以後,在一次處理舊信 件的時候偶然翻出幾封大學期間我寄給家裡的明信片,它的文風使我 作嘔,它呈現的“民主精神”令我羞愧難當––親愛的爸、媽: 聖誕快樂! 順祝你們新年快樂。我剛從南京––高郵––揚州––鎮江走了 一圈回來。沒有通信,你們又生我的氣啦。請原諒我,不管我在形式上 有什麼欠缺,請相信我是永遠愛你們的。今天我在上海人民廣播電臺 調頻節目裡兩次聽到德克薩斯的州歌《家鄉的綠草地》,溫暖的感情 充溢我的心胸。 爸爸提到的希望(指爭取入黨––作者注),請以後不要再提了, 我不想以後跟爸一起過黨內生活,而且互稱同志。 那一年我已二十二歲,當我二十五歲重新翻出這段極其輕挑不恭 敬且略冒傻氣的文字,我頭腦中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小年紀,盡不學 好。”第二個反應是:這段以明信片形式傳達的別扭文學會給我的父 母造成怎樣的痛苦?以及會給我留下怎樣的笑柄?這種今天看來是無 病呻吟嬌揉造作的儀態層然充斥著我數年之久的大學求知生活! 繼續回到現實,在我畢業、工作、婚姻、社交的方方面面,我發現 美利堅合眾國的影響不是越來越談,而是越來越濃厚了。這應該同我 生活的圈子有關,我的圈子是一個足夠長見識的圈子。我認識的人當 中不下二十個直接去了美國,這足以讓我泛起驚奇和嫉妒的心理。 我聽到了以下評價–– “相信我對美國社會的認識已從感性轉移到了理性。美國就社會 而言,是一個安定的社會,法制健全,整個國家運轉有序。美國是一個 個人主義的社會,人的權利得到極大尊重。就移民或我這樣的外國人 而言,見到的老美大多都友善,因為個人與個人的距離近,不會產生 國內式的神崇拜。在美國,地位高下之分,並無國人那般大,美國是精 神上的天堂。 ” “當然,在美國,由於私有制,任何人都處在一種高壓之下,無論 領導、平民)還是富翁、百姓。 這種壓力,連我都有。盡管我目前 的學習和工作中,導師和其他人從不責難和苛求,但我內心有一種自 發的力量,是一種被環境同化後的產物。這種壓力之大,有時難以承 受,說穿了,就是適者生存的競爭機制。”“美國人拼命把握今天,享 受今世。因為美國是個高強度的社會,人人纔會在工作之餘,拼命休 假。” 假如我以阿Q式的精神去攻擊這種感受,那麼,我就是一個不誠實 的人。我們可以批評國家觀念的不成熟,也可以抑制個人主義的衝 動,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去妨害追求自由與幸福的純真表現。但我 確實難以忍受像我們這樣一個有豐厚歷史文化和文學情感的大國成為 美國人的廣告櫥窗,這絕不是出於哈馬斯式的民族主義或假道學式的 陳腐情感,而是基於十數年來我們感情泛濫的深深優患。 當我們一度最無助而熱烈尋覓西方的時候,從學術界到普通國民 的感情都未曾像今天這樣失掉尊嚴,都未演變成為甚至整個民族的想 像力都為美利堅所鉗制。我還記得徐志摩先生描述那張上帝之子的“ 傲慢的臉”時的驚訝心情,還記得蔣介石在史迪威事件後在一個場合 中發表的慷慨激昂的講話:“娘稀匹,都是帝國主義!”我甚至有時候 懷疑:美國人待人接物的無所顧忌的態度都是像我這樣的中國人的惶 恐不安的面貌“慣”出來的。因為美利堅確實是一個實在沒有底蘊的 民族,他們絕對對發展中國家的謙恭風度抱存一種賤胚心理。而且這 種賤胚式的心理自克林頓開始愈加明顯。這種民間交往及國際事務上 的賤胚心理我會專門講到。但先進大國膜拜的失衡心理偏偏又是人類 在逆境中的弱點。舉一個例子:剛剛下臺的某國著名外長,他受過良 好教育,又代表的是一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大國,但是他在安理會上的 所做所為,確乎是比美國還體現美國利益,尤其是包括跟他同文同種 的民族的事情,他都顯示出一種可恥的軟弱,難怪一部分國民咆哮著 要絞死他。我們長期經受國際事務的歷練,認為民族主義注定是逆世 界潮流的、劣根性昭著的表現,而隻有世界主義的(實則是美國價值 的世界主義)纔是現代人唯一的理智的選擇。國外把隻擬定一種備選 方案而無選擇餘地的方法譏諷為“霍布森選擇”,據說:美國商人霍 布森販馬時,把馬匹放出來任顧客挑選,但又附加一個條件,隻許選 最靠近門邊的那匹馬,實際上就是不得挑選。在迷戀於美國情緒的同 時,一種霍布森選擇悄悄地來臨,它潛伏於我們的肢體和狀態之中, 我們開始了新的進軍––簽證、美援、思想重建的馬歇爾計劃,我們 成為美國廣告最廣泛的受眾和最熱情的傳播者,於是下面我要講:我 們極容易變成奴隸,且變成以後,我很歡喜。 我們極容易變成奴隸,變成以後,還很歡喜 這題目其實可以改成《我們極容易變成奴隸,日變成以後,還 自覺很高貴》。高貴是一種凌雲於眾生之上的悲戚感。我們接觸美國, 很容易獲得一種進化的感覺,於是乎我們回頭來,把我們曾賴以生存 的人際社會不放在眼裡,或者假裝沉重而實際上根本不想負擔,或即 使是負擔了,也在無形中體現了美援。我們的心在喊叫:“沒有美孚, 你們將變得一片黑暗。” 當我們在無情地嘲罵自己的時候,我們想過沒有?實則我們的自 我罵譽以及熱烈的回應,是同我們的文明背景極端相稱的。隻有一種 大國的大國民纔具備解剖自己否定自己的優容,這體現著自我更新的 能力。而往往一些小民族在這方面是神經質和一觸即跳的。但不幸的 是:“進化者”們,他們一次一次地歪曲這種自我解剖的意義,把這 當做他們解脫責任的思想武器。這到底是幽默感的淪落?還是認識方 法的扭曲?他們有機會享受進化的喜悅,但突然間,我發現他們不過 是。一群嗡嗡叫的勢利小國民。 早在十三年以前。我在大一的時期。我就蠻討厭這樣一種人:他 不是以自我奮鬥的代價來體現優良,而是借助那些附加的手段來標榜 自身的價值:比如混跡於高干子弟圈內呀,接觸一些高層內幕呀,掌 握一些思想界領袖的個人軼聞呀;或干脆就是:比較早地欣賞到一盤 地下流傳的歌曲磁帶呀, 等等。他自以為擁有了這些,就可以做 我們的思想先驅,可以高超於我們之上。我不否認那個時代裡,地下 渠道是我們賴以學長見識的重要手段,但這隻能是暫時的、輔助性 的、有缺陷的方式方法。不,事情的本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一個人的 想像力怎麼可以這樣被左右?大而化之,一個民族的想像力怎麼可以 這樣被鉗制?有一次在十分激憤的狀態下,我對妻說:“你不要跟我 提XX,也不要提XXX,即使我和他們最要好的時候,我也從來沒有看到 他們有一丁點思想上的光輝!那些為出去而出去的人,從來都不是中 國的精英,從來不是!”我大概說這話的時候很兇狠,妻非常痛恨我 的有失風度。因為她了解我,我從大學出來的時候,比一般同學多經 歷了一些磨難(說老實話:有一些待遇不是很講道理的。),也曾經愁 眉苦臉,悲觀失望中也萌生過逃遁的願望,我和許多青年人一樣是美 國價值觀的鼓吹者和衛退士。但我絕對是用一種,總體的眼光來看待 這件事情的。一句話,我在真實地摸索,這是一種帶有痛苦色彩的摸 索,可以上溯到主人,和近代的粱啟超們。––但事後我要反省自己。 我何嘗又逃脫得掉這樣一個層次:即嫉世式的憤憤不平?懊,美國應 該接納我,我有追求真理的精神,我有想像力,我對未來有一種均衡 的、平和的風度 這就一下子回到我的題目上了。 奴隸有兩種,一種是總在歡天喜地的奴茶,一種是願意承擔更大 責任而甘心痛苦下去的奴隸,直白了說吧,憂國憂民的奴隸。我最近 經常說:人很容易變成自己不喜歡的那種人。而且變成了以後。他還 動輒知欺:“我變化的過程和那種人不一樣。我有很多的值得人們灑 淚的故事。”屁話,你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人十年代歷史翻案風正 盛的時候,我讀過汪精衛的一些信件,深深沉溺於他的悲痛之中,我 覺得這個人的情懷要以跟寫《報任安書》的司馬遷相比肩。一時間,我 發表了一種奇談怪論:其實汪氏是一個很痛苦的愛國者。他有崇高的 地位,有副官,在重慶有防空洞,他何苦要置個人數十年革命奮鬥歷 史於不顧!我這種小人物的心理左右我對汪氏的再評價達數年之久, 看看這個人吧:李爾王式的,目睹“沉毒河山”,抒發幽州情懷,多麼 教人感動!上古競於道德,中世競於智謀,當今競於氣力。其實細想 一下:漢奸們何嘗不是由一些道德、智謀、氣力諸方面都很優秀的中 國人組成的?他們投向敵營,何嘗又不是中國干部力量的損失?政治 的、軍事的、宗教的、文化教育的、新聞業的、實業界的、金融業的經 濟人纔,蔚集在“和平建國”的旗幟之下,抱著“舉大事者須任勞任 怨”的信念,從事著為異族人所左右的勾當。––我不過想說明,禍國 秧民的事件往往是各行各業的高超人物干出來的,他們不一定道德敗 壞,比常人有理想,比碌碌無為者有意志力和犧牲精神;有節操,守紀 律,有令人熱血沸騰的信念,有甘願孤獨成為寂寞聖賢的情懷。但我 們不可能不以史學的眼光看待另一種東西,即社會的、經濟的、文化 上的嚴重事實,和造成民族前進滯遲的罪惡。 前面我已講過:對環境的怨恨以及功利主義使我們以勢利的心歡 呼大國的滲透。這種急切的、迷戀新歡的心情好有一比,比什麼呢? 有一個諷刺故事,一戶英國家庭獲得通知:他們購買的彩票中了本輪 的頭獎,在欣喜若狂中,他們扔掉了家中原有的東西。故事的結尾是 彩票公司來人,吞吞吐吐地表示歉意。––獲得了新的想像空間後, 人最容易把原先熟知的事物棄之為陳腐。我們長期以為自己處在神聖 的反抗狀態,陶醉於“低調”或“反調”,而偏偏沒有認識到我們民 族文明的生態史觀。從日常生活到精神價值,把大量的奴性的言論作 為“快論”而加以激賞。這可以說是長期以來彌漫於全國的空氣,故作 清醒高超,實為乖張輕佻。我突然想起《北京人在紐約》中王起明罵他 女兒(她正在張羅著為非洲人募捐)的那一句:“你怎麼淨跟美國人學 一些不著四六的事呢?”在我所住的這個城市,工業是非常密集的, 因而環境上有很多令人不快的現像,我們市每年都要搞一次大規模的 全國創衛,這樣纔能勉強的進入全國大城市的中遊。這一年的創衛高 峰期,一位電臺主持人發起了一個類似於“綠色志願者”的組織,這個 創意博得了熱烈的歡迎,踊躍參加的中小學生(包括少數大學生)不 計其數,他們的許多公益行為是納入了市府的軌道的。但既然是一個 松散的、可以彼此交流的團體,勢必會引發某種討論。我和幾位電臺 的同事私下也議過這件事情,其中有些結論使我記憶猶新。 由真善美的角度來說,我們不能責怪孩子們閃光的純真的信念, 誰不希望家園看起來有情調一點?誰不希望在一種情調中完成自己的 成長歷程?但我又要說了:“綠色志願者”們對工業發展的認識及他 們冠以的標題,已很深地打上了追星族的烙印。他們自傲聰明的小小 發洩,不過就是表演一種外來文化而已。對現狀有著更沉重認識的父 母及他們的兄長,是絕對不贊成汽車為蛇讓路的。杜德偉唱道: help,help,help 這個地球需要快樂來拯救 這種理念隻有喫現成飯的人纔會奉為神明。拯求的代價是犧牲。 蘇聯的積累因犧牲成千上萬的富農而獲得。我們的生產也正在付出代 價––而十字軍們卻讓我們先在車庫上鏤刻花朵!是誰把大量的奢侈 的、無用的、浮華的觀念傳導給我們?help,help,help,上海話說 的:幫幫忙。我們不需要美國式的老天真和美國式的焦灼來拯救我們 的心靈。 美國人有一句話,假如美國有一天變成法西斯的專制國家,一定 是人民投票公決的結果。那麼相似地,假如中國人成為物質和精神上 的亡國奴,那麼這亡國奴的結局也一定是我們通過艱苦奮鬥和對“真 理”執著追求以後獲得的。 所以嚴肅的任務來臨了,即:對美國說:“不”首先要對自己說“ 不”。以上的談話都在貫穿著這個意思:如何抗擊心靈上的滋擾,而落 地有聲他說出這個字眼來。我們都是阿Q的後代,實在應該引起警惕 的,是辭鈍意虛的逞一時之快。 我們的心靈滋擾來自何方?來自於落後境地中的怨恨,來自求索 中的困頓,來自第三世界式的失落心理。 美國繼冷戰後的最大廣告策劃是海灣戰爭,愛國者導彈在天空充 分表演,伊拉克的總統衛隊以師為單位在地毯式轟炸下潰爛荒原。於 是這場面加深了我們奴隸式的懼驚感。時至今日,美國仍然像個半老 徐娘的交際花似的在國際事務的核心搔首弄姿,等著上次日的新聞頭 版。於是我們關注國際事務方面對美國抱景從心理。但是這所有的廣 告效益––已經不能像我們曾經看到的那樣蠱惑人心,它的穿稜外交 頻率和它的廣告收益黯淡成正比。裡根曾經說的:“和平要通過實力 纔能得到。”但馬歇爾式的利益紐帶––已不復存在。地區問題上,各 政治領導人樂於傾聽美國人發言並劈手勢,看上去越來越像是對友誼 及歷史的尊重。美國在國際事務中唯一有點像超級大國的,就是它在 北約勢力範圍、在東亞及其他的一些個基地還駐了一些兵和機器,在 這裡飛翔一下,在那兒遊弋一下。假如沒有歐盟、日本和其他盟國的 輸血,像海灣那一次表演他是一分鐘都支撐不了的。克林頓的防務概 念就很像一種電子遊戲或某種戰爭繫列劇:“我們必須維持世界上最 強大的防務。 這種防務需要的是較少的人員和永久性的武力,但 卻有更大的陸上、空中和海上的機動性,並真正致力於不斷發展高技 術武器和訓練有素的人員。 ”實際上就是一部美國傳奇片的政論 再版,看一下美國人胡編亂造的影片吧:明明是愉襲德黑蘭營救美國 人質的軍事行動一敗塗地,卻變成了美國特種部隊伸人敵國腹地,英 勇頑強地救出了美國志願人員;明明是美國費九牛二虎之力東進越南 西山戰俘營,卻發現他們鑽進了一座空房子,卻變成了“蘭博”們一而 再,再而三地從越南、從柬埔寨救出一撥撥的美軍戰俘。“特種部隊” 式的幻想支撐著美國從成人到青少年的自豪感,他們看來:那些包著 頭巾、戴著鬥笠的民族,在美國大兵的手提機關槍、火箭炮的面前不 過是一堆血肉而已。不,早在十多年前已經有人指出了:以為靠一個 空降師就可以解決一個國家的意識是極端荒謬可笑的。美國戰勝伊拉 克(?)是全世界主要大國歷史性聯盟的結果,至於美國介入格林納 達、美國橫掃巴拿馬,根本無任何廣告價值。 世界歷史上從未出現過一個大國單獨統治全世界的局面。冷戰結 束後,局面也並未像某些人希望的邏輯那樣發展。相反,我們看到的 是更多的令人欣喜的征兆:從歐盟到俄羅期,從日本到亞洲的新興國 家,全世界都在傳達著上帝的真理:在國際事務中,最需要約束的是 美國,最需要在權力分配上得到教訓的亦是美國。而像我們這樣一個 同美國對抗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在心靈深處卻不可避免地觸摸到美利 堅合眾國政治、經濟、文化乃至民俗上的衝擊,我們這樣一個謙遜的、 優容的大國,人民在學習的謙恭風貌。上類似日本,但在堅強的內在 品質上卻往往顯得薄弱、缺乏敏感和自尊的風度。如果說美國在政治 上的強權可以在我們這裡遭到失敗的話,那麼他從心靈到肉體上對我 們的臨幸,則是我們某些人心甘情願承歡而蹴成的。 電影《大撒把》裡有一個情節,女主人公播放一盤先她而去美國 的丈夫寄來的錄音磁帶,那欲火如熾而又冷酷無情的表白教我不寒而 驚: “親愛的,以上我給你說了一段英語,我到了美國以後 親愛 的,為了我們的幸福,你必須把孩子打掉 (十分兇狠)你一定要 記住 我們將 ” 結尾的詞肯定是“綠卡”(green card)。我猜這個聲音傳達的 不單是逃離中國的急迫心情,肯定還有一種比普通中國人率先進化的 秘密的喜悅。這種中國式的趣味令我驚恐地想起我周圍的很多人,很 多看起來很循規蹈矩的人,許許多多的不算平常人的人,許多被稱為 “睡在我們身邊的赫魯曉夫”的人,一旦哪一天,他們驚喜地逃遁, 回過頭來以進化的優越看著我這樣的留在國內搞改革的人,我又將作 何心情? “沒有美孚,你們將變得一片黑暗。”?! 我周圍曾生活著這樣的女孩子:她們幼小的時候很乖覺,比頑劣 的男孩子更細心地愛祖國河山、敬慕英雄、尊師重長。媽媽說:“來, 孩子們,我教你們唱《我的祖國》。”男孩子肯定是一溜煙地跑開,嘴 裡喊道:“不愛唱!”而女孩子則悄悄地拿起馬扎,依偎在母親身邊, 細聲細氣地學唱:。 “朋友來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 有獵––呃––耶耶––槍!” 大人們稱贊:比起小子來,姑娘貼心多了。但是十多年或二十年 以後,絲毫沒有遲疑扭頭便撲向白種人懷抱的常常是“貼心”的丫頭; 而默默地在教育界、新聞業、商業界、軍界為國家忠實服務偏巧是當 年被視為“朽木不可雕也”的小子們。蘇聯的一位刑偵學家說:“不要 相信給兒童看的動物小說對獵犬的贊美,再忠誠的獵犬,隻要陌生人 給它嗅一嗅手裡的95腸,它也會毫不猶豫地撇下原先的主人跟別人走 的。”有人會問:體到底想說明什麼?––我沒有性別觀和貞節觀的 暗示,我不會那麼無聊。我以前堅信我們民族深刻的從容感和幽默感 在每一個孩子身上都會得到體現,我們本該早一點發現:原來加在孩 子們身上的禁錮本就是對想像力的極大束縛。當此時此地,文化精英 們以貌似解放的態度轟炸全國的學齡或學齡前兒童時,我們的兒童何 嘗不是陷人了另一種想像力的墳墓?他們認定全世界最好的繪畫是《 聖鬥士星矢》、最好的音樂是劉德華的、最好的舞蹈是邁克爾•傑克 遜的、最好玩的智力遊戲是《消滅薩達姆》。每當聖誕之夜,我會在約 瑟堂遇到的大量追星族,他們瘋狂的眼神透著一種神聖:厭倦,厭倦, 厭倦!盡管理念告訴我對待這個要用一種民主的超然,但我們最後做 的是––,我們一群人劃著十字闖進入群,嘴裡高喊:。 “蒼天當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酷似《農家女》中的一個經典鏡頭。在國會選舉前的黨內提名代 表大會上,管家高呼:“賣魚嘍!”一片歡呼聲。 約瑟堂前亦是一片狂呼。 蒼天當死,黃天當立 我不能說美利堅是一個“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的民族。但美 國人面臨世界事務的艱難選擇時,越來越多的,是“透著眼神裡的慌” 。被廣告策劃人和電腦神童所統治的白宮,它對世界事務的反應已經 不能同它的大國應有的智力背景相匹配。它的領導人在語言表達上開 始抄襲從傑斐遜到肯尼迪的演講錄,他們開始用社交性的語調處理一 切巨大事件,白官的文風越來越帶偽飾色彩。與此相對照地,中等國 家領袖––包括小國領袖都顯得比白宮領導人更加出類撥蘋。從福特 開始,領導人及其顧問們的智力滑坡就日趨明顯。 一個更重要的事實即:美國人鬥爭意志的衰退及相關素質的淪 落。如果說:裡根––布什尚能表現出老戰士的餘勇,那麼,從黑豹黨 行列中走上政治舞臺的一代,我們實在看不出他們還有什麼果毅和決 勇。在反蘇反華反共時期尚能激起的全民性的警惕,到今天,已隨安 寧和富裕落花流水去也,選民更多地趨向於一種沒有遠見的、牢騷滿 腹的政治選擇。就如佩羅所說的:人民多多少少被當成了進行策劃的 對像,策劃的手段是商業的推銷和傳媒的活動。在美國,已經不存在 活躍的政治思潮,求新求異的刺激被當作變革精神加以喝采。一句 話,美國人似乎正在失去獨立思考的樂趣和相應素質,從十九到二十 世紀的文學及思想的繁榮,對美國人來說已成昨天。 正是美國人對青少年的漠視和縱容造成了整個國家政治、思想和 文化的紀念,這就是為什麼沉重的中國人對美國人產生開放的錯覺的 原因。 我敢於下這樣的武論:大多數中國高中學生對美國歷史文化知識 的了解比美國大學生還要多得多。同樣,其他領域中對美國的了解也 可能優於美國青年。––對於青年一代的成熟、進步、發展來說,以上 的領先絕對不是次要的和無用的。事實上,美國青年一代墮落的跡 像,在吸毒、性愛和電子遊戲機背後,已經顯現出被人類文明拋棄的 端倪。 美國未來的干部基礎,就是由這樣的人構成的。而且美國當前的 民意基礎––墮落一代的思維印記越來越明顯。 我們和美國的青年一代打交道,發現他們的“開放”和“民主”之 後蘊含的實際上是:“什麼也沒有”。這種印像決不是由小國民式的窺 視他人式的陰暗心理獲取的。我們越來越多地肯跟美國人打交道,除 了他們的純真個性令我們獲取比較新穎的可以鋻賞的“物種奇觀” 外,真正體現在發達民族成員上的優良信號可謂是越來越少。我們無 不寬容地看美國人唱京戲,跳江南水鄉舞,藉以得到文化反差上的快 感。但假定再深入下去。啟發性的東西幾乎等於零。 怎麼可以有這樣的結論:沒有國家歷史觀念、沒有思想深度、沒 有痛苦感受,會是未來先進民族的特征? 怎麼可以產生這樣的感覺:人類光明的火炬將由被稱為“電腦神 童”的幸運兒來執掌? 一則美國的新聞報道可以給我們以啟示。許多的美國人成年累月 地隱瞞自己的文盲身份,不少孩子震驚地發現自己所崇拜的父親原來 是一個文盲!這種奇炒的歷程或許可以幫助我們解決一些疑點。 舉一個例子,現在國內的女孩子喜歡傍大款。我多次跟別人討論 過“傍大款”的復雜心理狀態。問題是:“傍大款”除了“功利超越” 狀態外,有沒有一種“真實超越”的動因?結論是有的。男人的風度和 氣質應該說是一個誘餌(僅次於錢)。“有了錢,氣質自然好。”這話 肯定不是喻世式的諷刺,它符合人類的真實心態。哪怕是一個出身貧 賤、形容猥瑣的家伙,隻要他有了錢,他就會歷練出一種自信感和厭 倦感,這兩點恰恰是名門子弟最重要的特征。所以不能否認這在易於 感傷的女孩子的心中微妙的回應。以上的比方可以用來剖析我們盲目 追隨美國個性的致命的錯誤。 美國人的天真簡單之所以在我們這裡有市場,是因為它籠罩了一 層美國物質背景的迷霧。假如我們認定它跟美國的文明成果的創造有 著必然聯繫的話,我們就大錯而特錯了。其實美國人的簡陋寒傖恰好 是文明成果的贅生物,是被福利奶汁喂養出來的深刻惰性。 美國形像的廣告效應容易使我們犯這種因果倒置的錯誤。 美國的年輕一代注定是葬送他們大國地位的“八旗子弟”,他們 有太多的不良嗜好和嬌滴滴的豪門風氣。 有這麼一個美國青年,他來中國教書,他的母親在機場上抱著他 嚎啕大哭。母親認定兒子去的是一個地獄般的國家,而且會死在那 裡。一年以後兒子健康快活地回去了。告訴母親你錯了,他的母親仍 不相信,死活不肯讓他重回中國。––這個故事可以說明美國人普遍 的在心靈上的閉關鎖國。 而就是這樣孤陋寡聞的一群,又在充當美國主宰世界事務的強大 的民意基礎! 據說:美國的情報機構是全世界最強大的。不下數百名外國政界 要人,包括總統、主席、部長會議總理、黨的第一書記、元帥、政治局 委員、部長,他們被政敵搞掉時,無一例外的被指控為“中央情報局間 諜”。毋庸置疑,美國在歷史上成功地扶植了一大批美國利益的代言 人,以中美洲聯合果品公司、巴格達條約組織的包裝資助親美勢力。 但美國從末在思想上征服過世界上任何一個民族,一旦美國人試圖在 這方面有所作為時,這些民族往往選擇寧食野草為生,而絕不向美國 價值低頭的道路。文明的歐洲,即使承蒙馬歇爾計劃雨露之時,它亦 顯示出哲學、政治、經濟上的強大自尊。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人 民要革命,這一條規律,在二十世紀美國處於繁榮頂峰之時,顯示了 它強大的生命力。美國在世界事務中從來不具備這樣的思想魅力,從 門羅主義到以後歷屆總統的國情咨文裡誕生的各式各樣的“主義”, 都不能對世界大勢哪怕產生些許的約束。指導人類合作的最閃光最深 入人心的思想,沒有哪一條的發明權屬於美利堅合眾國。即使是在戰 後對世界均衡影響較大的機能組織一聯合國,美國的表現亦像一個壞 明星似的缺乏克制,因而失掉了領導世界所應具備的道德力量。在美 國國內,有難以數計的各種思潮,美國勞工協會、美國革命婦女聯盟 等等。據說七十年代未鄧小平訪美時,有一群以張春橋為精神領袖的 政治活動分子在街道上示威。美國人外在的思想豐富以及活躍的精 神,會讓人高估它的文明深度。然則這些思潮的價值從未進入過世界 性的精神寶庫。全世界的婦女運動、勞工運動、文化革命、青年論壇, 從來是遵循著它自己的規律來進行的。 美國的文化轟炸看起來越來越像干力氣活,大布景、大勞作,一、 兩個時髦人物可以領十數年的風騷,奇技淫行的技巧成為藝術進步的 最大標志。技術主義的演進和思想深度的銳退已經是公眾藝術鋻賞的 通病。 美國人底蘊的缺乏令美國無法正確認識世界,並且最終影響到正 確認識自己。比如,在他們的心目中,第三世界的領導人都是卡通畫 式的暴君;他們執著地希望在美國文化幅射以外的地區,有更多的美 國觀念的輸入。當新加坡人的皮鞭抽打一美國佬細嫩的脊背上時,整 個美國民族的心都被抽緊了。他們實在不堪這樣的創傷,他們大哭大 嚷,大喊大叫;他們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美國人也可以用鞭子抽。嬌 滴滴的缺乏痛苦歷程的脆弱心靈在這一刻被刺得叫喚起來,這就是沒 有出息的美國。 美國的沒落,可能比我們所預想的還要早。因為它已經顯示出集 體民眾心理上閉關鎖國的強列征兆。 這種群眾心理的閉關鎖國不可避免的造成美國在世界事務上的大 乖誤。 現代歷史上的腐朽政權往往出現在美國勢力範圍以內。在海地, 杜瓦利埃家族的可恥統治在美國的庇護下維持了五十年之久。全世界 最著名的一繫列人民革命都是對美國失敗政策的回擊。 在東歐,左派力量一繫列的勝利是對美國目光短淺的世界戰略的 最大的懲罰。 全世界反美的聲音不再像過去,是對帝國主義意志的勇敢姿態。 全世界反美的聲音現在有了精神加物質作為武器,我分明聽到這些怒 吼中有另一個聲音在說話:你憑什麼當中心,你不配。––對美國,人 們不再是純粹道義上的反抗,而是對世界現實的一種澄清。 這也是二十世紀下半葉全球最具歷史意義的深刻變化。 在所有對美國說“不”的聲音中,日本的最響亮。日本人對戰後日 美關繫的全面質疑,實質是對戰販意識的滌清。宮澤前首相對美國工 人素質的懷疑,證明了日本主體意識的覺醒。 我們可以從哪些方面得到啟示? 我曾問過這佯的問題:難道民族主義的就一定是劣根性昭著的嗎 ? 在80年代,我們處在校園生活––即思維的最活躍期––我們口 誅筆伐國民劣根性,從宗法觀念到社會風俗,從文學觀到競爭意識, 我們沒有現實責任,因而我們在批判中得到輕盈的解脫。 也許我們有一種輕巧的世界眼光,不大看得起日本,因為這個日 本的第三次更生是麥克阿瑟用刺刀和軍用物資建立起來的。再加上“ 大東亞共榮圈”給我們回憶上的嫌惡印記,尋找“原裝”的物欲衝動 把我們的探求真理之路鋪向了美利堅。 然而回過頭來再看日本民族的文明生態,有一種歷史演進的因果 感卻是讓我們磋嘆不已的。 當學者們把臺灣、95港、新加坡和南洋以華人經濟為支柱的新興 地區納入大中華經濟文化圈的時候,我們有沒有這樣的一閃念:日本 的大化改新、明治維新、戰後復興的三大歷史革命,證明了它在形態 上更像中華民族燦爛文明的繼承者? 日本的富國,帶著豐沛的儒家血統。 日本人在建築、園林、茶道、劍術、禮儀上的優雅情趣,比中國本 土還具備更濃郁的中國古風。 盡管敏感的日本人堅信其民族文化同中國文化是大不同的,他們 冠以“東洋文明”的名稱,試圖平行於中華文化。但其國民風範上一驚 一柞的形態。表現出與大國地位不很相稱的“村氣”。不管日本史學者 如何醉心偽造上古天皇世繫表格,如何苦心積慮地創作大和民族的神 話世繫,但正如我們看到的,日本民族飛黃騰達的內在之核實則是: 孔孟之道。 孔子說: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今天從這句話,讀出了嗆鼻的辛辣味道。 怎麼看怎麼像,怎麼看怎麼覺著:我們在自身文明的核之外浪費 的時間太多了。 我們感激有關大中華經濟文化圈的天纔創想,它表現出我們雄心 的端倪。隨著世界政治格局的發展,大中華經濟文化圈將從一種嘗試 性的探討變成一種成熟的理論,一種政治理念,一種現實。 我們過去太多的“好說好商量”,太過的共容的謙恭。現在特別需 要改一改作風,是到了這樣一個時候了:我們可以全身心地沉浸於我 們大國式的美,從山河構造、從全體人民的雄心和我們歷練痛苦之後 的超然風範中,汲取我們走向世界的力量。 打開智慧的窗口 達賴喇嘛寫過一本小冊子《智慧的窗口》,在西藏以地下形式在 一部分分裂主義分子中間悄悄流傳。據說這本書的深奧和思想的冥遠, 就連大學者都無法遽然明了。 不能不由此談到西藏問題,我和我電臺的同事曾和美國朋友有過 爭論,並深感茫然,確實需要面朝智的窗口請教再三。 這次談話是在重慶的一家燒菜館進行的。青年人嘛,本來也沒有 什麼“莫談國事”的忌諱。因為一個很自然的由頭,我們談到了西藏是 美國人首先發難的,他生硬他說:“你們的軍隊應該撒出西藏、你們應 該讓西藏人民來決定自己的前途。”我問。“你小子憑什麼這樣說?– –本來西藏是我們的事,我完全可以不許你摻和進來。但我今天給你 一個特許,你可以放肆。我首先告訴你:我不會跟你講考據學和歷史 變遷––說了你也不會懂。我有很多的西藏同學,他們有的是活沸的 親屬,有的是康巴人,總而言之,來自各種利益階層。他們給我帶來的 訊息和你在全美電視新聞網上得到的訊息是完全不一樣的。西藏從來 不是我們的殖民地,她接受中央冊封、指導、屯軍以及治理的時間比 你們祖先登上北美大陸的時間還要長。歷史和現實都在肯定西藏即中 國。”另一位中國人也說:“你們得到德克薩斯和新墨西哥的手段是極 端不光彩的,為什麼不把你們的兵撒出去,讓墨西哥人回來搞全民公 決?”老美瞪眼:顯然他是頭一回聽說德克薩斯原來是後娘!他聳肩 搖頭:“不,不,德克薩斯都是美國人,而西藏人和你們是不同的民 族,你們知道的:達賴喇嘛––他剛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他代表西藏 人要你們尊重人權。”我們耐心地跟他講:西藏的精神領袖不止達賴 喇嘛一個人,況且,“達賴喇嘛”也是脫自於蒙古語,表明是中央冊封 的宗教領袖。不錯,西藏人民對達賴有感情,但是你也可以看到牧民 的帳蓬裡往往供著達賴和毛主席的像,還有班禪。我們也願意談一談 人權,實際上,達賴的宣傳機構對民主改革以前西藏社會牧歌般的描 繪是不真實的。許多西方的電影家曾拍攝過西藏的酷刑,那是難以想 像的。西藏的宗法社會曾維持過一個相當兇殘的貴族階層,歷史上西 藏的人口銳減同兇殘的奴隸制度關繫很大。達賴要“人權”不過是想 煽動西方社會支持的策略而已。––跟他解釋這麼多我至今深感後 悔,我太過於相信美國人的悟性了。他嘀嘀咕咕地用很多淺顯的比喻 來擺脫事實的交鋒,西方式的急智和簡化問題的典型做法: “比如一個人在家裡毆打他的妻子 ” “比如一個人不需要你們的幫助 “比如 ” 假如我再踫上這一類事件,我再去陷於這樣一類高中生式的胡攪 蠻纏,那麼我將是一個愚蠢的人。中國人喜歡在一些次要的問題上饒 舌,但面臨重要事實時,他們的態度往往是簡潔而深刻的。我驚異於 美國輿論的誤導,荒謬到了這種程度。他們無視中國中央政府正在幫 助西藏人民強大的事實,在地域經濟上顯示了驚人的無知。當這個美 國人冷笑著說我們每年從西藏剝削走大量錢財時,我們全體––包括 和善的翻譯和最不願意吵架的女孩子––都炸了起來。我克制住憤 怒,對他說西藏是一個落後地區,中央政府的財政輸血是巨大的–– 資金的流向與他所說的完全相反。他頑強地否認,說:不,你們每年在 旅遊業上獲取了巨大的好處,你們通過西藏賺錢。突然間我想起了一 句話: 的人纔是愚蠢的。我們在場的人一,二,三,呵呵大笑起 來。 這場有關西藏問題的爭論以一個喜劇場面結束,-個名叫周帆的 音樂節目主持人以工人階級的姿態凜然站起來,對著喋喋不休的美國 人斷喝:“住口,不許你在這裡搞和平演變,娘稀匹,帝國主義!”美 國人立即做了一個滑稽的投降姿式,之後,哈哈哈 智慧的源泉從何方而來?我面對聖賢,存在諸多的困惑。我的困 惑不是因我本身而發,而是面對充溢全球的虛假信息的憂慮。出家人 是不打誑語的,然而,當葛倫堡的“流亡政府”任外界面前把自己裝 點成西藏新聞的權威發布中心時,我們每個人都要忍不住問個究竟: 當聖賢啟蒙智慧的時候,他為什麼阻咽了子民們智慧的源泉?當他從 事政治鬥爭的時候,他的智慧為什麼淪落為世俗的技巧? 西藏,神秘的土地,聖潔的雪山。作為民族大家族成員之一,我 不會裝著比西藏人更了解西藏。但是,我必須在國會兩院烏鴉們的喧 囂前默默念誦。 對於美國人來說,以下的警策是必須的:一個民族的智慧並不隨 著他的大國地位而提高;一個民族的發言權並不伴著他的財大氣粗而 更具權威性。這和人的個體現律是一樣的。 美國人這一點很放肆,它太討人嫌,太給臉不要臉。發展到整個 民族品德上,對世界各國各民族的事務顯得缺乏教養。對本民族的內 在機能的演變缺乏警惕,導致了它今天意識深層的妄尊自大和賤胚心 理。 世界上有一個民族,長期以來,他對別的民族投人了一些關照, 有時候這種關照還挺慷慨。但就好比一個人那樣,他也在幫助別人, 並且有成效,但是這一切的付出贏來不了應有的尊敬?美利堅民族就 在於一些不能贏得尊敬的事情。 早在三十多年前,戴高樂就指出,美國的霸權正在扼殺歐洲,不 讓歐洲人掌握自己的命運,美國正在阻礙歐洲同東方的和解,“總之, 從各方面來說它都是一塊絆腳石。” 美國的對外援助顯而易見的透著一股小家子氣和急切的求報心 理。它不像其他的有些大國,對外援助帶有一種高尚人格的色彩。因 此,它對他國經濟、軍事、文化教育上的物質援助和志願服務,很自然 的引起施受國當政老以及有識之士的關注和警惕。故而我頻頻的看到 世界列國民眾的抗逆和鬥爭。一度時間我們還替美國大鼻子感到挺抱 屈。但我們仔細想一下,即使是羅斯福這樣的偉大領袖指導美國的時 代,從政界到民眾,美國人對外部世界億兆人民深蓄的力量––又何 曾真正敏感過了我們不指望美國人是那穌,引導世界走向光明的航 程。美國人缺乏歷經苦難的偉大民族的悲憫情懷,所以從智識階層到 普通勞工,注定無法進入其他民族的內心––直捷了當他說它不具備 領導世界的基本素質。技術主義的美國喜歡拿大炮和轟炸機說話,物 質主義的美國樂於用鼻子前的胡蘿卜牽引別的民族在它的格子裡跳 舞,然而,當它的這些魁力衰退的同時,我們發現它還在喜滋滋地重 復著過去的囈語––這些囈語過去是以大炮、轟炸機、胡蘿卜為代價 而推銷的。 百足之蟲的美國還在維持著它的體面,然而它思想背景的孱弱無 法阻擋其他大國––包括即將成為大國的大國––晌徹世界的聲音。 我以崇敬的心情看到伊朗革命,它以極端的形式再現了我們父輩 的不屈精神。我以崇敬的心情看到聖戰者的犧牲,它以嚴肅的人物告 誡我們中國青年要對自己加以警策。 當衝繩人民以萬眾一心的精神衝擊著美國軍事基地時,我們似乎 沒有意識到:日本人不會是僅出於道德滿足式的原始憤怒。美帝國主 義歷史罪孽的必然報應一––在這一刻顯現了。歷史的因果感––尚 未降臨到歌舞升平的美國人身上。然而應得的教訓的首先是我們–– 我們有必要再想一想瀋崇事件造成的中國社會演變的深刻後果。 我們的生活不像日本人那樣舒適,我們在戰後得到的好處不及日 本的萬一。但我實在擔心處在美式日光浴初級階級的我們,在國家基 本權力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有沒有失掉像其他的苦難民族那樣的警 策?” 最近臺灣的局勢對我們的心靈就是一場考驗。 美國國會的烏鴉們––他們代表了某一些民意––張羅著“武裝 保衛臺灣”。正如我們所料想到的––好像是五、六十年代對峙的重 演,第七艦隊開始在臺灣海峽巡洋,當成億的中國青年熱烈而興奮地 討論著一切可能時,想過沒有?假如一切臨頭,我們有沒有這樣的底 氣,勇敢地站起來對那些美國佬大吼一聲: “你敢?!” 我心裡回蕩起黃尊憲頌揚黑旗軍時那首戰鼓般的詩! 我說過了:中國是一個有熱烈文學情感的國家,詩酒般的畫面可 以一壯我們的行色。但是隨著社會價值的深刻變化,實用和物效占據 了我們思維的更大空間。我們更多的不是用英雄主義的態度看待威 懾,而是采取一種比較現實的態度。 但怎樣纔能叫“現實的態度”?如果構成我們國家基石的起碼要 素都不能成為最大的現實,那麼還有什麼能算得上是“現實”的? 我們部不願意看到臺灣問題成為中美衝突的焦點。甚至說了:我 們不願意看到因為使用武力而使整個國家出現困難的後果。 但深厚的歷史感將使我們在美國的耀武揚威面前湧起高貴的憤 怒。到那個時候,我們不會銑足蓬首地以血肉之軀迎接美式火箭,我 們會贏,這是最大的事實。這是那永恆的規律告訴我們的。 我曾經問過一個在大陸開高爾夫球場的臺灣老板:假如在臺灣 搞“全民公決”,贊成獨立的人會有多少?他回答說:估計不會超過 百分之三十五。從其他的資料來看:對臺獨最有利的預測是百分之四 十。百分之三十也好百分之四十也好,這樣一種民意基礎,確乎是臺 灣社會現實的反映。臺灣人民有著較獨特的感情歷程,因此一部分人 民出現一種異乎中國傳統的騷動,或者叫迷航。這種迷航其實是非常 需要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意志來導撥一下子的,或者文雅一點 說:確乎需要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集體民意來否決一下子的。國家是 干什麼喫的?就是於這個喫的。國家的神聖威望不能單純靠皇天後土 的慈悲來推行。不管悲也好喜也好,國家給你捎了個話:這事就這麼 定了。 對我們來說:臺灣的從屬地位是真實的,不容辨別的。當李惠堂 被國際奧委會驅逐出會場時,他說:美國人越使勁越糟。美國人的航 空母艦到臺灣海峽淤弋,導致內心受折磨的決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而是那個彼岸。那個彼岸突然發現很孤立,很疲憊。它的內心在說: 打一打,沒關繫,然而它更沉默的內心說的卻是:我經不起折騰了。 至少在臺灣問題上,中美之間的心靈上有這麼一次短兵相接,這 是兩國人民意志上的抗衡。這更是對中國人民最基本道德觀的考驗。 我們退一千步來設想:即使上蒼注定要氣力戰勝道德,有一天非 打不可,而且很大可能出現阿根廷人在馬島那樣的羞辱,我們有沒有 意志來承受這個東西?” 這種設想是有現實意義的。就好比你和你妻子逛公園,歹徒用刀 逼著你搶走你們的錢財,你忍耐下來了。然而歹徒並未罷休,他示意 你滾蛋,並脅迫你的妻子朝密林裡走。這時,你明知反抗隻能徒增流 血––然而,仁義的情懷令你反抗了,並且喋血了。凡夫俗子是很難 將此認同為一種智慧的。 但殊不知流血也是一種威懾。 流血會讓歹徒的淫興消退,流血會使妻子激起勇敢的心,她可能 因此逃脫阨運,或以自尊的悲壯的心消除自己的恥辱感。流血將在未 來歲月中向歹徒復仇,它將在命運上對作惡的人以壓迫。 尼泊爾前國王馬拉享德寫道: 犧牲的熱血,我們也會有。 堂•吉坷德式的戰鬥形像絕對不是以雅濾的意義照耀人類的。二 十世紀的事情證明:公理會戰勝強權,高揚的精神理念將得到歷史的 回報。而美國人在這方面是絕對缺乏道理勇氣的。 所以我們以坦蕩正大的強力糾正臺灣部分勢力的迷航時,應扭過 頭逼視美國人的眼睛喝出這樣一聲: “你敢?!” 不要忌言“準備打仗” 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中國的領袖階層纔放棄了毛澤東的“世界大 戰不可避免”的論斷以及有關動員。全世界為此舒了一口氣。 前蘇聯的一部反華影片對中國托兒所孩兒們玩耍的鏡頭作如下解 說: “在世界各地的幼兒園裡,玩具槍是孩子們所喜愛的;但在中國, 玩具槍是孩子們唯一的玩具。” 言外之意,整個中華民族,從領導人到小孩都“好這一口”。“黃 禍”的恐懼心理,與我們對帝修反的嫌惡和警惕心理,在一個平行的 時空裡,誰也不比誰松弛多少。我們曾經無限激動地向往有一天的來 臨,指望那一天改變我們平淡無奇的生活。那一天也許是:蘇聯紅軍 衝進了我們的課堂,槍殺了我們的老師,燒掉了我們的房屋。我們的 班干部當了漢奸,而我們(當然包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齊齊到背後 去找隊伍,再也後的幻想,自然是《青年近衛軍》跟《英雄小八路》的 混合物。 自然的,我們自小喜愛打仗遊戲,喜愛每一件畫面的或現實中的 武器,直到我們步人成年,我們仍然熱衷於“戰爭審美”。 我們對上述事物的鋻賞,包含了對傳奇的追求和武夫們勇毅精神 的傾慕。這注定了我國人民戰爭觀的東方特點,是和人生理想密不可 分的。對我國人民來說,戰爭意謂著勞動,也意謂著道德上的整肅。 即使舉國上下深深陷入戰爭狂熱時,明眼人都一看便知,這裡頭絲毫 沒有攫取的成份。 中國人民的集體品質,決定了中國不具備帝國主義的基因:即貪 婪。甚至中國人的對外戰爭也缺乏一種基本傾向:即暴力傾向。中國 的戰爭正史是一部仁義之師“恭行天罰”的說教史––我們的父輩常 常向我們灌輸這種“戰爭道德”。 毛主席逝世那天下午,我們一齊蹲坐在球場上。在喪父的哀痛中 聆聽了那個對全世界的許諾:“中國永遠不稱霸,永遠不做超級大國 ’’ 二十年來的事情證明:中國是尊守了這種國家道德的。 但是二十年來,我們一直存有疑慮:不稱霸是可以的,但是為什 麼不可以做“超級大國”?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爭取做世界勢力的積 極領導者和強大斡旋者? 我們沒有理由因“瓜田李下”之嫌向世界隱蔽掉我們的雄心,我 們沒有必要因國力的遲鈍而“口將言而喂嚅”。連利比亞這樣的國家 都敢於提出“小聯合國”這樣詩意而可愛的想像,那麼試問:我們是否 應提出一場戰鬥!當大規模的世界冷戰結束。許多重要國家和組織都 變得面貌不清的時候,我們是否多想一下重塑我們的特色?––我們 的正義色彩是足夠了,但感覺令人缺乏信心的是強度不夠,這裡邊很 重要的一點是意志的強大。 我們多一點精力去設想:我們今、明、後天如何對發展中國家或 國家聯盟負起更大的責任。 從自由思想者的角度。我對中國代表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多次棄權 持擔心的態度。因為我有這麼一種“唯恐”––唯恐這苦心積慮為西 方人所輕慢。。 這種“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式的苦心積慮在 未來更加尖銳的國際矛盾中會不會顯得孱弱無比?––穩健未必能左 右逢源,躍進也未必會失掉此岸。 西方就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我們別小瞧了尼加拉瓜們袖珍小國 聯盟的議案,更別小瞧了塞內加爾與臺灣“建交”後的漸進影響。注 意:這些可都是大有來頭的哩,如果我們仍照常規辦事,將來我們在 主權這樣的基本問題上蒙受羞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割裂中國領土的世界性陰謀––決非危言聳聽––正反映在國際 事務微妙變化之中。 像澳大利亞這樣的我們長期認為是無害的國家,最近都叫囂著要 加入“保衛臺灣”的行列之中,更呈明了我們要縮短解決臺灣問題日 程的急迫性。 愛情往往是一秒鐘之間發生的,量變到質變的奇觀也與之類似。 臺灣問題,尤其是離心主義的量變跡像充分反映在島內島外乃至世界 範圍內的一連串動作和言論之中。 李登輝與司馬遼太郎的談話曾引起人們的驚駭。那種真實而悲痛 的獨白,平心而論,不能簡單地認知為心理扭曲使然。李氏經過日占 時期,我看過一部臺灣鄉村電影,很驚異於臺灣社會生活被日本同化 的程度:青年人整潔而筆挺的學生制服、和藹而熱心的鄉村警察、農 婦頭頂的白色頭巾、房舍內的榻榻米,儼然一個亞熱帶的日本。我長 期以來深惡痛絕的臺灣小調,其風格明顯的承襲於東瀛。不能否認它 們構成許多臺灣人溫馨童年的一部分。李與一堆和他有同樣感情經歷 的人,都是在這種氛圍中長大的,我亦認識到李是一個有政治敏感度 的人,他走過的探索之路恐怕是當年知識分子的必由之路;他描述“ 一二•八”血腥之夜時的驚悸心情,也是厭惡黑暗的中國人的共同心 情––順便說一句,國民黨當局“一二•八”大屠殺給臺灣人民的心 靈創傷也是臺獨勢力的情感煽動法寶之一。歷史亦寫道:日本殖民者 對臺灣發展的某些照顧和部分臺灣人的某些栽培優於當時的“滿洲 國”(統治歷史長、同化程度深的緣故)––至少我是這樣理解李氏的 感情背景的。我確認李的生涯決定了他在臺灣方向上的隱晦言行的內 在真實性,其個人經歷也折射了臺獨理念的由來。由此我不能不提到 日本,因為臺獨勢力的日本背景不遜於美國。日本國內要求突破憲法 以實行集體自衛權的喧鬧不僅引起亞洲周邊國家的擔心,而且順理自 然的,會埋下未來中日對抗的種子。根據“集體安全”的法則,日本可 以有根有據地向它的關繫密切的國家提供道義以外的援助。––我們 可以由日本同臺灣省的歷史關繫及國際勢力對臺獨(或叫事實臺獨) 的推動,進行一次危險的推理:假如臺灣宣布“獨立”,假如日本國 權豐滿完畢,那麼我們未來將面臨一個什麼樣的同盟?那時候的我們, 將出於對孤立的顧忌和人民安寧幸福的考慮,忍痛放棄既定目標。臺 灣海峽將築起一道無形的哭牆,我們目睹那一灣淺淺的海峽,心底流 瀉著千年長恨。 我們認為:至少是中國的普通民眾,應將那句克制的警告再遞進 一層(“堅持和平解決 不承諾放棄武力”);至少我們的青年應擁 有這種自豪感:“我們要準備打仗。”––不要忌言“準備打仗”,不 要怕這種自豪感會刺激什麼人。全世界的危險勢力每時每刻都在引導 臺灣的偏航,我們為什麼要怕這怕那! 我們還記得早年間的那句話:小打不如大打,晚打不如早打。 武力不僅是維護尊嚴的手段,有時候也是贏得和平的法寶。 現在言戰,會以我們的五年計劃為代價,可能波及面更深更遠, 甚至於造成我們國家前進的一度滯遲,但如果一切凌辱無故而加之, 我們有勇氣不惜代價。 這種代價與未來的永恆的代價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我們將因我 們的某些犧牲換來更多的補償,世界將為之重著編年史。 有道是––“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我一直在想這樣一個問題:當美國青年開始懷疑,為祖國應征去 死是不是值得驕做的事情(這種價值觀早已被其父輩所認同)。那麼, 中國是不是有責任幫助美國人民徹底確信這一點?在華盛頓,聳立著 兩座戰爭紀念牆,一座是越南戰爭陣亡軍人紀念牆;另一座是朝鮮戰 爭陣亡軍人紀念牆。中國遊客來到華盛頓時,總是懷著激動而感慨的 心情在其中的一道牆前面留影(那牆上刻滿了美國青年的名字,至今 我們可以屏息聽到牆體內傳出的詛咒)––中國人很有必要到那裡走 一圈,因為美國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取得勝利的戰爭––奉陪者是中 國大兵。 由此我聯想到將來,將來若有那麼一天,美國人在臺灣問題凌迫 我們再奉陪一次,我們鄭重建議:華盛頓建造一座更大更寬的陣亡軍 人紀念牆,預備刻上更多的美國青年的名字。我們深信,那座大牆將 成為美國人心靈的墓地。 論“費阨潑賴”還是應當緩行 英國著名外相麥克米倫說道:“沒有永恆的朋友,隻有永恆的 利益。”這句話已經逼近了國際合作中永恆的真相的核心。 在本章開宗明義地檢討親美情緒時,我曾毫不猶豫地退出對蘇聯 帝國主義的厭惡心情一––順便指謫幾句我國社會的“標準”用語, 動不動“前蘇聯”、“前蘇聯”的,好像一夜之間誰都有了歷史滄桑 感的樣子。蘇聯就是蘇聯,它是一個永恆的具像,且在時空中它永遠 是現實。我毫不掩飾地說:如今我有一種較徹底的回歸,我對蘇聯的 繼承者俄羅斯及其他獨聯體國家有著前所未有的好感,這種好感,從 蘇聯解體那一天起便達到了質的飛躍。 一個廣大壯麗的國家在一次狩獵之後,便四分五裂。這使我感到 一種宿命式的悲哀。 同樣,作為強大國家而賴以存在的物質基礎似乎在一夜之間化為 烏有(這種很強大的積累是以民用消費品短缺為代價贏來的)。同樣 令我感到震驚和困惑。 民主德國的實例也能印證我的困惑,民主德國曾在世界經濟排行 榜上緊隨英國,在東歐陣營中光彩奪目。然而在完成統一以後,卻變 成西部財界的巨大無底洞,這不得不讓人們發問:到底咋啦? 理念的崩潰、秩序的崩潰一夜之間發生了,當這些國家在痛感中 翻過身來,似乎變成了卡夫卡筆下的甲蟲,發出了喪失言說能力的嚶 嚶。 五年以前,俄駐北京大使館曾熱情支持一本中國企業專題畫冊在 俄境內的傳播,那本畫冊充斥了白砂糖、豬肉之類的產品。一時間,獨 聯體國家的蕭條令我們有許多嗟嘆。 可是我們差一點忘掉了基本概念:即使俄羅斯在世界風景中繼續 黯淡許多年,她也永遠不可能是一個二流國家。就像我們越發痛責自 己,越發不滿足於我們硬件和軟件的缺乏,我們就越發堅信我們作為 現代化大國的基本素質已經具備––一樣,一回事情。 我們欣喜地看到中俄兩國基於未來宏大目標的合作,我們熱情地 注視著中國和其他獨聯體國家的親善。我們以尊敬的心情看待俄羅斯 的痛楚,認定這是“天降大任於斯人”的福音。著眼二十一世紀,中國 和俄羅斯必將成為思想上和利益上的盟友。同樣的著眼點也將放在未 來世界事務中比較有前途的國家或國家聯盟,如德國、東歐、東盟和 南非。這絕不是一種詩意式的跳躍﹒而是基於世界變化趨勢的深刻事 實。 我們的利益守恆原則是基於未來的不求回報的原則,這出自於東 方佛教的“功德”觀。因為我們深信世界大同的思想源泉在中國–– 關於這一點,已經由拿破侖起造了兩個多世紀的輿論。今天已經擁有 了實現的空間和模具。 對遠大目標的企盼不意味著對現實的輕棄和對西方采取孤立主義 態式。 因此,利益守恆原則對於西方主要國家需采用雙重標準,哪怕是 缺乏大度的、睚眥必報的。麥克米倫小語:“隻有永恆的利益。” 李鵬總理出訪法國,帶去一大堆訂單,全然不顧英美人幽怨的眼 神。此舉我雙手造成。我極端贊成對西方貿易的“長官意志”,––不 要跟我奢談“政治和貿易是兩回事情”,這一守則對西方政客們不合 適。在我們看來,西方七國對我國市場的爭奪正好是我們貫徹“麥克 米倫精神”的最好契機。 “費阨潑賴”––公平競爭對於西方大國來說,從來就不是商業 成功的法則。對於頑冥不化的西方列強來說,取消訂單纔是醫治他們 忘乎所以的最好藥劑。 堅決贊成把訂單交給尚有思想活力的法國。 同樣的,堅決贊成把訂單交給具備良好大國雄心的德國。 以後也贊成把訂單源源不斷的交給那些政治上表現一貫良好的發 達國家。 隻有這樣做,纔能在根本不符合中國的國家利益,一言概之,纔 是最大的“費阨潑賴”。 同樣的,關於《論“費阨潑賴”還是應當緩行》的題目,也想試圖 就中國對於不發達世界的責任做一點探究。 我們曾有過“坦贊鐵路”這樣的工程。 因此談到責任問題,我們的民眾有一些逆反心理。 我們可以完全不理睬臺灣當局的“銀彈外交”,––跟他們較勁 沒多大意思。但是我們是否應該采用一種更博大的戰略。以鋪開我們 的善果、打開我們的經營、豐富我國勞動者的世界經驗,為我們走向 全球做更全面的預備呢? 要知道發達國家和第三世界相比,後者是無法“費阨潑賴”的。我 們曾經有過同樣的痛苦經驗。 因此增加對世界貧困地區和弱小民族的援助也是中國最大的“費 阨潑賴”。 “ 沉默的大多數”就要發言 尼克松曾經一語而譬之的“沉默的大多數”,可以啟示我們: 什麼是決定政治進程的內在動力。 時髦人物的政治花祥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景觀來豐富新聞的可視 性的。 但是不能否認––時髦人物(或事物)容易引起錯覺,就像 我看《阿甘正傳》,重溫那兩首著名歌曲《答案在風中飄》和《聖弗 朗西斯科》,我長期以為––反戰和嬉皮士就是那個年代的美國社會 主流。克林頓就是搞反戰出身的嘛,但克林頓為什麼又如此費神地否 認那段革命歷史呢?克林頓也偶然吸過大麻,但克氏於嗎又要請求美 國人民的諒解呢?試看吧:“特種戰”照樣在打,柬博寨照樣在炸, 海岸線照樣在查。這就是美國的基本歷史和現狀。所以不要認為那些 可以上頭版新聞的校園抗議、亞拉巴馬暗殺是構成現實的頭等要素。 美國人熱衷於輸出這個,有沒有標榜其社會生命力的居心?我看是有 的。我喝天津的美國牌子可樂,這是一種純外銷(指美國以外––作 者)產品。裡面有一股讓人膩歪的濃濃的砂糖味,而我知道美國人自 己喝的可樂沒有這種重的糖份,美國人賣給我的95煙,尼占丁含量也 比他們自己抽的高得多。所以靜下心來。思量一番到底我的錯覺出在 哪裡。 當我年過三十,我意識到我亦加入人生當中的“沉默的大多數” 了,盡管––特點是不太那麼“沉默”。我在電臺工作,曾同“美國之 音”業務上有所聯繫,這些同行們工作上非常認真,從他們寄資料的 行動中也看得出他們很有財力,我向他們的認真和慷慨致敬。我相信 他們作為美國政府的雇員,和我一樣也屬“沉默的大多數”––不太 那麼花哨的中堅勢力,我至今認為他們對我們在業務上的幫助是開卷 有益的。 但是我要說:“美國之音”在整個亞洲的推廣,從漢語、泰米爾語 到烏茲別克語,它所源源散布的一切,從社論到搖滾樂節目,又何嘗 真正占領過亞洲的心靈?當它竭力鼓吹世界的一種“變化”時,它又 何曾看到了另一種更為深刻的變化?後一種即是世界格局的“多 數,’,今天也不算是太沉默寡言的“多數”。 “沉默的大多數”概念––或稱思維方式,首先適合於我們。我 們長期以來認識政治全貌喜歡用一種輕巧而淺薄的方式,即:高層內 幕、時髦人物的沙龍怪譚纔是決定國家方向、透射國家真實現狀的權 威窗口。這種膚淺的見解,緣由於我國人民千百年以來獨特的政治熱 情以及––怎麼說呢?––長期以來政治權力受壓制的歷史。直到今 天,我們尚對政治頻道傳播的正統訊息存有疑慮,存有很大程度的不 滿足感。老實說,對這種心情,我是有同感的,我也對現狀有很大的不 滿。但我可以肯定他說,每一個普通人從政治頻道接受的訊息,包容 了他所迫切了解的國家進展的基本大勢。從這一點上說:大眾媒介所 傳播的一切是真實而有份量的,國家的進步、社會的思潮的演變–– 盡在你認為是很普通的消息之中。 是什麼促使我們不珍視身邊發生的事情而到“美國之音”裡面尋 找真理呢?是什麼令我們迷信“美國之音”的道德勇氣和自由姿態呢 ?他們住得那麼遠,卻裝著用一兩顆衛星就能窺視中國偏遠山村械鬥 事件的樣子,裝出一付每時每刻都能洞悉政治局會議發言記錄的樣 子,他們對我們采用一種對待小國的態度。它的社論,對世界上每一 件稍有影響的事件說三道四,企圖以此來影響別國的知識階層。冷戰 以後,“美國之音”繼續向美國所不喜歡的國家傳播蠱惑性的言論– –話說回來,美國所不喜歡同樣不喜歡美國的國家實在是太多太多 了。然而“美國之音”的隨意性及其記者的老頑童式態我們已經領教 得夠深的了。 在美國新聞業繁榮和新聞手段發達的背後,隱藏著一種東西–– 我怎麼說它好呢?我記得中國的一位小說家曾說:小說是什麼?小說 是《聖經》的語言,意謂小說家須像上帝那樣說話。美國的新聞工作者 至少是對我們的報道方面,明顯的有那麼一種《聖經》筆法,這種筆法 對我們感知上的貽誤不隻是一次兩次了。 比如說,某個事件由十個畫面組成。美國人往往不是公正而智慧 地把最重要的幾個畫面組合一下,使之成為有世界氣魄的新聞產品。 他不這樣做,他是把其中對他的立場最有利、對公眾最具轟動效應的 一兩個畫面重復那麼七、八次,其他的哪怕是最有說服力的畫面,隻 要是他認為對其武斷不利的,他會毫不猶豫地隱去。美國的新聞好不 好看?好看!連我都這麼說,因為它確實像藝術廣告,很精采。還想 不想看?對不起,ByeBye,尤其是美國人幾次對世界性重大事件的驚人 歧誤之後,我越發堅信我的上述判斷。 美國的歧誤是有禍心的,它就像童話裡吹魔笛的小丑那樣,引著 城中的老鼠向別處走。美國的世界陰謀,就是以魔笛呼喚世界各國未 來的領導人,循著它的動靜向它靠攏。 然而就在它陶醉於廣告奇效而沾沾自喜的時候,世界上“沉默的 大多數”要舉手發言。 我認為中國從來不是孤立的發言者。 而且中國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多數。 早在七十年代,美國人就譏嘲中國是“有一等雄心的三等國 家”,這種理念支配著它的政界要人同我們打交道時,自傲多情地悲 我們的天,憫我們的人。尼克松最愛嘮嘮叨叨的一個細節,是他如何 如何去撫平周恩來那一顆受傷的心靈(編得有鼻子有眼:二十年前在 日內瓦的一幢房子裡,周恩來向迎面而來的杜勒斯伸出手去,杜勒斯 聳聳肩膀,搖搖頭,說聲“NO”揚長而去)。尼––周之間的握手固然 是戰後最偉大的世界性事件之一,然而尼克松急吼吼的搶先握手又基 於一個認識錯誤––這個錯誤在當時看來是史實性的、不那麼重要 的;現在看來,這種心理上的謬誤從中美重逢的一開始就在作怪,且 演變為中國已經日趨富強的時候,這種謬誤開始興風作浪了。 有人間:如今在中國在安理會上比較頻繁地投棄權票,是不是意 味著中國已有逐漸喪失對世界事務的決定性影響? 同樣的疑慮也誕生於這佯一個事實:即中國援外政策的巨大變 革。 而事實是:當今中國的外交是贏得了國內人民和當事國人民的巨 大同情的。中國正在為未來大國外文的巨大能量積累功德。 世界上的一切解放運動,無一不沐浴著中國思想的陽光。 世界上的一切和平進步,無一不得惠於中國的功德。 唯有人民中國的外交,是大國當中絕無僅有的具有崇高道德風範 和正義精神的外交。 而美利堅合眾國則是孽債累累,在世界範圍內不斷地得到報應, 而且勢必將面臨一場世紀末式的總清算。 美國世界性能量的全盛時期的標志––歐洲煤鋼聯營、中央條約 組織、中美洲果品公司等等,有的已經更生,有的在人民革命中土崩 瓦解。 有一種變化是非常耐人尋味的:過去,在國際會議會場上,每當 出現譴責美國霸權的聲音,美國代表,總是非常傲慢地站起來,下巴 一擺,像黑社會老大似的指揮著歐洲的和第三世界僕從國的代表集體 退場。而現在,這樣的國家幾乎是沒有。 美國國內幾個世紀以來的道德敗壞已經形成了孽果,這一點用不 著再做預言,讓我們看一看我們生活在一個多麼成熟的世界:“沉默 的大多數”意欲發言的世界。 這個世界令大中國的外交視野無限開闊。 困極權主義傳統而倍受美國壓迫的大國,我指的是像俄羅斯、德 國、日本這樣的國家,它們在國際事務上的東山再起,為我們中國提 供了世界舞臺上足夠的發言權。 那些戰後世界革命櫥窗式的中小國家,如越南、古巴、南非和正 在誕生的巴勒斯坦,皆以巨大的善意和真誠的熱情寄予中國以希望。 上述國家可謂說代表了第三世界的民意。 認可能性上看,中國幾乎可以跟所有的主要大國及國家聯盟成為 密友,這就是中國在世界形像方面美國所不能匹敵的優勢。 百餘年前湯因比的預言在二十世紀未不再成為超前的了。我再將 其內容明確一下: 中國將是世界的希望。 時間表就在我老去之前。 中國目前國家社會經濟的進步極端類似七十年代初期的日本,且 趕超的時間表是躍進式的。中國成功地避免了墨西哥那樣的歧路。更 重要的事實是:中國頂尖人物群體的素質已具備了肩負偉大責任的能 力。 需要剎一剎那些動靜:對國家進步視而不見的嗡嗡吵鬧,盡管這 種吵鬧過去一度是有益的,現在所有的“意義”隻能歸於玩世,而過去 最玩世的先鋒分子已經變得很有出息,並且成為世界聲音的一部分。 中國的內部已經變得很真實,氣沉丹田。中國人的“沉默的大多數”在 領略思想繁榮的熱鬧場面後,正在為追求個人幸福而勞作著,而這恰 恰是構成偉大國家基礎的原動力。 是到了重估我們勞動成果的價值的時候了。是到了正確估量我們 勞動成果的價值從而正確估量我們國家價值的時候了。需要滌清彌漫 在我們周圍的普遍的怨恨情緒,以面向未來的心情歌頌工地一般的中 國。需要駐止流水之上抗逆的腳步,以痛楚後的清醒來審視中國社會 中的不公正、愚昧、瘋狂和欺詐,因為上述一切黑暗和即將照耀我們 前程的光明一樣豐富看我們大中國民族的感情。給中華民族一顆堅韌 的心,引我們走向至大至美的二十一世紀。下個世紀,“一即為多”的 哲理將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世界活動舞臺上變為現實。中國的怒吼將 成為多數,中國思想、中國經營能力的當量將深刻影響世界,井將成 為領導未來人類思潮的唯一動力。 我唾棄那種中國人 我有一位姓王的朋友,在北京某高校任教。這位朋友最大的也是 最持久的樂趣便是與來到北京的各類外國人打支道,他總有機會也總 有能耐跟老外們混得倍兒熟––然後,再找機會把各個國家的以及他 那些外國朋友的各種奇聞軼事敘述給我們聽。他有一位英國朋友叫馬克, 據說他跟馬克的交情已有多年。我們經常聽到他這佯大聲嚷嚷:“馬 克這小子昨天夜裡三點打電話把我吵醒了,一問,他在哥本哈根喝多 了酒,說要劫持架飛機過來看我。哈哈哈哈哈。”諸如此類的消息特 別多:“馬克在日本跟一個尼姑好上了。”“瞧見身上這件T恤吧,是 馬克寄過來的,這個圖案是牛津大學的標志。” 不是說他吹牛,我知道那個馬克。有次正好我去王先生家找一本 書時,馬克來電話了。王先生拿起話筒後一下子激動非凡,滿臉的青 春痘都熠熠發光,他一迭聲高叫:“哦馬克,哦馬克 ”然後用一種 顯然裝飾過的(裝飾得更有牛津味)英語熱烈交談起來––為了避免 他接完電話後再宣布消息,我俏悄地離開了。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禁打 了個寒噤,我的這些同胞怎麼啦? 1995年在北京惠僑飯店,我認識了一位其貌不揚但據說詩歌寫得 極先鋒的女詩人。她旁若無人地說話,從一個話題跳到另一個話題:“ 五月份我從加拿大回來––先去的美國,獃了三個月,過邊境去加拿 大––啊,我從沒有看到過那樣美麗的天空,還有那種氣候––從來 沒有過––好像上帝過於偏愛他們! 寫起來像一個杜撰的諷刺小品,但我一點都沒有添油加醋,女詩 人就是這麼說的。我不想再去描繪她說話時那種痴迷的表情––筆力 不逮––反正她瞇著眼睛,似乎竭力要再讓自己的感受能與那裡的天 空氣候再契合一次。後來我發現不對:電視裡不是經常報道美國什麼 什麼地方暴風雪肆虐、凍死了多少流浪漢嗎?要開奧運會的亞特蘭大 據說夏天的氣溫也會達到攝氏四十多度嗎?也許那位女詩人去美洲時 正趕上了好季節。但是中國顯然也有這樣的時候啊?她就那麼輕易地 下結論:上帝偏愛美國人。 不能否認,在中國人中間,確實有那麼一小部分人––他們恨不 得能換掉自己的血,恨不能從來就不懂漢語;他們也是種族主義的擁 護者,隻不過他們歧視的正是自己。我們還記得多年前的費翔熱。當 這位三流歌星來到上海時,不知多少女青年趕往萬體館想一睹這位有 西方血統的歌手的豐姿。我記得當時有一家報紙還刊登了這樣的花 絮:兩個女青年站在印有費翔照片的演出海報下,對費翔的眼睛到底 是灰色的還是藍色的爭執不下。 這是一種可怕的、致命的癥結。這是另一類的中國人。這種病有 兩大癥狀:一、在洋人面前,他們表現得唯唯諾諾,像宋強所說的那 樣,極想變成奴隸,並且如果變成之後還欣喜若狂;二、在自己的同胞 面前,他們又出現了某種臆想,他們暫時變成了洋人,漢語變得不流 利了,有些關鍵的詞必須要借助其它語種的詞彙纔能使整個句子連貫 起來。 今年三月七日,我去建國門外的國貿大廈與X國汽車公司北京代 表處商談一筆廣告業務。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國雇員,這位看上去不足 三十歲的小伙子在我落座以後居然用英語和我交談––這使我大為驚 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建議,問他能否使用漢語,這佯我們可以談 得更到位一些。他說:“在公司內部必須用英語,這是老板的要求–– 而且我們也習慣了。”話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很寬容,同意用母語與 我談判。隻是在整個過程中他不斷地插入英語詞彙。比如他轉身吩咐 一位下屬(名片上他的頭銜是副主管):“請遞給我一張paper(紙)。” 我們的四大發明之一快要失去它原來的名稱了。 我們的報紙上有不少文章都提及法國人是如何以自己的文“化傳 統為榮的,而且,他們捍衛法語的決心和自覺性都不能不使我們感 動。如果在法國你向一位老人打聽道路,最好不要用英語,那樣的話 他很有可能瞪你一眼然後拂袖而去。在法國請使用法語––這似乎成 了法國人的一個信條。不錯,文明不應該相互拒斥––但是,當某種 文明開始對其他文明進行傾覆和鄙夷時,我們就必須意識到自己具有 這樣的權利:捍衛自己的文明! 前些日子,我在《小說選刊》上讀到一篇小說,具體內容忘記了, 但裡面有一個情節卻引發出我的感慨:某外企老板特別青睞他的一位 中國雇員,井準備把他送到國外培訓以便能回來後擔任更重要的職 務。這位老板帶著喜愛的雇員去喫西餐,不厭其煩地教他如何使用刀 叉。如何喝湯。當雇員用勺舀咖啡喝時,老板厲聲制止:“不對,把勺 放到小碟上端起來喝––千萬要記住,沒有那種喝法!”(大意) 西方人來我們中國用筷於是種什麼情形呢?簡單他說,怎麼拿的 都有,怎麼用的都有。他們一邊哈哈大笑,為自己在異國的種種嘗試 感到趣味無窮,一邊把筷子並在一起去碗裡撈菜––而中國人則是寬 容的,甚至根本不會想到去取笑他們。老外嘛,用筷子笨拙一點並不 丟份。那麼,為什麼我們去外國就非得熟練老道得跟他們無異地使用 刀叉,為什麼非要把他們的姿勢和咀嚼動作模仿得維妙維肖呢?難道 刀叉是文明,而筷子隻是獵奇的對像?去他媽的吧!如果要談文明, 我隻想說,刀叉其實最落後於時代––我們的遙遠的祖先在掌握了如 何使用鐵器後,就是用刀切開野獸的肉在烘烤以後再叉起來喫的,西 方人隻是把刀叉專門化,而且做得精致了一些,其間的進步並沒有質 的飛躍。而對筷子的使用則不一樣,它對手的要求很高,對人的協調 力也更苛刻––而且,它更具有藝術性以及對和平的像征性的渴望。 目前,很多國內的賓館都讓自己的同胞寒心。你打一個電話去賓 館時,接線生總是向你咕嚕一句英語––有的還好一些,後面接著來 一句漢語:“你好,XX飯店”。有的干脆就百分之百地涉外了。你在前 臺計房時告訴你的是XX美元/天,房間裡的訂餐單上的目錄總是先英 語然後在括號裡再寫上漢語菜目––走進賓館你整一個在國外的感 覺。我有疑問,如果這樣理解一個國際化大都市的含義是否太狹隘了 一些?處處想到外國人方便,又處處給自己的同胞設置路障,這就叫 走向世界?我看還不如說走向丟人、走向失格更貼切。 對自身的血統不予認同,這是一種深刻的精神危機,我們一定要 意識到這種危機漫延的可怕後果。有很多喜歡舞文弄墨的家伙到國外 之後,很快就能弄了一串在國內暢銷八方的書來,什麼《北京人在紐 約》、《紐約上空的夜鶯》,什麼《曼哈頓的中國女人》、《娶個外國女 人做老婆》等等。從書外披露出的種種情況看,全是精神失衡之後的 自我補償手段––在現實生活中一敗塗地,於是虛構了一個易於被自 己操縱的世界:金錢、性、豪宅、聲名再加一點憂郁,利比多釋放了, 而且還成了旅美旅澳什麼的作家,真是一舉兩得。 還是我開篇談到的那位王先生,他有一次醉後大哭:“嗚嗚–– 嗚,中國真他媽俗氣,真他媽單調!這個土地上隻有繁殖就是不可能 有愛情,人家馬克的那種愛情在中國是找不到的嗚 王先生幾次戀愛受挫,其心情可以理解,但把這種心情化成憤恨 一下子投向他生於斯長於斯的國度,那就隻能從更深的方面去找原因 了。 王先生有幾次談到馬克在泰國的艷遇,大致情形是這樣的: 英國無業遊民馬克先生(據說其父是著名核物理學家)到泰國旅 遊,覺得泰國真是男人的(特別是有錢的男人工天堂,他盡情享樂,與 一個又一個東方少女相互使用性器官。但幾天之後也有些倦厭(體力 不支可能是最重要的原因),於是買了機票準備回國。在即將離開曼 谷的前一天晚上,馬克百無聊賴,於是信步走一家臨河的小咖啡屋。 當一位少女給他端上咖啡時,他一下仿佛受到了電擊,目光也獃直了 ––他從沒見過這般清純脫俗的女孩,而且整個晚上他都沒能想出一 句話來跟那位姑娘說。在臨離開之前,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在一張紙 上匆忙寫下這樣幾句話:我叫馬克––我馬上要回英國––但我一定 要回來把你娶回去。他把紙條連同小費塞在那姑娘手裡,然後便魂不 守舍地逃也似地走了。一年以後:馬克果然又去了泰國。當他來到那 家咖啡屋所在的街道時。一時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咖啡屋不見了,那 片位置上是新蓋的一家飯店––這番景像使馬克頭腦一陣陣發暈,幾 欲跌倒––他不加選擇地走進了某家酒吧,一杯一杯地給自己灌酒– –這當兒,一雙手從後面蒙住了他的眼睛,一個輕柔的、天使般的聲 音低聲喚道:“馬克 ” 結局是美好的:馬克驀然回首,然後便激動得大吼大叫;然後他 們緊緊相擁著去了賓館,然後 馬克完成了愛情,一個人來了中 國。 這位馬克先生其實是一個大花花,他專門在第三世界的街頭、校 園、飯店等場所轉悠,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孩便上前搭訕問路。據說他 每次出國旅遊時,包裡總要帶十打保險套 他的愛情可以像唾液那佯,隨時隨地分泌。 當他在蹂躪我們的姐妹時,我們還應該感到幸,因為,她們得到 了“人家馬克的愛情”。 我快窒息了。 為那種中國人!為那種洋奴!為那種洋奴嘴臉和行徑! 我唾棄––啊呸! 遏制,反遏制,反過來遏制 1﹒“遏制中國”己成為美國的一項長期戰略 盡管美國本土的一些有識之土也在告誡自己的政府“不要同 中國打冷戰”,比如基辛格,他就認為同中國對抗對於美國來說代 價太高了。但在事實上,美國近幾年來對中國實施的完全是一種遏 制政策,用他們自己的話講,叫“軟硬兼施”,盡管形式上各不相 同,其目的是一致的。這也就是中美關繫何以走到目前這樣的危險 邊緣的主要根源。 深刻的意識形態歧見,西方文明對東方的傾覆姿勢,霸道的國家 主義和領袖欲是美國人之所以“遏制”的基本出發點。另外,我認為, 整個美國對中國所形成的知識有相當大一部分是錯誤的;從這個角度 講,中國人對美國的了解要深刻、明晰和全面得多。一九九二年上半 年,我曾與一個在北京某高校就讀的美國留學生韓蓋德同桌共餐。席 間,我們因為西藏問題爭論得差點不歡而散。韓蓋德的觀點是:自從 中國“侵占”西藏後,每年都要從那裡攫取:上百億元的財富,井由 此造成了整個西藏的貧困落後,人民生靈塗炭––這簡直就無從討論 了,他可能以為達賴喇嘛時期的西藏是多麼豐衣足食、歌舞升平、繁 華似錦呢。“我們美國人就是這麼認為的。”––韓蓋德反復這樣強 調。想一下吧,在一個傳媒高度“自由”、“發達”、“公正”的國 度裡,竟然對中國生發出那麼多“稚童”的觀念,對東方的歷史與現 實的認識有如此大的偏差,這是多麼可怕又可悲的一件事! 認為中國是一個蘇聯式的擴張主義者,是一個邪惡的帝國,有必 要“讓它獃在窩裡,別出來惹事生非”(美國一參議員語),這是美國 對中國進行遏制的另一個主要依據。最近,中國軍隊在臺海進行的一 繫列軍事演習,以及此前的中國政府在南沙群島、釣魚島等的一貫立 場,都被美國視為中國搞軍事擴張的一個征兆。但是,請問美國的政 府和國會,一個國家有沒有對包括本國在內的幾個國家有爭議的領土 提出主權的權利?難道中國隻有很大度地拱手相讓纔能證明中國沒有 野心?至於臺灣問題,之所以發展到這一步,一與臺灣島的臺獨猖撅 有關,第二顯然與美國的不可告人的用心有關。美國的那些政治家內 心絕對不會願意大陸與臺灣順順利利地實行統一的。如果統一,他們 手裡對付中國的籌碼不是又少了份量很大的一塊嗎?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我認為中國人的態度既理智又明確。第一, 我們希望能和平統一臺灣;第二,如果臺灣宣布獨立或被外國勢力所 干預,我們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這兩個觀點,我覺得每一個富有智 識和公義的人都應該能夠理解。不管李登輝如何辯解,我們隻要讀一 讀他與日本作家司馬遼太郎的談話就可以對其用心予以洞察。所以, 如果把中美關繫的今日格局僅僅理解成為兩個國家相互之間的誤解和 意氣用事就有點牽強了。為什麼偏偏要中國承諾放棄使用武力?你們 美國的南北戰爭為什麼不能放棄武力好好地坐下來談呢?談一百年也 沒有什麼嘛,應該風物長宜放眼量嘛。所以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在這個問題上,美國人不要總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以領導世 界上己任。在臺海演習時,美國的決策是愚蠢的和不慎重的,第七艦隊 進入臺灣海峽纔是一種公然的挑釁。美國防部長佩裡居然以這樣的口 吻威脅中國:“誰也不要忘了,美國的海軍是世界第一。”我也以這 樣的口吻來奉勸美國:“誰也不要忘了,中國的人口是世界第一。” 如果有誰認為和中國在臺灣問題上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那就大錯特錯了。 為了維持自己的長久的霸權地位和冷戰後格局,不擇手段地使用 陰謀、謠言及武力威脅與貿易制裁,它除了能短時間地延緩中國的現 代化進程外,其後果對美國和整個西方世界來講也是災難性的。請看 看《中國青年報》在1995年所作的一項民意測驗的結果吧,美國已經成 了中國青年最為討厭的國家了––與一個有十數億人口、有幾千年文 明史、正在重新崛起的東方大國畜意為敵,其政策也太不明智了。( 見《中國青年報》1995年9月27日第四版) 2﹒隻要遏制存在,反遏制也將成為中國的長期戰略 日本前駐華大使中江要介卸任回國後寫了一本有關中國的書《中 國的走向––獨存的社會主義大國》,這本書值得國人一讀。當然這 並非說書中的所有觀點本人都同意,至少該書作者是在對中國有了充 分的認識、理解及思考的基礎上寫成的,這是一本誠實的、公允的著 作。中江認為,美國在七十年代初期並非像它口頭所說旨在加深與中 國的密切關繫而接近中國的,換言之,美中關繫正常化隻不過有利於 其對蘇聯進行遏制而已。按照這樣的思路來檢視中美關繫正常化後近 二十年的第一步,美國的所有動作都有它的深藏的有時是秘而不宣的 底蘊。這個底蘊我們完全有理由稱之為帝國主義的陰謀:第一,千方 百計使中國變得為它所用;第二,為了使中國變得能為它所用,先讓 其的國家統一變成一個遙遠的夢想,把自己的“天經地義”的價值觀 強加於中國,進而使中國如同東毆及前蘇聯那樣一夜間改朝換代–– 這就是美國人的如意算盤。 所有的僥幸心理都必須拋棄。反遏制,這是中國在中美關繫的進 程中必須采取的一項重大戰略。在美國所采取的每一個遏制中國的步 驟中,我們都必須針鋒相對,絕不能有一點點姑息與寬容。比如說,如 果美國的一些國會議員使美國“保衛臺灣”的決議成為有效的行動) 如果他們使《與臺灣關繫法》臨駕於《中美上海公報》之上,並且違 背“上海公報”的基本原則,使出口臺灣的武器在性能和數量上逐年 提高;如果他們繼續鼓動李登輝二度訪美;如果他們堅持向達賴集團 派遣特使 我們應該毫不猶豫地把中美關繫的級別降低下來。對於 被西方列強宰割、掠奪羞辱了多少年的中國來說,尊嚴,比什麼都重 要。 一個舉世公認的主權國家的國家元首,被邀訪問華盛頓,但又不 承認是國事訪問––難道是像李登輝那樣的“私訪”?在這一點上, 中國堅持了原則,獲得了尊嚴––我們不去華盛頓。並且所有的國人 都應該記住這一點、將來,無論哪一任美國總統想訪問中國,我們最 好也希望他以旅行和休假的形式來訪。 這並非什麼意氣用事,也不是睚眥必報。因為我們必須告訴全世 界:誰也別輕慢中國––否則,他將會背上一筆長久的債務,可能會 加倍地償還。 3﹒對於美國的霸權行徑,必須對其進行一定的遏制纔能在國際 關繫中掌握主動,仗義直言地維護本國及其他弱小國家的根本利益 如果美國繼續扮演“世界警察”,繼續在國際事務中欺行霸市, 胡攪蠻纏,我們就應該盡其所能對它進行有效的遏制––以上觀點是 我和周圍的一些朋友一致認為的。進而言之,這不但是我們的權利所 在,也是我們的義務使然。 在前一段時間古巴擊落從美國領土起飛的、進入古巴領空的古巴 流亡者的飛機事件中,我們贊賞中國駐聯合國代表的正義的、智慧的 舉動。在事實真相未明的情況下,美國借自己正值安理會主席國的有 利地位,大造聲勢,瞞天過海,甚至把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兒童把戲( 通過駐外使館使古巴外長延遲入境)也使將出來,妄想匆忙炮制一個 譴責古巴的決議––哪裡還有什麼公義可言?中國代表那時體現了一 個負有責任感的大國應具備的態度––為什麼不給人家一個闡明事實 和觀點的機會?聯合國雖設在美國紐約,但它並非美利堅合眾國的一 個州府,你已經有多少次行聯合國之名而取自己所需了? 古巴,一個選擇了與美國不同社會制度的南美小國,幾十年來一 直被美國的強權政治及經濟封鎖戕害––這也可算是懷壁其罪的一個 國際例證了。美國經常攻擊一些國家沒有民主和自由可言,那麼,既 然你所奉行的是多黨政治,為什麼在國際關繫中你不能容忍多種意識 形態、多種國家體制的存在?必欲剪除而後快?你們的民主精神為什 麼不能在這上面體現一丁點呢? 作為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中國必須從此更加明晰地意識到自己 的職責所在。 中俄相互迅速接近雖然不具有五十年代的那種結盟性質,但在這 兩個有著漫長邊界的偉大國家各自經歷了一段一言難盡的劫波之後重 新執手相看畢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現在可以說,兩國的關繫比五 十年代少了些浪漫,多了些真實––因而可以發現得更為成熟、久遠 而少波折。 我們必須盡可能地把同俄羅斯的關繫發展成為一種戰略伙伴信任 關繫,而且雙方都應認識到,什麼樣的意識形態並非決定國與國之間 關繫的基本要素––不同的意識形態不決定正義與否,而且在超越意 識形態之後我們能夠找到更多的共同點。應該看到,北約東擴對俄羅 斯人的心靈震擊之大、傷害之深是難以言喻的,這其實還是美國對俄 羅斯進行遏制的一個決定性步驟––甚至有理由認為,這是整個西方 陰謀的一個組成部分。在華約不復存在之後,美國把自己的利劍頂住 了俄羅斯的鼻子,使其在自己稱霸世界之前已經不戰而屈,而且永遠 失去了恢復昔日榮耀和大國地位的能力––這著棋既毒且狠。所以 說,當前形勢下中國與俄羅斯的命運已經有了相互連接在口起的基 礎。 在西方國家中,隻有法國是不太願意在美國的指揮棒下跳舞的國 家,所以對中國而言,法國更具親和感––雖然我們兩國的關繫也頗 多周折;但這是一個具有偉大的人文傳統、自信、堅強並且有著光明 前途的民族。它們的電話、文學、繪畫和領導人與美國相比顯然更有 魅力。法國比美國少虛偽,多公義;少霸權,多獨立性。在今後的國際 關繫中,我們希望希拉克主義能繼承戴高樂主義的優秀傳統,不要屑 於在西方合唱隊中擔任一名合唱隊員,而是以自己的獨立的悅耳的聲 音歌唱。我們記得,西方第一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就是戴高樂先 生領導的法國––所以他現在成了舉世公認的偉人,我們也永遠記得 他的名言:“不要等它(中國)在使你不得不承認它的時候再去被動 地承認。”斯言真哉。 在亞洲國家中,馬來西來和新加坡的領導人已經在很多場合對美 國說不了。馬哈蒂爾就曾經針對美國的伎倆這樣指出:他們先跑到一 個國家去散布“XX威脅論”,讓這個國家買他們的武器;然後再到對方 國家去同樣搖唇鼓舌,既造成國與國之間的對抗和軍備競爭,自己又 賺得大筆利潤(大意)。真是活生生地刻畫了一個好商的嘴臉。 新加坡人的骨頭同樣是硬的。我們還記得那個在新加坡違法亂紀 的美國青年費伊,他被新加坡法庭判處鞭答後,整個西方世界都一片 嘩然,克林頓更是對新加坡軟硬兼施,要求免打。他此時可能忘記司 法獨立這一概念了––或者說,美國的司法是獨立的,但別國的刑罰 就必須依其意志行事,否則就是野蠻和落後的。這分明還是一種典型 的殖民心態在作怪。所幸,新加坡人照打不誤,暢快淋漓。這樣的鞭答 正是對西方價值至上主義和司法歧見的拷問。 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我們應該與周邊國家建立長久的、相互 信任和依存的關繫,每一個亞洲國家都要謹防成為美國人手中的一張 牌,相互間應求同存異,在共同的利益基礎及相似的文明背景下共存 共榮,對外國勢力在亞洲的存在保持警惕。而且,我們應積極參與國 際事務,對種族歧視和強權政治不可姑息,隻能遏制,這樣,我們纔能 適應新亞洲時代。 為什麼我們必須遏制中國 〔美〕查爾斯•克勞特哈默 助理國務卿溫斯頓。洛德強烈否認美國像過去遏制蘇聯那樣 正在努力遏制中國。他堅持說,我們的政策是進行接觸的政策,而 不是遏制政策。紐特•金裡奇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同全國見面》 節目中說,我們應當幫助中國人民顛覆中國政府,他馬上接著解釋 說,他的真正意思根本不是指的顛覆。 為什麼有這樣一些外交辭今?因為對一個新興的、有威脅性的中 國采取任何合理的政策都會有兩個組成部分,即(1)在中國不屈不撓 地擴大其勢力範圍時予以遏制;(2)顛覆中國的假馬克思主義,但仍 然殘酷無情的獨裁專制制度。不許負責任的國務活動家說出這樣的 話。但是可以容許論說文作家說出這樣的話。 遏制的意思是不是指同扮演舊蘇聯角色的中國進行第二次冷戰? 並不完全如此。這場鬥爭並沒有意識形態成分。蘇聯在即將瓦解之前 一直具有吸引力,世界各地都有同情者。今天的中國同毛澤東時代不 一樣,已沒有這樣的吸引力。如今的中國更像是個舊式獨裁專制國家 而不是執行救世主似的任務,它一心追求權勢。它更像是19世紀晚期 的德國,當時的德國對於它所處的歐洲大陸來說是太大和太強了。 中國的鄰國現在也開始感受到這種壓力。現在中國正在把其勢力 擴大到南中國海,宣稱靠近它的4個緊鄰但處於中國迅速發展的軍隊可 以到達的地區之內的一些小島是屬於它的。這些小島距離中國數百英 裡。俄羅斯和西方的國防開支確實已經減少,但中國的國防開支正在 大幅度上升,在過去的10年內增加1倍。這些經費正用來發展洲際導 彈、實現陸軍現代化和建立一支遠洋海軍。 中國並不僅僅在國內發展自己的新力量。它現在把導彈和核技術 輸出到巴基斯坦和伊朗等地。中國同巴基斯坦的聯繫是對中國的宿敵 印度進行側翼包圍的行動。伊朗是個可利用來給舊的帝國主義分子西 方制造麻煩的國家。 遏制這祥一個恃強凌弱者必須從它尚處於早期時開始。這就是說 要同中國的鄰國建立關繫,先從同越南建立關繫開始。盡管我們決定 同越南實現關繫正常化是出於感情衝動,但是冷靜地看一看,這樣做 的意義是地緣政治性的,即越南是中國的宿敵(它們兩國曾在1979年進 行過一場短時間戰爭)。因此,我們必須使越南成為我們的朋友。 隻要看一看地圖,你就可以了解到遏制戰略的其它組成部 分:(1)同民主的印度建立新的安全關繫,印度現已擺脫它同蘇聯結 成的古怪的冷戰聯盟;(2)延長美日聯盟,該聯盟現在受到美國政府 的威脅,因為美國政府現在決意要在日本京都出售汽化器,這樣一來 它就危及我們在太平洋的安全的基礎;(3)巴結俄羅斯人,盡管俄羅 斯人在別處是多麼的 ,他們與我們在中國有共同的利益。 遏制並不是進行冷戰干涉。遏制是幾個世紀以前就有的一項強權 政治原則。在拿破侖戰爭之後,維也納會議建立了一個聯盟體繫,旨 在遏制太咄咄逼人的法國。當代,大西洋聯盟曾經遏侵略成性的蘇 聯。在這兩個時期之間,西方未能遏制住崛起的德國,其結果是發生 兩次世界大戰。我們不能讓這種事情在這個21世紀新興的大國身上出 現。 但是僅僅遏制中國是不夠的。更加重要的是金裡奇無法明確鼓吹 的事情,即顛覆中國侵略成性的獨裁專制政權。 顛覆這個政權要從毫不動搖地支持像吳弘達這樣一些持不同政見 者開始。吳弘達因為他從事爭取人權的工作而現在被關押在中國,對 他提出的罪名是他從事間諜活動。從道義上看,支持吳弘達的理由是 明顯的。但是除了道義上的理由之外,還有政治上的理由。美國曾經 遏制過蘇聯,但是從內部推翻蘇聯制度的是索爾仁尼琴、夏蘭斯基和 薩哈羅夫這樣一些持不同政見者。吳弘達和他所代表的千千萬萬的人 是對中國獨裁專制制度構成的最大威脅,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中國以 極其兇惡的態度對待吳弘達。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我們必須堅定地站 在吳弘達的一邊。 經濟制裁起不了作用。美國過去曾對經濟比較疲軟的蘇聯實行過 經濟制裁,但沒有起多大的作用。在中國經濟現在強勁發展的情況 下,若對中國實行經濟制裁,那就更加沒有用處。最好是公開地進行 爭取人權的鬥爭。不讓北京主辦2000年奧林匹克運動會是對北京的嚴重 打擊。不讓中國按照它所希望的條件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也是對北京的 嚴重打擊。其次,希拉裡•克林頓應當答應吳弘達妻子的請求,在美 國帶頭抵制預定於今年9月在北京舉行的聯合國世界婦女大會。像中國 這樣一些政權都渴望得到這種事件會帶來的合法性。不讓北京主辦這 種活動就是發出嚴重的信息,即要麼實行自由化,要麼被排斥在國際 社會之外。我們政策的指導原則應該是:為了換取容忍和民主化的表 現纔給予這種公開的特殊待遇。 遏制的目的是要防止戰爭。但是,促使政權友生變化,使中國成 為寬容的民主國家,則是和平的更可靠的保證。現在是施加壓力並保 持壓力的時候了。 (美《時代》周刊摘要) 在臺灣問題上美國不要走火 針對臺島內的分裂主義傾向甚囂塵上,中國力求通過各種方式 予以阻遏,雖然現在的局勢從表面上看趨於平靜,但是,樹欲動而 風不止,轉機並未真正出現。 其根本原因在於,美國及少數西方國家並不真正願意看到大陸 與臺灣實行統一––即使如美國所宣稱的那樣,以和平的方式統一, 恐怕美國人在內心深處也是極不痛快的。 一個正在逐漸顯露其重要性的、在意識形態上迥異的國家處於分 裂狀態對於美國的全球戰略是大有好處的。這種分裂分治的現實可以 逼迫中國的現代化進程不斷受到羈絆和干擾,而美國又可以隨時隨地 打楔子。含混不清的態度,此一時彼一時的表述,國會與政府之間的 看似對立又能迅速協調的政治把戲––以此手腕來操縱兩岸關繫的風 雲,並且還能巧妙地深藏私心,實在有點自欺欺人。 比如說:“簽訂了中美三項聯合公報,然後再通過國會整出一部《 與臺灣關繫法》,一旦臺獨主義者馬蹄聲急,而中國政府、不得不嚴肅 地表明態度時,華盛頓的國會山便撲騰起來,一邊叫嚷要重新定義《 與臺灣關繫法》,使其能臨駕於中美聯合公報之上,一邊找出詞條,因 為在那個“關繫法”中,美國人隻是“支持兩岸和平統一”,所以,武 力是非法的,是會帶來嚴重後果的。如果中國不承諾不便用武力,美 國就有“保衛臺灣”的權利和義務。 可以這麼說,臺獨勢力的發展壯大其實與美國不無干繫;中央情 報局的帳號上為臺灣的分裂主義分子撥出多少款項以便其羽翼漸豐可 能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大白於天下。然後,美國人再要求你和平統一。 此時,臺灣似乎成了美國利益的一個符號,而不是中國隔海相望的領 土。 進而言之,美國的戰略是,第一,使和平統一成為不可能;第二, 剝奪中國在任何情況下有使用和平線以外的手段的權利:第三,使臺 灣問題國際化,讓中國不能妄動,否則,就是對亞太乃至整個世界的 安全構成威脅,因而必須遭致懲罰和唾棄。 但是,美國不要忘了,中國人在臺灣問題上並不會按照它的思路 走。進一步說,中國的原則的確定並不是哪個領導人甚至哪一屆政府 心血來潮時一筆揮就的。有關臺灣問題的原則,既體現了國民的意 志,又考慮到兩岸的各類變數及外國勢力干預的各種可能性。正如江 澤民所言,在臺灣問題上,(中國)沒有哪個領導人敢於無原則的妥 協,因為那將會使其成為歷史的罪人。 美國將兩艘航空母艦派往臺灣海域,以“盡可能地發出強硬而明 確的信息”。 這個信息是明確的:如果兩岸開戰––誰都不希望出現這種場面 ––美國將毫不猶豫地進行軍事干預。 這個信息同時也是含糊的:因為它僅僅是信息;如果美國要付諸 實施,我相信它也會計算到底將會付出多大的代價。 首先,它能夠像對付伊拉克那樣,讓許多西方國家集合在它的周 圍,以聯合國的名義“合法”地與中國對抗嗎?” 其二,它能在亞洲國家找到一呼百應的盟友嗎? 其三,中國不是伊拉克:中國沒有去侵犯另一個國家,中國是在 為主權、領土完整而戰(這一點,聯合國的決議已經昭明);中國也不 可能像伊技克那樣在狂轟濫炸之下頃刻便附首稱臣。並且,美國在亞 洲的幾次戰爭並未能全身而退,如果悍然與中國對陣,那意味著它所 進行的是本世紀最大而且最勝負莫測的賭博。 這並非說,中國的軍事實力已經可以與美國抗衡,更不能表明中 國窮兵黷武。如果中國甘願付出高昂的代價,也隻是因為如前所述, 誰坐視臺灣的獨立,誰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我們也應該向美國傳遞以上這樣一個明確的、強硬的信息。 所以,美國目前應該做的,是盡量少讓臺灣問題復雜化,很清楚, 整個事情的轉折點正是因為美國自食其言,使李登輝獲得了赴美簽證 ––它的像征意義及微妙性並非美國不能了解的。如果以此來探實中 國的忍耐限度––試試水溫––那麼中國無疑會被激怒,因為美國選 擇的是一個最為敏感最有禁忌的部位。說得不客氣一點,臺灣問題就 是中國的“私處”。 基辛格博士說:“如果敵視中國成了我們外交政策中的一種經常 現像,我們就將找不到同盟者。對中國而言,臺灣不是一個外國,而是 一個1895年被日本占領,從而開始了對中國領土蠶食的島嶼。中國對這 種被認為是分割行動的反應,猶如當年美國北方各州對南方各州企圖 脫離美國的反應。” 不能據此說,基辛格就是一個親華人士,隻不過這位美國的前政 府高級官員更具有正直開明的氣度、尊重歷史和自己心靈的勇氣及個 人智識與戰略目光。我們也不能說,美國國內的其他人士(如金裡奇、 傑西•赫爾姆斯等)對待臺灣問題的態度與基辛格相比僅僅是認識上 的差距。唯一的結論就是,中國統一被視為一種危害美國的長久利益 的行為,必須盡其所能,使臺灣海峽成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但是,很顯然,一旦問題變得嚴峻和必須選擇時,美國將“很難找 到同盟者”。 支持臺獨沒有歷史根據 〔美〕莫裡斯•邁斯納 中國又開始在臺灣北邊和南邊的海域試驗它不斷增加的導彈 力量。從去年夏天為抗議臺灣總統李登輝訪美而進行第一輪導彈試 驗以來,中美關繫越來越敵對。 臺灣是近半個世紀以來美中關繫緊張的主要根源。但是,臺灣 歷史上沒有什麼支持臺灣獨立的東西,國際法上就更少了。 除了土著人(通常認為的南洋人LAYAN),臺灣到15世紀或16世紀 纔見於史書之中,那時海盜和從中國、日本、葡萄牙和荷蘭來的商人 把它作為基地。在17世紀的中葉,臺灣成了被打敗的明朝的最後堡壘。 明朝最後的軍事保衛者、冒險家鄭成功離開大陸,在擊敗荷蘭人以 後,確立了他在臺灣島上的統治。 1688年,勝利的清朝又把鄭成功的後代遷走。臺灣並入中華帝國, 在以後的200年在行政管理上作為福建省的一個府。 直到18世紀和19世紀纔開始從大陸大量移民。多數移民來自沿海省 份福建和廣東,那些人的後代現在被稱為“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從民 族、語文和文化方面看,他們同住在他們祖籍省份的各民族的人沒有 什麼區別。 臺灣現代史上的一個大轉折點發生在1894年至1895年的戰爭中,現 代化的日本擊敗腐朽的清政權的時候,日本把臺灣和澎湖列島作為戰 利品,歸它所有。臺灣變為日本的殖民地,時間長達半個世紀,直到第 二次世界大戰結束。 1945年日本失敗後,臺灣歸還中國。所有的國家,包括美國在內, 毫無疑問地認為臺灣是中國的一個組成部分。當時多數臺灣人也這樣 認為。 若不是1950年6月爆發朝鮮戰爭,國民黨在臺灣的統治很可能是短 命的。那場戰爭使蔣介石政權依賴第七艦隊,使臺灣成為事實上的美 軍保護之地。 美國對國民黨政權的軍事和經濟支持並不完全是從民主的理想出 發的。在50年代和60年代,蔣掌管的是一個嚴密控制的極權主義政府。 然而,國民黨從來沒有聲稱自己是臺灣的統治者,而是把自己說成全 中國的合法政府。這畢竟是它存在的理由。 1972年的上海公報承認臺灣問題是中國的內部問題,美軍要撒出 臺灣。 縱觀臺灣歷史,顯然沒有支持臺灣獨立的令人信服的歷史根據。 除了中國在西太平洋不斷增強的軍事力量外,臺灣(和大陸)還 有著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因此,臺灣獨立的遠景黯淡。看來可能的 是這樣一種前景:在承認臺灣20世紀獨特的歷史的基礎上,在大中華 的框架內實現高度的政治和經濟自治。 這種安排隻能由中國各黨派自己作出。如果美國政府出於國內黨 派鬥爭的需要而不是對國家利益的現實考慮,介入中國內政,那麼,( 臺灣)實現真正、持久自治的可能性也將會減少。 (摘自美《洛杉礬時報》) 美國的外交是不誠實和不負責任的 無論哪一個國家在參與國際事務或在處理國與國之間的關繫時, 應以誠實信義為本。每一個國家都應最大限度地維護本國利益,但這 並不表明可以不擇手段、出爾反爾,甚至施用欺詐、設局、造謠惑眾 等令人不齒的伎倆,自蘇聯解體後,美國在很多場合從不諱言自己領 導世界的使命––姑且不談他們的這種“無降大任”是否應屬自作多 情,但他們在外交上的一繫列澮使人存疑:這個國家到底是幼稚還是 狡猾? 美國讓李登輝訪問康奈爾大學就是一例,當時,克裡斯托弗親口 告訴中國外長錢其琛,他說美國不可能給李登輝發放簽證,因為那樣 做是違背中美之間的三項聯合公報的。這就是美國遞給中國的口信, 而且有幾點需要說明:一、克裡斯托弗說這番話時並非在他們家廚房 裡說的,他是以一個國務聊的語氣向另一個當事國的外交部長給予了 承諾;二、克氏給予這種承諾時不是在酒後,不是在“心神喪失”(美 國司法實踐中的常用語)期間,也並未收到脅迫和誘導–––中國人 相信了美國人。誰知僅隔一個星期左右,白宮又正式宣布將給予李登 輝的人境簽證。在宣布這一決定的同時,他們發言人為政府的舉動提 供了理由:李登輝此次赴美僅僅是一次“私訪”,他隻是以一個校友的 身份回他的母校參加一項紀念活動––在一個以自由和民主為本的國 度,對這樣的訪問沒有理由加以拒絕,故而,李登輝先生訪美並不違 背中美三項聯合公報。 難怪江澤民在接受美國《新聞周刊》和《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周 刊記者來訪進直言中國人對此有一種被出賣和被凌辱的憤怒心情– –“他們總是有理,他們總是正確的。” 不能給李登輝簽證,因為那不符合中美三項聯合公報。 應該給李登輝簽證,因為它不違背中美三項聯合公報。 ––到底哪一個聲音是美國的聲音?在一個星期的時間裡,美國 人是怎樣完成這項從違背到不違背(中美三項聯合公報)的,幾乎是 不可能的論證的? 美國人是否以這種方式向全世界(特別是中國)傳達一種態度: 我們怎麼說都是對的,因為現在是美國的領導世界。 簡直近乎於潑皮無賴了。 很少有中國人不知道兩年前的“銀河號”事件。這是美國人在國 際關繫中又一次扮演“舍我其誰”的世界警察角色,賊喊抓賊,無法無 天的丑惡嘴臉大暴露。你可以逼迫中國的船隻接受你的檢查,因為你 們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證明中國的“銀河號”裝有運往某中東國家的違 禁化學品。如果“銀河號”拒絕檢查,那麼全世界馬上便會鬧騰得不亦 樂乎,因為中國人肯定干了見不得陽光的勾當了;如果“銀河號”讓你 檢查。這便能又一次確證你的權威––沒有美國管不到的地方,沒有 美國管不了的事。 禍心重量,動機險惡。 那麼,當你們在“銀河號”兜底翻之後,有沒有向全世界認認真真 發布告示,有沒有懷著愧疚的心情為中國洗清冤屈? 你們沒有道歉! 據此可以說,美國在國際關繫中時時表現出一種既專橫霸道又用 心險惡、不具備責任能力的可憎面目。捕風捉影、獨自尊大、虛偽無 常、不負責任是美國在對外關繫上表現出的幾種基本特征。 美國人拖欠聯合國十六億美元會費,最近一些國會議員竟然慫恿 他們的政府把這筆帳一賴了之。但是,他們在聯合國卻又能頤指氣 使,炮制這個議案那個聲明,挾聯合國以令全世界––實在是咄咄怪 事。我覺得,倒應該針對美國提出一個議案:如果拖欠聯合國會費達 到一定數目,超過某個時限,就應該自動喪失會員國資格。 中國作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應具有這樣的義務一要勇於承擔起 在全球範圍內反不公平的角色,對於某些大國勢力利用聯合國來損人 利己、惹是生非,我們應該毫不猶豫地行使否決權大聲說“不”。 美國務院發言人伯恩斯就江澤民談話內容答記者問 問:尼克你對中國主席江澤民接受美國《新聞周刊》和《美國 新聞與世界報道》周刊記者采訪時的談話有什麼要說的,特別是他 仍然說,美國決定讓臺灣總統訪問我國一事使他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第二,他說他願意同臺灣總統李登輝互訪,對此,你有何評論? 第三,他本月晚些時候與克林頓總統舉行首腦會晤時是否將要求 克林頓就臺灣問題做出進一步的保證?你是否有 伯恩斯:關於第二個問題,那的確是該由中國和臺灣領導人來決 定是否舉行會晤的問題。 關於頭一個問題,我不會使用那個詞,因為我認為美國一直在同 中國政府直截了當和坦率地討論那個問題。今年夏天,我們曾多次談 到這類問題。我們重申美國在這個地區奉行的政策是以一個中國為依 據的。我認為在10月24日的首腦會晤時沒有必要花很長時間深入討論這 個問題,雖然我確信會提出這個問題。 問:我可以接著提嗎?具體他說,江主席在一次訪談中說,在美 國決定讓李登輝訪美之前一星期,國務卿克裡斯托弗––顯然是對這 裡的中國使節––說,讓李登輝訪美是違背三個聯合公報的精神的。 我對你提出的問題是:國務院或國務卿本人在美國宣布(讓李登 輝訪美)之前是否向這裡的中國使節做出這種保證或說過這樣的話? 答:嗯,曾經同中國領導人和中國使節(當他還在這裡的時候)多 次討論這個問題。我無法––我記不起在那些會晤中談話的所有情 況,但是我可以說:我們公開地、詳說地討論了這個問題。我們同中國 政府非常詳盡地討論了這個問題。中國政府了解我們的立場,了解事 情的真相。 我們重申過。你們知道,三四個月來,我們盡我們最大的努力把 我們對發簽證和臺灣問題以及我對中國問題的立場說得一清二楚。 我們奉行的是一個中國的政策。我們奉行的不是一中一臺的政 策。在美中關繫上,關於這一點的確不存在什麼神秘莫測的事情。當 兩國的總統和主席會晤時,我相信他們將好好地交談,回顧過去幾個 月的歷史。但是他們的確無須再在這個問題上作過多的說明。 問:尼克,中國主席說,在宣布(李登輝訪美)之前一周,國務卿 對他或對中國方面說,這種訪問將違背三個聯合公報精神。這是否屬 實? 答:我想,你知道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本身在其他場合提出也 許是合適的,但是現在提出肯定是不合適的。我們一向認為江主席在 公開場合講話時是非常直率的,我相信他在私下講話時也是如此。但 是你們知道,關於這個問題的爭論時間已經夠長的了。讓我們別再提 了吧。讓我們著手為中美關繫辦實事。我們兩國應當建立良好和穩定 的關繫,應該討論這種關繫中的真正重要的問題,那些將是關繫列美 國和中國進入下世紀的前途的問題。 問:尼克,你能證實國務卿的確曾對中國大使說過那番話嗎? 答:不能。既然我們將繼續談這個問題,那就讓我再回過頭吧,我 不能證實私下 我不能證實我們私下同中國人討論時所作出的內 容。在那個問題上,我無可奉告。在發簽證之前和之後,我們在同中國 人會晤時談了許多事情,而有些事情沒有提到。我不準備談《新聞周 刊》刊登的報道中所說的任何問題。坦率他說,我對這樣做並不感興 趣。我是說,讓我們著手為美中關繫辦實事。 問:我有否接著再提個問題。4月17日國務卿克裡斯托弗在紐約會 晤中國外長錢其琛。據說當時美國一家重要報紙在非常顯著的位置刊 登一則消息說,國務卿對錢先生說,他親自就這種情況征求了意見, 找了一些國會議員,但是他得到的回答是:想阻止李登輝訪問美國“ 那是辦不到的”。這是否屬實?在國務卿和錢先生4月17日會晤時是否 確實傳出這樣的消息? 答:好吧,現在就讓我對卡羅爾破一次例吧(笑聲)。我之所以要 就這個問題說幾句是因為我參加了那次會晤,並且記得他們談話的具 體內容。4月17日在紐約會晤時,國務卿的確向錢其琛副總理兼外長表 明,美國國會主張給李登輝發簽證的情緒非常強烈。這就是那一天談 話的非常個體的內容。 問:尼克,國務卿本人公開說,他也許沒有把這一點對餞外長說 得足夠清楚。 答:我記不得那番話了。 組建“反中國俱樂部”即不光彩也不會成功 對於美國來說,沒有對手的日子既寂寞又無趣。 自蘇聯解體之後,美國人宣稱“自由世界”在這場曠日持久的 冷戰中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這種勝利帶給他們的快慰和興奮並 沒有持續太多的時間,美國立即發現,如果不尋求一個新的對手,如 果不為自己及盟友們樹立一個公敵,並群起而攻之,而遏制之,那麼, 西方世界內部的矛盾將會上升為主要矛盾。如果聽任這種矛盾的激化 和漫延,他們的共同的利益基礎就會一朝崩潰,最後使冷戰的勝利成 果變得滑稽可愛,意義趨向零。 這對美國來說,確實太可怕了。 1﹒卞和無罪,懷璧其罪 於是,中國理所當然地成了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靶子。當中 國尚未意識到這一點時,它已經和“邪惡”、“威脅”、“不遵守規則” 這類詞連在了一起。 首先,盡管中國一直強調發展國與國之間的關繫應建立在和平共 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之上,並不因意識形態的差異而受到阻滯。但美國 卻不然,隻要一個國家的意識形態不同於美國,這個國家就是“異類 的”,而“異類的”國家是可以不需要提出其他理由就可以予以攻擊和 剪除的。 其次,中國已經以其飛速發展的國民經濟,日益覺醒的民族意 識,廣闊的市場和對國際性問題的獨特看法越來越引起世界矚目。換 句話說,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將會成為世界範圍內反不公平的一個重 要角色,這無疑對美國的霸權心態投下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 一個亞洲的世紀的來臨,對於美國勢力在該地區的傳統性存在提 出了挑戰。我們可以看到最近日本衝繩市民對於美軍基地所表現出的 空前不滿和憤溉,我們也聽到了東南亞一些國家的領導人已經對美國 開始疏離和厭惡。從地緣政治因素考慮,把“中國威脅”作為一項理論 提出並千方百計使其成立乃是當下非常緊迫的任務。 2﹒美國正抓緊組建“反華俱樂部” 要想使“反華俱樂部”擁有相當數量的、相對固定的和堅決的成 員,美國清醒地認識到,他們必須尋找到這樣一些國家,他們能夠在 對華關繫上存在著彼此一致的或近似的利益;這些國家將面臨這樣的 可能:中國的發展壯大會使其無所適從,如果在他們與中國之間還存 在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比如領土領海爭端),那麼,中國的大國地位的 日漸上升將會讓他們處於相對不利的地位。 南海諸島、釣魚島以及臺灣、西藏問題都是美國人為形成這樣一 個反華聯盟而隨時隨地能夠大加利用的牌。 美國一國會議員(我懷疑此人小學有沒有畢業)最近大放厥詞, 他說,南海諸島離中國本土如此之遠,(中國人)居然還對此提出主權 要求。這種說法隻能加深我們對美國國會的人員素質的懷疑。我們不 能說,阿拉斯加遠離美國本土,它就不應該屬於美國,因為它看上去 更應該歸屬加拿大;塞班島離美國更遠,它更不該屬於美國,因為它 看上去更應該歸屬日本。在臺灣問題上,美國人的理論就更加讓人莫 測高深了。他們認為,一百多年以來,中國實際上並沒有對臺灣實施 過統治––其潛臺詞即是:臺灣已經基本上不能算作是中國的領土 了。他們把西方列強(包括日本)幾百年來的凌辱與宰割所產生的後 果當作既成事實,逼迫中國人接受兩岸分裂分治的局面,這完全是一 副絲毫不加掩飾的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嘴臉。在任何沒有道理的地 方,他們都能建立真理。 所以,哪怕一個政黨的宗旨是為了建立臺灣共和國,是為了使臺 灣獨立於中國,這種政黨的存在也隻是民主政治的體現。中國的批 判、抑制或者幾次軍事演習就是不可原諒的,就是加深了該地區的緊 張局勢。美國就有必要吹起喇叭,帶領一干人馬圍攻中國。這是哪一 家的邏輯? 多年來,美國總是力圖在中國和東盟之間打進相互不信任的楔 子。他們利用幾個國家都聲稱對南沙群島擁有主權一事,不放過任何 機會宣揚中國威脅。這種做法真是一箭多雕:第一,他們的軍火生意 會越做越大;第二,東南亞國家必定會緊緊依附於美國,從而形成一 個不自覺的對中國的包圍圈;第三,美國在亞洲的軍事存在有了合法 合理地保留下去的理由。 1996年4月17日,日本首相橋本龍太郎與克林頓總統在東京舉行記 者招待會,並發表了“日美安全保障聯合宣言”。從這個文本看來,日 本人已經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加積極地加入了“遏制中國”的大合 唱。這個宣言明確表示,美國準備在東亞駐扎十萬美軍。很顯然,在這 樣一個敏感時期,與一個敏感地區的某國建立精神全新的安保體制, 裡面包含了針對該地區其他國家(特別是中國)的陰謀。作為一個“國 權模糊”(中江要介語)的日本,如此行動確實意味深長,這預示著日 本在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部要把中國作為一種假想敵來確定自己的 方針戰略。 在日美安保體制“重新定義”之後,美國防部長佩裡對報界發表 談話,他是這麼說的:“我們認為,中國以軍事演習名義發射導彈是一 種威脅,是想讓人產生恐怖心理,我們現在也這樣看。中國有強大的 軍事力量,中國是想向世界表明中國不惜使用武力。這不僅是針對臺 灣,也是針對該地區其他國家的。美國認為維護西太平洋的安全對美 國的國家利益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因此,向中國表明美國有使用武力 的準備是重要的。” 這番話明確無誤地表明,首先,美國不惜使該地區情勢復雜化; 再者,美國通過對該地區其他國家的遊說和宣傳,其建立反華俱樂部 的主旨正在迫不急待地予以顯露出來。 3﹒中國絕不能後退半步 對於美國的陰謀,中國千萬不能存在僥幸心理。我們應理直氣壯 地表明: 任何外部勢力對臺灣的於預都將被視作是畜意與中國為敵的不友 善的舉動,妄想使中國承諾不使用武力的要求將不可能得到回應。同 時,我們應展開全力方位的、細致務實的外交,曉喻世界各國,使他們 理解我們在臺灣問題上的一貫考慮和長期戰略。既然聯合國有關決議 已經對“臺灣是中國領土”這一概念予以確認,那麼,中國反對臺島獨 立的任何舉動都符合國際法的。而美國國會所謂“保衛臺灣”的叫囂 隻應看作是美國人不明事理或者心機險惡的又一供詞。 至於南海諸島,中國有闡明自己立場的權利,即一個國家對有歸 屬爭議的地區應該具有提出主權的權利。這個問題雖不容小視,但也 並不嚴重。中國對此已經提出不少合理化建議,重要的是,幾方能夠 坐在一起,提出解決問題的有效辦法,在幾方立場暫時無法靠近的情 況下,“擱置爭議,共同開發”未嘗不是明智的舉措。一個基本前提 是,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美國人在該地區沒有說三道四的權利。僅 僅因為領土爭端就把“中國威脅論”引入以期建立一個反華同盟將會 使所有當事國都會付出代價,而漁利的隻是美國。 再談到日美安保體制的意義確定,這似乎不太讓人喫驚。 在國權問題上,日本現在確實比較模糊。這與他們在戰後的立國 政策有關。日本是在美國的扶持和幫助下走出二戰的廢墟的,幾十年 來,他們在經濟領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在國家意識上都受控於 美國,成為一個被美國所監護的孩子––日本的身份比較尷尬,他們 的富豪可以憑借金錢購買美國,但他們在國際上的發言卻很少有真正 的自己的聲音 不要指望日本能真正地親近中國。他們的立場與亞洲其他國家之 間鴻溝已越拉越大。在中國的核試驗問題上,日本這次扮演了急先鋒 的角色,甚至以凍結對華貸款相威脅。他們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中國了 解日本國民的感情,因為“日本是遭受過原子彈之害的唯一的國家”。 但日本沒有理解,中國是二戰期間損失最為慘重的亞洲國家;上 溯幾百年,中國一直是西方列強宰割、掠奪、欺凌的對像? 日本有沒有理解,中國幾乎從末傷害過日本,但日本傷害中國的 次數卻數不勝數。 日本人有沒有看到,在擁有核武器的國家中,中國無論從數量和 質量來說都是最低的。在西方國家形成了他們的較高水平的核戰略格 局後,馬上調轉頭來要求中國放棄核試驗,這仍然是典型的強權政治 的做法。 世界上哪個國家像中國這樣承諾過:我們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 我們決不對無核國家使用核武器。 所有的在美國做來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中國一旦動作便是大逆不 道。由此可見日本人對於亞洲的疏離已到了何等嚴重的地步。 日本必須明白,與美國結成一種專門針對中國的同盟對他們來說 是得不償失的。首先,在所有亞洲國家中,日本的口碑確實不好。二戰 期間,日本給整個亞洲帶來的痛苦可能在一百年後都無法消除殆盡。 怎樣獲取中國乃至亞洲人民的信任、怎樣幫助亞洲崛起,這應設是日 本的一個明智、明晰的目標。日本必須意識到,在臺灣問題上,它不應 該表現得那麼激動和語無論次。如果日本想表現自己在臺灣問題上沒 有野心,沒有舊情末忘,它就應該學習亞洲其他國家,把臺灣問題看 作是中國的內部事務。其次,認中國對臺灣的態度引伸出“中國威脅 論”是沒有任何法理根據的。前幾年,日本有一位學者一直在鼓吹中 國分裂。認為中國的分崩離析將會永久地消除日本的擔心,所以,我 們希望日本政府,不要在有意無意間按受那種荒唐、無恥的觀點,進 而做出再次傷害中國人的舉動。不要逆亞洲潮流而動! 至於日本不滿足僅僅作為一個經濟大國的地位而想在政治上有所 作為的願望,我們可以理解。但是,日本要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一 事則需要假以時日,謹慎對待。首先日本並不具備獨立的外交表現; 其次,日本對歷史的反省離亞洲各國人民的要求還很遠––這一點, 日本的作為與德國相比簡直不能同日而語,所以日本目前仍不適合擔 任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因為它並不具有廣泛的代表性。在這個問 題上,我覺得印度或非洲的某一個國家也許比日本更適宜。 4﹒撇開一個,敲打另一個 為了擊潰美國建立“反華俱樂部”的陰謀,中國應該及早行動起 來,在建立亞洲新秩序的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 前些日子在曼谷召開的亞歐首腦會議證明這種設想將是可能的。 我並不主張中國人打這張牌那張牌,“牌”說其實是國際政治中 一種短期的、膚淺的行為。我們應從世界格局的現實出發,尋找中國 與歐洲,中國與俄羅斯,中國與東盟 各種利益的連接點,國與國 之間的關繫必須建立在現實與前瞻的基礎上,不能被眼前的利害所迷 惑。應該建立良性的。理解的對話機制。中國應表達這樣的觀點,把中 國孤立於國際社會之外其後果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都是災難性的。其他 國家應認識到,中國的強大和繁榮並不會因國際政治中一些邪惡勢力 的壓制和阻饒而受到太大損害––這個進程是必然的、現實的。學會 平等地對待中國,與中國建立互惠互利的和平伙伴關繫總比對抗更有 益。 中國在國際關繫的一些主要行動中,要有撇開美國的膽識與構 想。所謂“撇開美國”,其含義包括以下幾個方面:(l)要支持一些中 小國家為反抗美國的強權而進行的各種形式的鬥爭。(2)要加強與其 他國家和地區的貿易、經濟合作。如果美國動輒揮舞制裁大棒,我們 就應把主要精力轉向世界的其他地區尋求投資、市場及其他貿易合 作。應在民眾中號召抵制美國貨,不著美國電影,不喫美國的小麥和 大米。 這裡舉一個例子,對於摩托羅拉公司來說,相信大部分中國人都 是久聞其名了。據說該公司進入中國市場這些年來賺取的利潤已超過 五十億美元。我有一個朋友在一家廣告公司任職,這家廣告公司承接 了部分摩托羅拉的廣告業務。他私下裡說,美國人他媽黑,而且心口 不一。摩托羅拉是一直許諾要向中國逐步轉讓他們在通訊業的高新技 術的––這一點也是該公司當初與中國合作時的保證之一。但是,時 至今日,摩托羅拉向我們轉讓了什麼呢,換句話說,現在他們能讓中 國人獨立制造什麼呢?––據說隻有他們生產的BP機上的金屬鏈條。 我的這位朋友曾去設在天津的摩托羅拉在中國的合資企業參觀。 他說,所有的中國工人下班後,都必須經過一道具有極敏感的探測功 能的電子門,以防工人們一不留神順便帶走什麼––而且,他們制定 的規則是,對於工人中的嫌疑者,他們保留搜身的權力。• 美國所標榜的人權、民主和自由到哪裡去啦?(3)北約的東擴和 中國所面臨的顯性或隱性的“反華同盟”,使中俄兩國開始重新思考 一些問題。現在,是我們兩國從地緣政治乃至世界政治的角度認真探 討一下雙方在多種領域合作(包括軍事合作)的可能性的時候了。 (4)在遠東地區,通過多種手段消除美國勢力的滲透。應使該地區國 家懂得,美國的軍事存在是一個隨時會引發災難的火藥桶,美國從什 麼地方來,就應該回到什麼地方去。 日本必須認識到,在中日兩國的關繫史上,中國人對待日本總是 顯得那麼寬容、寬厚、寬廣。在侵華戰爭時期,他們的所作所為不論用 何種憤怒的語言描繪都不為過分。但是,當日本戰敗後,中國的不少 普通者百姓卻默默撫養了許多日本人的遺孤,用他們的話說:“孩子 是無罪的。”隨後,在中日實現邦交正常化時,中國又主動放棄了戰爭 賠款,而當下的情形是,日本正以中國繼續核試驗為由,凍結對華日 元貸款。 這是一種典型的以怨報德的國際“範例”,它提供的解釋是,日本 從來就沒有好好反省過自己給大半個亞洲人民帶來的深切痛苦;進而 我們還能引伸出一個教訓,對一個有深重罪責的國家如果不加以徹底 的懲罰和提出正義的要求,這將會使其轉眼間又驕橫自大起來。在很 多時候,中國人總是一廂情願地“向前看”,例如八十年代中期我們邀 請了三千名日本青年來中國訪問,希望把我們的和平信念通過年輕的 一代傳達給全日本,傳達給未來––我們太善良了。在那三千名日本 青年中,我估計真正了解日本侵華真相,真正知道日本人在南京的大 屠殺史實的不會超過百分之十。 我認識一位在北京師大學習漢語的日本留學生大西留美,在一次 舞會上,我直言不諱地問她:“你知道日本侵華時在南京殺了多少中 國人嗎?”––這確實是一個比較刺耳的問題,也許這個提問與當時 的環境不太適宜,我們畢竟是在輕柔、美好的音樂中跳舞。果然,她的 手一下子從我肩膀上滑了下來,有點神經質地反問:“您是什麼意思 ?”我淡然一笑,繼續往下說:“有三十萬,南京幾成空城。”我已覺 出了她的不快,因為她的舞步近乎於應付了。但是事情還是沒有結 束,我們又在另一個場會相遇了,她對我還是很有禮貌––在師大的 逸夫樓一樓舞廳,地主動邀我跳舞––我又鬼使神差地問道:“你知 不知道五十年前日軍在南京是怎麼干的?”她猛地停頓下來,站在那 裡一字一頓地對我說:“您別忘了,張先生,您已經告訴過我了。”。 言罷,返身堅決地走向了座位。 也許是我太無禮了。 事情早已過去,提這種事沒有什麼意義。 特別是在舞會上,這更不應該成為一個話題。 我確實忘記第一次對大西留美小姐說過這番話,但我永遠不會忘 記她對我說話的神情。 很多事情表明,敲打日本,在必要時用力敲打日本是重要的。 在美國開了一個可惡的先例之後,日本國內也有些親臺的國會議 員鼓噪著要求邀請李登輝訪問日本––我們應該向日本人發出明確的 信號,如果在這一點上他們躍躍欲試,也想試探一下中國的承受力, 那麼它將會承受意想不到的後果。 日本人要把對華日元貸款同其他問題截然分開。要知道,這種貸 款在很大的程度上帶有一種道義的對過去的補償成分。 東京大學法律繫的客座研究學者赤葉恆雄說:“日本現在等著看 華盛頓發出的信號,當華盛頓的信號混亂不清時,日本的信號也混亂 不清。”這句話道出了日本外交的實質。事實表明,日本在國際中總是 確立不了自己的主張,“美國一打噴嚏日本就感冒。”甚至不惜拋棄中 日兩國老一代領導人嘔心瀝血修復的雙邊關繫,實在是缺乏二十一世 紀戰略眼光的表現。 對於日本來說,把和平僅僅作為一種願望是無濟於事的。鋻於日 本的歷史、日本人應好好地學習和平,驅除野心。作為一個亞洲的日 本,不要心甘情願地罷自己綁在美國的戰車上,供其驅使,以期分得 一杯甜羹。 人口問題的藥方 關於中國的人口政策問題,美國及少數幾個西方國家(包括梵 帝岡)一直咬住不放,大加攻擊,克林頓夫人希拉裡借出席北京第 四屆世界婦女大會的機會,又一次指責中國,認為我國的婦女不能 擁有自由地決定要幾個孩子及要孩子的間隔的權利––而這種權利 則和人權是緊密相連的。 在北京流傳這樣一個故事:布什就任美國總統後來中國訪 問,他受到了鄧小平先生的接見。兩人在交談時布什又一次對中國的 計劃生育政策予以質疑和不滿。鄧小平思索了一會兒說:“我們可以 接受你們的意見,但如此一來,中國每年將會多出生至少2300萬人口, 這樣一個龐大的數字對於中國來說確實已不勝負擔––你們美國可否 增加中國的2300萬移民配額呢?哪怕一半也行。”布什當時被這個建 議驚獃了,他把手伸進褲兜飛快的掐了一下,用力微笑說:“下面我 想談談兩國的文化交流問題 ” 雖然近似於一個幽默,但至少道出一個嚴峻的現實問題,在中 國,如果不進行計劃生育,或者說,如果不把計劃生育當成一項基本 的、長期的國策,其後果顯然是災難性的––不僅對中國如此,對整 個世界都是如此。澳大利亞前總理弗雷澤指出,在這個問題(中國的 人口政策)上,美國無權指責中國,事實上,“人們應該感謝中國的人 口政策。”弗雷澤在批判美國的所作所為時鞭闢入裡地剖析道:“ 美國相信自己永遠正確,反對她的總是錯。美國總是將自己的觀點附 以道德色彩,經常給反對觀點帶上非道德標簽。”公理總是存在的,作 為一個正直的、有戰略眼光的政治家,弗雷澤在西方世界的仇華聲浪 中能堅持自己的觀點並公諸於世,確實值得我們敬佩。 應當歷史地、理智地、前瞻地來看待和分析中國的人口政策。不 能把“婦人之見”捧作圭皋。 有必要引進“人口異化”這一概念:生育本來是一件神聖美好、天 經地義的事情,它可以延續我們的生命,使人類文明得以保存和發 展。但是,人口爆炸將使地球變得擁擠不堪,入不敷出––這是人們 公知的道理。具體化到中國,龐大的十二億人口對於資源本不豐富、 耕地日趨減少的國家來說已經是一個相當可怕的現實,“人多,干勁 大,好辦事”是一回事,但請想想二十億或二十五億人口的中國將會 呈現怎樣的局面––饑荒、貧困、乞討、瘟疫、內爭––這些現像難道 不會出現嗎?生下孩子,但無法使其溫飽,不能使其受到良好的教 育,這樣,中國就沒有未來可言,世界的未來也將因此而變得黯淡和 極度苦悶。到那時,美國每年不得不接受中國的難民恐怕遠不止2300萬 這個數目。 在中國的農村及邊遠地區,還有不少家庭囿於傳統心態,信奉“ 多子多福”、“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生育觀,我們的政府為改變這 種現像所做的工作不可謂不多。在多種國際場合,中國領導人一直在 強調“人民的發展權利”,急速的、無節制的人口增長肯定會使整個民 族的發展成為泡影,而且還極有可能使歷史倒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的是,西方的那些人權鬥士們為什麼對此視而不見。如果不是淺薄、 偏見、自以為是,就是別有用心。 我們可以提出這樣一個假設,讓美國政府及美國國會來接手中國 的全部事務––他們對中國人口將會采取哪些對策?也許一開始他們 會發表演講,他們會告訴每一個家庭,要幾個孩產,何時要孩子,這都 是你們的權利,這就是最基本的人權,請放心大膽地繁衍吧。但我相 信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根了––所謂站著講話腰不 疼也。超越具體的現實,大規歷史發展的階段性,不根據國民性的歷 史心理積澱來分析問題並提出正確的有時會痛苦的對策,這無異於痴 人說夢。 至於前一段時間被西方國家喧染得極其可怖的“孤兒院––死亡 屋”事件,有證據認為這是一樁針對中國政府的徹頭徹尾的陰謀。美 國及英國的一些新聞媒介根據一位“來自中國某福利院的醫生”的說 法,大膽假設,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認真求證,便開動機器、作足文 章,並得出了“中國政府故意讓那些孤兒在得不到救助的惡劣環境中 喪生”的結論。 起碼,中國的絕大多數心智正常的人對這種結論會嗤之以鼻。 難道確確實實是中國政府滅絕的人性,並且瞞天過海、非常秘密 地執行一項成批殺害孤兒的計劃,或者說,這也是中國的“人口政策” 之一? 我們通過探訪北京、青島、蘭州、義烏等地的孤兒院所掌握的第 一手資料發現,《紐約時報》及英國某電視臺等的報道完全歪曲了中 國的現實。這種歪曲和誣蔑已經到了十分不要臉的地步,其目的就是 想在世人面前把中國描繪成一個“邪惡的魔鬼的帝國”,並且永久地 把中國孤立於世界之外。 在青島的一家孤兒院裡,鋼琴、電子琴及孩子們的各種玩具琳瑯 滿目。兩個孩子搶著為我們彈奏鋼琴,其他孩子隨著歌聲咿咿呀呀地 唱歌––這樣的情景為何英國的電視臺沒有拍到? 蘭州的孤兒院是一幢精致的二層樓房。在我們到達時,孩子們正 在喫下午點心,水餃、蛋糕、95蕉 每人一份。這種畫面,《紐約時 報》是絕對不肯慷慨著墨的。 原因隻有一點,所謂的西方新聞自由,已經漸漸地被獵奇的自 由、想像的自由、偏見的自由及歹毒的仇化心理所充斥。中國首先是 邪惡和殘暴的––然後再設法證明這一點,這就是他們一貫的行事方 式。 對於這種已經極大地刺痛了中國人的心靈的、給一個民族造成了 極大的精神損傷的謠言,我認為中國政府應該借鋻一下李光耀的做 法,理直氣壯地去起訴他們。可以向中國的法庭提起訴訟,也可以向 美、英法庭呈訴狀。我們不能喪失在國際社會表明自己的觀點、闡述 自己立場的勇氣––同時,應該讓更多的西方人走進我們的孤兒院, 去與我們的孩子交談。條件隻有一個,別帶著惡意進去。 當然,我們並不否認,每一個行業,每一個領域,中國外國概莫能 外,都可能存在著瀆職或責任心不強的現像,如果因此而造成後果, 應就事論事,以個案辦理。比如說,如果哪家孤兒院因工作人員玩忽 職守,對兒童帶來傷害和死亡的後果,就不能把屎盆子扣到整個國家 頭上。前些時候,蘇格蘭發生的一起成年人持槍打死十幾個兒童事 件,英國電視臺也沒有直接把帳算在梅傑政府的頭上;美國每年那麼 多例的持槍殺人案,是否也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因為美國法律允許 私人購買槍枝彈藥,所以那些死於槍口的無辜者是美國政府故意的有 預謀的殺害行為––這樣的推理你們願意讓其成立嗎? 控制人口,是為了使每一個降臨於世的生命都具有這樣的可能: 她不因饑饉而轉輾呼號,不因缺少教育而被現代文明所摒棄;她應能 在身心的各個方面得到全面的、長足的發展並對人類的和平與繁榮有 所貢獻。與此相應,我們倒要勸告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讓自 由女神手上的火炬洞燭一下你們自己國土上的丑陋的、違反人類發展 規律的種種現像––自由女神不是一個罵街潑婦––讓她換一個姿 勢,坐下來,閉起眼睛想一想––不要隻注意別人眼中的刺,不知道 自己眼中的梁木 獨生子女政策是為緊急避難而施行的政策 〔日〕中江要介 我在北京任職時期,作為護士參加海外青年合作隊的女兒到北 京後不久即前來看我。她是自願去地方醫院進行短期工作之前來向 我辭行的。那是一個月之後的事。她再次來看我時無精打采,我問 她怎麼回事? 她說:“受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文化衝擊。” 她從北京乘火車輾轉到農村醫院。很想趕快進去,但無意中向醫 院門口的垃圾堆瞥了一眼,突然發現了個死嬰。面對這副情景,受到 了難以言狀的打擊。 聽說中國因交通事故致死的人,其尸體多被連續數日丟棄在現場 附近,完全被當作一種“東西”看待。這在日本是無法想像的。那麼, 中國是否沒有人權呢? 在談論中國的人權時,切勿忘記的是中國的人口問題,中國有12 億多人口。撇開中國擁有約占世界五分之一時人口這個事實就無法談 論中國的人權問題。 把12億人口統一起來,給他們房屋住,再讓他們填飽肚子,這是需 要超出想像的政治力量和努力的。即使隻例舉糧食這一問題,能制定 一個將來不讓全體人挨餓的體制,也決非易事。而且中國的人口每年 都在迅速增加。據推測,其人口到本世紀末有可能遠遠超出原來預測 的12億,輕而易舉地達到13億以上。 面對這樣的以等比級數增長的人口問題,中國作為一種緊急避難 措施而推行的,即是抑制人口增長的獨生子女政策。以美國為首的西 方國家,爭先恐後地指責中國的這項措施。在信仰天主教的國家裡, 從宗教角度衡量,認為是違反人道的行為而難以接受。確實,在中國 的一些地方,如果生了不能成為勞動力的女孩,就不至報戶口或做出 棄嬰這種淒慘的事來,這也是事實,但不能因此就說歐美各國所指責 的全部都擊中要害。中國有中國的情況。如果控制人口失敗了,就很 可能導致國家的崩潰,也就是說,會形成為了讓一個人活而大家都活 不成的事態。因此,必須采取控制人口的政策,加快速度完成現代化, 以擺脫貧困。這就是中國的現狀。 加之,還存在著生死觀的差異。從中國人看來,死尸隻不過是一 種“物體”。正因為這樣,纔能在認領人到來之前放置不管或者干了隨 便棄娶的事來。在這裡,隱含著價值觀的差異,決不能因這一件事就 簡單地斷定中國無視人權。 (李乃成譯) 一些人看到杯子是半空的,卻看不到它也是半滿的 請記住今天:1996年4月24日,當我寫下上面這個題目時,從電 視新聞裡得知,在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第五十二屆會議上,西方一些國 家提出的所謂“中國人權狀況”的決議草案經投票決定不予審議和表 決。投票結果是,27票對20票,另有6票棄權。而且,自1990年以來, 西方國家已經如是其六企圖通過一項指責中國的人權狀況的議案,但 均未成功。 同樣應該記住,幾乎所有的亞洲國家都贊同中國提出的“不采取 行動”的動議,隻有日本堅定地站在西方國家一邊,而接受美國保護 的韓國投了棄權票。 絕大多數非洲國家也把自己的手伸向了中國。 因此,這樣的表決便具有了像征意義,它預示著發達國家與發展 中國家對於“人權”一詞產生了深刻的分歧;同時也說明,在“人權議 案”的背後,美國欲蓋彌障的“遏制”竭力已經使大多數國家反感透 頂。 記得在1991年9月,英國首相梅傑為簽署95港興建國際機場的協議 訪華,當他與李鵬總理交談時,咄咄逼人他說:“訪華前,我收到在野 黨政治家要我在與中國,總理會談時一定要將人權問題提出來討論的 信。” 李鵬的回答也是精妙和有力的:“事實上,我也收到了中國的一 些歷史學家的來信,信上寫道:“千萬不能忘記中國受外國列強的欺 凌達一百餘年,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清算這一段時間你們侵犯中國人民 的人權問題!” 歷史所安排的諷刺幾乎使人哭笑不得。自二戰結束的1945年上溯一 百年,中國被那麼多西方國家蠶食、掠奪、凌辱。用我們歷史書上通常 的說法:喪權辱國。一百餘年間,他們無視、踐踏中國人民的人權在廣 度和深度上都堪稱世界罕見。而英國作為世界上最早也是最大的毒販 子,為了使其在中國傾銷鴉片的“權利”不受侵犯,悍然發動了“鴉片 戰爭”––這樣的人權記錄,難道是時間所能消蝕的嗎?在上海外灘 的黃埔公園門口,那一塊“狗與華人不能入內”的木牌,已然把華人驅 進了禽獸的行列,而且其地位尚不如狗––這種人權記錄你們當時又 是如何審議的呢? 由此引出的一個問題是,你們是何時由一個(一群)大規模的人 權踐踏者成長為如今這樣正氣凜然的人權衛道士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真能成佛倒也罷了,但中國人心中總 存留著種種疑問。西方所提出的人權是不是一種臭哄哄的實用主義, 隻不過是利用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們以美國為例,在海灣戰爭中,它與西方其他國家出動多國部 隊,把伊拉克從科威特的領土上趕了出去,並且使戰敗的伊拉克置於 聯合國的監督之下,不允許它恢復重新發動戰爭的能力。但與此同 時,它卻操縱一些國家遲遲不解除對伊拉克的各種物資的禁運。我們 經常能從電視畫面上看到,伊拉克的普通老百姓的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越來越受到嚴峻的挑戰。由此引出一個命題:如果美國人承認人權超 越一切,人權具有普遍性,它就應該對伊技克的老百姓心生慈悲,使 他們免於饑謹、疾病和失學的磨難,使他們不至成為路倒。但美國人 在這個時候卻顯示了它的堅定和冷酷,因為薩達姆政府違背了美國的 規則––更確切他說,這個曾在兩伊戰爭中接受了大量美援的國家卻 離經叛道,觸犯了美國在中東的石油利益,於是就變得不可饒恕了– –必須受到最徹底的懲罰––直至另一個親美國的政府上臺。在此期 間,人權問題為輕,美國利益為重。 同樣是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第五十二屆會議,當與會國決定譴責以 色列在黎巴嫩南部的野蠻轟炸造成數以百計的平民傷亡時,美國卻反 對這一決定。投票結果是52票對1票。也就是說,也隻有美國決定容忍 以色列對黎巴嫩平民的屠殺––可能還是在內心支持的。這也難怪, 美國的猶太人利益集團不喜歡美國政府去附合其他國家。於是,政治 選擇代替了對人權的尊重,而且還是一種肮髒的政治選擇。 所以說,中國政府提出的西方國家在人權問題上使用雙重標準就 絕不是一種辯解了。如果克林頓願意,同時如果我也願意,咱們可以 一起到哥倫比亞電視臺60分鐘節目中去就此問題對談一下,我想我的 第一個問題是:“總統先生,對於以色列在黎巴嫩南部的轟炸使平民 傷亡慘重,而您居然讓您的代表在聯合國人權委員會52屆年會上逆所 有國家的意志反對譴責這種公然剝奪無辜百姓人身權利的暴行,對照 你們在所謂的‘中國人權狀況’上的態度,是否可以這樣說,你們的人 權概念有一個雙重標準?” 我相信克林頓接下來的回答是這樣的:“這個問題嘛 得分開 來說 ” “分開來說”,意思很明確,就兩個標準。 我們並不諱言,中國的人權狀況並不盡善盡美。政府之所以提 出“人權的首要權利是生存權和發展權”,其含義包括這樣的確認:因 為歷史原因及中國的現實情狀,中國的人權保障的迫切任務是爭取讓 所有人都能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以及我們的孩子享有受教育的權 利。作為一個有近十三億人口的國家,竭其所能促進經濟發展,使人 民逐步富強、康健,這難道不是改善人權狀況的具體體現嗎?超越這 一特定的歷史階段,不懷善意地橫加指責,拒絕“平等對話”,以祖師 父的身份對中國予以教導、訓斥,其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在國 際杜會中孤立中國,把中國打入“另冊”。 所謂西藏的人權問題是美國國會的年度人權報告中每次必提的。 但是在新近出籠的1995年度人權報告中國部分關於西藏的敘述中,用了 許多”據說”、“據可靠報道”、“據可靠消息”之類的讓人“寧可信其 有”的詞句,然後攻其一點,不及其餘。自相矛盾之處比比皆是。既攻 擊中國政府仍然沒有使西藏人民的在活水平得以提高,又反誣在拉薩 和其他一些地區的大規模建設破壞了那裡的獨特文化––其言其行隻 能說他們是唯恐天下不亂。欲加其罪,何患無辭。 我在這裡不得不提及中國的一位前文化部副部長,一個知名的老 藝術家。當他以嫡熟的英語、張馳有度、出神人化的演藝在美國影片《 小活佛》裡擔任一個角色時,預示著他同時也對“某種信念”產生了疏 離。在這部惡意的反華影片中,多次把西藏稱作一個被占領的國家– –難道我們的這位藝人不知道嗎?是片酬的不能抗拒的誘惑,還是對 角色的鐘情痴迷?是他的一種痛苦的妥協,還是他已化人角色,渾然 不知身是客?這也就不憚是他本人的悲哀了。 當然,這隻是一個插進來的話題。 有句諺語說:隻看到杯子是半空的,卻看不到它是半滿的,運用 到西方國家對中國人權的指責上,這句話在某種範疇內是恰當的。他 們隻對我們的不足盯住不放,卻視而不見我們在這一領域取得的巨大 成績和進步。更為可憎的是,通過誇大事實,歪曲事件真相,乃至造謠 誣蔑來對不同意識形態的中國開展“人權”的冷戰,就不僅僅是認識 上的偏差了。 其實,不久以前的那次關於中國孤兒院的報道就因為策劃上的漏 洞而使恰好對此多少有些了解的西方普通公民憤慨異常。據法新社報 道,美國就有很多人動員起來為中國孤兒院對孤兒的照顧進行辯護, 大量的支持中國的傳真信件把中國民政部和司法部的電話線路占用了 好幾天。一位叫博爾丁的美國婦女說:我認為,你們找不到一個(到中 國兒童福利院收養孤兒的)父母會說到那份報告中的情況。”更為惡 毒的是,西方媒介還使他們捏造與剪貼的情節與中國政府聯繫起來, 描繪出一個中國政府蓄意謀害孤兒的令人發指的畫面。這種拙劣、道 德敗壞、前所未聞的誣陷即便是法西斯德國的宣傳部長戈培爾也要為 之瞠目結舌! 如果這位誣陷者到中國來,我想可能會被不計其數的憤怒的群眾 用石塊和棍子砸死––先徹底地剝奪他的人權。 美許多收養我孤兒的家庭駁斥一份攻擊我孤兒院工作的報告 美國收養了中國孤兒的父母們已動員起來為北京對待它所收養 的孤兒的做法進行辯護,這種做法是對目前有人對中國提出的指控作 出的出入意料的反應。目前有人指控中國孤兒院中虐待孤兒致死和玩 忽職守。 自1995年以來,大約有5000個美國家庭收養了中國孤兒。這些家 庭中有許許多多家庭已開始利用電臺的節目、傳真線路、報紙的評論版 和互聯網絡來反駁亞洲人權觀察組織1月份發表的一份極有爭議的報告。 這份331頁的報告主要是根據中國的一名醫生的證言和文件資料寫 成的。這名醫生曾經在上海的一所孤兒院工作過。 這份報告引起了國際上對中國政府的譴責,並要求美國在人權問 題上對中國采取更加強硬的方針。中國政府已經否認了這些指控。 據在紐約的一位女發言人說,一個由收養孤兒的父母組成的全國 收養組織擔心,針對這些指控,中國將會停止讓外國人收養它的孤 兒、因此敦促它在美國的35個分支機構同決策者進行接觸,“並且讓他 們知道,這些指控是片面的。”他們認為這些指控是故意歪曲而采取 的聳人聽聞的手法。 紐約的一名心理學家和中國兩名孤兒的養母艾琳•克羅格在通過 電話接受采訪時說:“這個組織中的許多人的感覺是,這怎麼可能呢 ?這不是我們所看到的情況。” 克羅格和這個組織––收養中國孤兒家庭組織––的其他人說, 他們所參觀的中國孤兒院中的照管人是按良心辦事的,對他們所照顧 的孤兒的福利是極為關心的。他們說,這樣一項故意的和極其嚴重的 玩忽職守的政策是難以置信的。 華盛頓的一位物理學家查克•博爾丁說,許許多多家庭響應收養 中國孤兒家庭組織的號召,向中國政府監視外國人收養中國孤兒的部 門發出了傳真信件,表示支持。 博爾丁說,大量的傳真信件占用了中國民政部和司法部的電話線 路好幾天,博爾丁說,他不得不發出第二封電子郵件叫這些養父母們 停止發傳真信件。 波士頓的一位投資銀行家尚蒂•弗賴伊––她1994年收養了一個 中國嬰兒––說,養父母們反應如此強烈的一個原因是,他們擔心這 份報告將會產生事與願違的後果,恰恰會傷害它打算幫助的那些兒 童。 她說,如果中國停止讓外國人收養它的孤兒––養父母們可以提 供費用和捐助,幫助改進孤兒院的設施,那麼喫苦的將是中國孤兒。 收養中國孤兒家庭組織的新英格蘭分支機構主席弗賴伊說:“我 們大家都認識到,中國孤兒院中的狀況可以改善,我們正在對此作出 努力。但是我個人看到的根本不是報告中所說的那種情況。” 他們說,北京看來正在用有限的資金來盡最大的努力照顧好成千 上萬兒童––大多數是女孩。 博爾丁說:“我認為,你們找不到一個父母會說到那份報告中所 說的情況。” 暖昧的日本 這個題目源自1994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 他在斯德哥爾摩皇家文學院接受頒獎時演講的題目為《暖昧的日本的 我》。大江說:“把國家和國人撒裂開來的這種強大而又銳利的暖昧 (ambiquity),正在日本和日本人之間以多種形式表面化。日本的現 代化,被定性為一味地向西歐模仿。然而,日本卻位於亞洲,日本人 也在堅定、持續地守護著傳統文化。暖昧的進程,使得日本在亞洲 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而面向西歐全方位開放的現代日本文化,卻並 沒有因此而得到西歐的理解,或者至少可以說,理解被滯後了,遺留 下了陰暗的一面。在亞洲,不僅在政治方面,就是在社會和文化方面。 日本也越發處於孤立的境地。” 我至今還在冥思苦想大江以上敘述中的一句話:“暖昧的進程, 使得日本在亞洲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這個論斷本身就極其暖昧。 試想一下,一個把畫家和國人能撕裂開來的“暖昧”,何以會成為一個 暴力延伸的因子呢?或許是日本這個奇特、神秘的民族為了掙脫內心 的束縛和孤立而采取的一種極端的手段吧。按照大江健三郎的說法, 一個向西歐全方位開放的日本,因為“理解的滯後”而仍然置於一種 懸空狀態。在這裡,“理解”被日本當作了“自我救贖成功”的一個關 鍵,是能夠照亮民族靈魂的燈盞。令作家苦惱的是,戰爭以及隨後而 來的現代化進程不但沒有填平日本與其他亞洲國家之間的鴻溝,與西 方世界又產生了機體上的排異現像。這是一個美麗又痛苦、傲慢又渴 求撫慰的民族。 至今,我仍對二戰中的日本“無條件投降”一說不予認同。其實, 盟國對日本的勝利並不徹底,而在當時,中國對此認識也不像美國那 樣深邃和長遠。美國的“新綏靖主義”使得日本得以保留皇權––其 理由是,這是日本的像征和人民的靈魂依托。但結果卻使戰爭勝利的 成果變得黯淡無光。把日本保護起來並納入自己的戰後體制,是美國 確立自己霸主地位的最成功的一招棋。這樣,在遠東地區(共產主義 勢力迅猛發展的地域),美國建立了遠離自己本土的力圖抗衡和消解 共產主義影響的堡壘。作為在二戰中損失最為慘重的國家之一,中國 卻部分地喪失了選擇懲罰方式和對戰後日本的走向提出有效建議的權 利。 1972年,在基辛格避開日本從巴基斯坦秘密飛赴北京之後,日本國 內關於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呼聲又一次使當局焦灼不安。一方面,他們 對美國這種在關鍵時候自行其是,而且沒有向日本透露一絲風聲的“ 無情無義”的舉動痛切地感到自卑和惱火;另外,作為與中國一衣帶 水的鄰國,地緣政治上的隔絕與真空又讓日本的危機感隨著時間的推 移而有增無已。在這種“形勢比人急”的情況下,田中角榮終於排除干 擾,來北京謀求邦交正常化。 一個很小的插曲很能說明日本當時的“暖昧”心理,在聯合國關 於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會員國的席位而必須驅逐臺灣這一向題上,日 本的立場與大多數國家相反,但當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以後,他們卻時 不我待地到北京來與周恩來踫杯。這種婢女地位與自主意識的頂撞而 呈現出來的古怪、無惜的行止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日本國的尷尬和政 策上的茫然。他們往往直到最後一分鐘纔能確定對策。 在中日邦交正常化被提上日常議案之後,日本國內仍有不少政治 家對日本與“中華民國”的關繫將置於何種框架內而爭論不休。在他 們看來,拋棄蔣介石從道義上講會使日本蒙羞。因為正是蔣介石先生 在戰後“成全”了日本,使日本在中國大陸的幾百萬被俘將士順利地 回到了日本而沒有被遣送到西伯利亞,並且也是蔣介石放棄了中國的 一些權利,纔得以使日本既保留了天皇制又免遭像德國那樣被分占的 局面。蔣總統中正閣下對日本可算是恩重如山。 於是,在田中訪問中國之前,日本內閣卻先派出一名叫椎名的特 使前往臺北去解釋日本方面的意圖。但椎名這個角色顯然是滑稽的和 不堪負擔的。解釋什麼?怎麼解釋?或者是道歉加謝罪。這如同一對 將要離婚的夫婦之間司空見慣的種種情景:另外的愛情對現存的婚姻 產生了嚴歷的挑戰,但離異又被舊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和彼此相連 的利益所困擾,而且還將面臨某種(可能是自身的)道德的控訴–– 如何使自己償願但又不會在道德上失分、在利益上蒙受太多的損失, 這個問題要處理好確實不大容易。椎名在赴臺之前也對自己的使命槽 槽懂懂:“就這麼一張機票讓我去?讓我說什麼,要達到什麼目的?” 這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給他布置任務,連“相機行事”這種話都 沒有授於他。由此可見日本當時的局面是多麼混亂,政客們似乎全都 對現實和後果失去了感知力和判斷力。 如果按照日本的一廂情願,即要實現與中國的邦交正常化,又想 保持與臺灣在外交上“以往的狀況”。這顯然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婚 姻觀。周恩來知道日本這一想法後,在人民大會堂以少有的憤怒的口 吻說:“這是怎麼回事?日本到底想干什麼?”一個當頭棒喝又使日 本人救火似地趕到北京來解釋。其情其狀現在想起來也讓人既好笑又 為其感到可悲。 我們可以說,中國為了實現與日本的邦交正常化,其胸懷的寬廣 是日本許多政治家所無法比擬的。這畢竟是一個給中國乃至亞洲人民 帶來深重災難的國家。我們不得不對自己的前輩的寬容精神及超越怨 恨的恕道情懷為之感嘆。日本人不是沒有看到這一點。他們看到了, 而且也承認了,但是,他們在感激之餘為了釋放自己的負罪感,卻作 出了另外一種解釋:中國之所以如此寬囿日本,是出於他們“大中華” 思想的謀略考慮,而且還隱含著跨世紀的野心。意思就是:之所以不 與你糾纏於歷史,是因為中國要創造一個有利於自己的現實環境,以 謀日後稱王稱霸。這就使我們想起了歷史上一些著名的寓言,在對待 日本這個國家的種種問題的處理上,中國在其種程度上也是可悲的。 1﹒如果中國多初不放棄對日索賠 我們能夠理解周恩來總理當時的考慮,把日本國內的好戰者與日 本國民分開。這無疑是一種理性的、面向未來的考慮。我記得周恩來 當時說的一句話:如果我們堅持要日本賠償戰爭損失,那麼這筆負擔 也會轉嫁到日本人民頭上。但是,做惡的是以東條英機為首的一小撮 軍國主義分子,整個日本人民其實也是軍國主義的受害者。那時候。 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贊同周恩來(其實也是中國政府)的態度:是呀。 我們中國應該有這樣的大國氣度,賠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兩國能世 世代代友好下去,不要再發生以前那種傷害我們的事了;況且,如果 真的使戰爭賠款成為日本人民的巨大負擔,那我們用這筆錢時心裡不 是也不好受嗎?為了中日友好,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這種樸素的 情感和隻有中國人纔有的推己及人的思維,很遺憾卻沒有得到整個日 本民族的尊敬和理解。 如果我們當初不放棄戰爭賠償呢? 或者說,在處理中日邦交正常化問題時,是否可以把這個問題先 擱置起來,留待時機成熟時再結算呢? 這種問題的提出並非出於中國人的狹隘和出爾反爾,因為現在有 很多事實證明,我們對自身權利的放棄並沒有換得日本人對我們真正 友好起來。換一種說法,日本的友好是有限的,自救性的,他們對中國 人並沒有那種我們時常掛在嘴邊的所謂“一衣帶水”、“同文同種”所 生發出來的自然而熾烈的感情。 其實,在戰後審判日本戰犯時,國際社會已經對日本戰爭罪行給 受害國所造成的生命財產損失規定了賠償份額,其中國為中國在所有 國家中因受害時間最長、受害範圍最廣、受害程度最深而被裁定的獲 得的賠償最多。但是賠償份額的確定並沒有真正反映出我們遭受損失 的實際情況。 是否可以這樣說,因為日本在二戰中所扮演的角度,是我們國家 之所以現在仍與西方有很大差距的一個不可忽視的歷史原因。 問題往往會隨著歷史的推移和國際關繫的變動而越來越明晰。不 錯,作惡的是軍國主義,而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但是,軍國主義的土 壤認何而來?如果整個民族不被一種拓展生存空間的觀念所激動,不 被大和民族優越論造成集體幻覺,軍國主義又怎能那麼順利地開動戰 爭機器呢?“暖昧的過程”使日本去侵略別國更多的是一種文學論 調。而中國人把軍國主義和國民分開隻是為了使日本能更快地擺脫戰 敗和恥辱帶給整個民族的那種絕望和悲憤,能夠重塑國家形像,並通 過邦交正常化使兩國攜手在亞洲開闢一個新紀元。但是,現在我們看 到了寬容之樹卻結出了酸澀、變異的果實。 我們是否弄懂了這一點:當我們不願把負擔放到日本人民頭上 時,我們國家和人民所遭受的空前的苦難卻也沒有了補償的希望,我 們的前輩的滴血的心靈卻無法尋求哪怕是像征性的安慰,我們所取得 的勝利除了趕走侵略者這一點之外,已經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充填了。 我們如果當初不放棄戰爭賠償,那麼國家的現代化進程將會大大 加快;人民的生活也將比現在更美好、富足。而且,把所欠的債務予以 討回,既天經地義又能使作孽者的反省有了一個更為容易進入的點。 如果我們不放棄戰爭賠償,那麼,今天在日本對華貸款一事上就 變得簡單多了。即使我們不放棄也不迫索(但是要計算利息),日本還 能動輒以凍結這筆貸款來要挾中國嗎?他們不可能從這樣的角度考 慮:對華貸款是具有某種補償性質的––這一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如果把這個問題與要求中國放棄核試驗等同起來考慮就是一種卑劣行 徑,是一種在國際政治中最令人討厭的行為。 盡管以上的一切都是假設,在我們放棄了那麼多權利的時候,我 們隻能保留這種“假設”的權利了。 2﹒日本總是把背朝向中國 自1978年中日締結和平友好條約之後。雙方度過了一段回想起來非 常溫馨的時期。而當時的總書記胡耀邦出於對下個世紀兩國也能和睦 相處、共存共榮的考慮,親自倡議中日青年加深交流,其高潮是八十 年代中期的三千日本青年來到中國與中國青年聯歡。由此可見,中國 的新一代領導人已經超越了意識形態的桎梏,在一個更高的層面上來 放眼世界未來和確定中國的軌跡。三千青年來中國,其形式可能有點 矯情,但決沒有虛情假意。 當時,我尚在上海華東師大做老師。在日本青年即將到達上海之 前,我們像迎接一個從來沒有過的重大節日那樣,打掃校園,采拮鮮 花,並且學習速成日語,以便見面時能用簡單的日語與人家交談,使 其不至拘謹、不適。學校的話劇團在趕排主題為日中友好的話劇,當 時我的學生宋強還在劇中扮演了一個曾在侵華戰爭中強奸中國婦女、 但戰後卻一直致力中日友好的日本老人。他演得特別投入,臺下經常 聽到抑制不住的抽泣聲。但從此以後當他走在校園裡時,所有女生部 遠遠繞開他走,令其十分苦惱。操場上的草皮也被精心修剪,欄杆油 漆一新––因為將要在那裡舉行一個中日青年大聯歡晚會 一切都如過眼煙雲! 一切的一切!現在想起來,我們當時付出的激情已經消解在冰冷 的現實中。日本一次次地把背朝向了中國。 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個對中國人民的人權進行過大規模 蹂躪和剝奪的國家,有什麼資格來奢談人權,來指責中國的人權狀 況。眾所周知,近年來,日本國內的不少政要總是逮住時機就翻侵略 亞洲的案。比如,教科書上的所謂“進入中國”,你們難道是坐民航客 機來的嗎?比如,在一張圖片上,一個日本土兵用刺刀挑起一個中國 嬰兒舉向空中––從沒有聽到日本國內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啊, 真殘忍,真羞恥啊。”聽到的反而是:“南京大屠殺?有三十萬人嗎? 這是不是為了仇日而采取的宣傳伎倆?”更有甚者,他們居然還想 在《紐約時報》上發布廣告,要為自己洗清冤屈。 雖然日本政府追於亞洲各國的壓力而如是再三地使一些“胡說八 道”的高官引咎辭職。但是,讓我們往深處想一想吧:為什麼會有這麼 多前赴後繼者? 這顯然是一幕戲,一幕早已排演好了的戲。也許現在主宰日本那 些政治家心靈的信念就是:過去的歷史是人創造的,那麼人也就能改 變––更確切地說––改寫過去的歷史。 比如,把“侵略”改成“進入”。總之,日本軍隊到過中國。進入 的方式可以“暖味”一點。 比如,在南京大屠殺事件上就到底殺了多少人來回糾纏,反正死 者不會開口說話,也沒有資料確切、細致的記載。而且,時間越推移對 日本越有利。 比如,參拜靖國神社––這是日本人對於亡靈的正常的追思方 式。如果中國就此說三道四就冒犯了日本人民的感情。 這就是日本對於中國人民的人權的態度。 聯繫到在第六屆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上日本追隨美國支持對中國的 人權狀況“采取行動”,就更顯得滑天下之大稽了。 這一點,作為同是戰敗國的德國,對待戰爭的反省就顯得比日本 要深刻和真誠得多。一份資料說,戰後多年後,德國共付出幾十億馬 克來主動賠償那些被他們國家侵略和帶來痛苦的國家;他們對以色列 的賠償更為巨大。這不失為減輕德國人心靈債務的方法之一。 在德國,如果為法西斯招魂,法律將予以嚴懲。 當勃蘭特總理訪問波蘭時,他當著全世界的面向二戰中犧牲的波 蘭人的在天之靈下跪。這一舉動並沒有使他的信譽遭損,反而使其贏 得了全世界的尊敬。 沒有一個日本首相到中國的土地上下跪過,沒有一個日本政治家 到中國來,用一種令我們感動的方式來為我們死去的同胞祈禱過。 但他們可以在靖國神杜,對著戰犯的牌位下跪––因為,那是 些“為國捐軀”的人。 所以,由此得出結論,就是日本的人權觀其實也是“曖昧”的。他 們並不真正尊重人權。他們尊重的隻是西方的價值觀,隻是西方的對 華戰略。正像他們當初要與中國邦交正常化那樣,因為美國人已經走 在了前面,不然,日本決不敢越雷池一步。 其實,即使在實現正常化時,日本人的考慮也是很實際很有“眼 光”的:中國將是個多麼巨大的市場啊,如果按六億人口算,每人買一 雙日本產的鞋子,那就是六億雙哪! 即使從市場的角度考慮,日本對於西方和對於中國的態度也是兩 樣的。一位赴美留學人員說,日本出口到美國的汽車比出口到中國的 在質量上要好多了。這位叫張廣群(《第三隻眼睛看美國》)的留學生 在書中說:日本是一流的產品輸出歐美,二流的產品自己使用,三流 產品銷往中國。豐田公司的“Camery”及日產公司的“Maxima”這兩種型 號的車是專在歐美出售的。而北京滿大街跑的“皇冠”、“藍鳥”、“ 公爵”之類的車則是專門為中國生產的。由此可見,從汽車的銷售策 略上,我們可以一窺日本這個民族的奇怪的文化心理,亦能映照出日 本人在處理國際事務時所遵循的不成文的原則:面向歐美,背朝亞 洲。而且,日本對自身的“處身性”也極其曖昧和苦惱––無論亞洲還 是歐美,都沒有正直地對它予以認同。 3﹒日本應該韜光養晦 不可否認,戰後日本在經濟發展上取得了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 無與倫比的奇跡。對於整個亞洲來說,日本所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 在一定程度上,對於亞洲現階段飛速發展的經濟,日本也起到一種催 化劑作用。 但我們同時也發現,當人們提起日本時,除了對它的國土有所確 認外,我們更多的是把它當成一個經濟體而不是一個國家,如果作為 一個國家,日本似乎還有許多致命的結構性缺陷。 二戰以後,日本並沒有獲得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它首先被作為一 處對抗共產主義火種的工具而被美國加以利用了。在日本的軍國主義 思潮及二戰後的“民主政治”之間,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空洞––就是 說,這種過渡是突兀的、被外來勢力強行附加的。在美國的精心挾持 和喂養調教之下,日本長成了一個奇怪的形態:它有著肥碩的身體, 但腦袋很小;日本的面容上是那種力圖把桀傲不馴和狂燥深深隱藏起 來的謙恭。可以說,雖然戰後五十年日本創造了驚人的物質財富,擁 有了足以傲世的高新技術和外彙儲備。但是,日本的現代化進程依然 是痛苦的和不被明確的理念所支撐的。我們經常可以聽到這樣的說 法:日本人幾乎個個都是工作狂,有很多人甚至懇求老板能讓其留下 來加班,但下班後,日本男人卻很少有直按回家的,他們總是想到酒 館去大喝一氣,對著卡拉OK吼幾嗓子,然後纔神智迷糊地往家走。在 按受西化時,日本並沒有把西方人文精神的精髓與自身的血液融彙在 一起––他們隻按受了表面的東西。正因為如此,這樣一個民族如果 被-個邪惡的誘因所激發,必然還會干出使世界駭然的事情來。 說得率直一點,日本想在亞洲坐正龍頭老大的位置而且拓展生存 空間之夢想從來就沒有徹底湮滅過。現在,端倪的顯露足以讓我們警 惕起來。 比如,現在日本國內有些歷史學家和政治家已經在為二戰中自己 的行為而小聲辯護: “我們當初隻是為了讓亞洲從西方的殖民統治中解放出來而實現 共存共榮纔這麼做的,隻是出於一種無法推脫的義務上的考慮。” 我們隻能把這種語話理解為“造勢”,它和“進入中國”等語彙一 樣,都是日本殫精竭慮仔細選擇的。所以,為什麼亞洲國家(特別是中 國、朝鮮、韓國)對日本的言論這麼敏感,因為,他們已經嗅到了其中 的危險氣味。 聯繫到臺灣問題上日本的態度,還有中國的核試驗問題,日美新 安保體繫的確立,以及日本國內蠢蠢欲動的改憲論調––美其名曰“ 在國際事務中起更重要的作用”,亞洲國家內心的想法是:誰起作用 都行,日本一起作用我們就忐忑不安。 日本的民間政策機構世界和平研究所最近發表了一份《日本綜合 戰略大綱》的報告。報告開宗明義他說,憲法並非不滅的大典,認國家 利益考慮為正確的修訂根據。這個研究所的所長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日 本前首相、被稱為“超級鷹派”,的中曾根康弘。他竭力贊同在冷戰後 把中國作為“第一大假想敵”進行牽制和制訂日本今後的亞洲戰略: 拉攏東盟國家,與越南進行防衛對話,同朝鮮改善關繫。投入25萬億日 元的巨大預算,推進中期防衛計劃––而且這一切都要在不刺激中國 的情況下開展,也就是說,悄悄地、溫和而堅決地推行。 日美安保體制的重新定義,其最關鍵的內容是針對中國的。美國 為了達到自己的長遠戰略目標,為了使這個戰略目標中針對中國的想 法能得以順利貫徹,克林頓在東京假惺惺對橋本說:現在是美國和日 本共同領導世界的時候了。並再交重申支持日本得到聯合國安理會常 任理事國的座位。 這無疑對日本打了一針強心針。 並且使日本又進入新幻想時代。 其實,美國誰也不能領導,它隻能領導它自己。 日本誰也不能領導,有時候連它自己都領導不了。 所以說,韜光養晦對於日本纔是最重要的。韜光養晦,第一是要 自省,對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正確、深刻地予以認識;自省還包含著, 對自己這種唯美國馬首是瞻的國策予以檢討。如果仍將自己視為美國 監護下的孩子,日本的立國基礎就總有崩潰的那一天,第二,韜光養 晦有利於日本培養自己的德行。人要有德行纔能立於世,國家也要具 備德行纔能贏得其他國家的尊重。日本恰恰在這方面有所欠缺,具體 到前面所說的“三流產品”,具體到日本的一些很有名氣的公司對其 他國家特別是第三世界國家的欺詐及以次充好的行為(北京的消費者 對“松下“及“索尼”的控告就是一例),具體到日本對中國的以怨報 德––這些表現難道不需要好好修煉嗎?第三,作為無條件投降的日 本而且其認罪態度遠比不上德國這一事實,考慮到亞洲國家的敏感心 理,日本在修憲、防衛經費與國民生產總值的比例及跟美國結盟的限 度上應慎之又慎,千萬別一看氣候適宜,馬上就想跳將出來充當角色 ––甚至要充當領導角色,這是一種典型的暴富者心態。李光耀就曾 經說過,他最擔心的就是日本在亞洲行使武力。 在某種意義上,日本的無所作為就是對世界和平作出了貢獻。 4﹒中國不應同意日本成為常任理事國 當日本在世界各地鞠躬打揖,希望其他國家支持他們成為聯合國 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同時,中國應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在目前的 情況下,日本的想法不太成熟,我們不支持日本獲得這個席位。 聯合國是二戰結束後根據雅爾塔會議精神由盟國倡議成立的。作 為戰敗國的日本,雖然在戰後五十年期間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把“ 放棄根據國權發動的戰爭”寫進了憲法。但是,要作為一個聯合國常 任理事國,這種要求顯然對聯合國的初始構想提出了道義上難以解決 的問題。這並非說,將永遠把日本排除在將會對世界發揮重大影響的 國家之外。針對日本國內對二戰的認識遠未得到澄清,而且,諸多事 實表明,日本並沒有真正確立一個有保障的和平體制,現在成為常任 理事國不合時宜。 日本在世界上不具有代表性。作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必須具有 一定的代表性。而日本卻沒有這樣的資格。單單作為一個經濟巨人顯 然不是能做為常任理事國的充足理由。作為日本本身來說,正如中江 要介所言:是一個喪失了國權的國家––換言之,日本的國權在很大 程度上掌握在美國手裡。因為日本對待歷史的態度,亞洲各國與它之 間的鴻溝不但沒有填平,且還有加深的趨勢,所以說,日本在亞洲地 區的孤立是一樁事實。一個唯唯諾諾,亦步亦趨跟著美國的國家如果 成為常任理事國,還不如干脆給美國兩個席位得了。 如果談代表性。亞洲的印度、印尼,非洲大陸有好幾個國家顯然 都能勝過日本。 甚至德國在道義上和人文理念上都比日本更有資格。 亞洲國家對日本的不信任應被充分考慮進去。如果日本真心誠意 地想為了促進亞洲的騰飛而作出貢獻,起碼的一點是必須做到大小國 家一律平等,在尖端技術合作及投資、經濟援助上不附加條件地幫助 鄰國。不能對歐美無原則的崇拜,對亞洲鄰國卻當作窮親戚而給臉色 看,前倨而後恭,肯定不會贏得包括東西方各國的尊重。 所以,日本還是暫時放棄對常任理事國席位的爭取,留在外圍踏 踏實實地多做點有益的事情為好。 太平洋地區的伙伴 美〕查爾斯•克勞特哈默 9天來,克林頓一直在世界各地訪問,訪問的主要目的是推動 兩個人的總統競選:一是葉利欽,克林頓對他倍加稱贊,並訪問了 莫斯科;另一個是克林頓。對他來說,充當世界領導人正是他今年秋 天在電視上邊行競選宣傳的素材。甚至派國務卿克裡斯托弗到中東 促使以色列與真主黨停戰的次要訪問也是為了支持競選,即佩雷 斯的競選。除非佩雷斯能對黎巴嫩目前的戰事拿出某種解決辦法,否 則他可能在下個月的以色列選舉中敗北。 動機歸動機,而在對外政策中最終起作用的是結果。甚至克林頓 時外政策的最嚴厲的批評者也必定會承認,在這次世界之行的其中一 站。克林頓取得了重大成功。 在東京,他使日本第一次同意在和平時期把軍需品轉給美軍,並 研究在發生危機時與美國進行軍事合作的可能性。現在,這看來可能 像是外交方面平淡無奇的事情,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它向亞洲其他國 家、尤其是向中國發出了明確的信號:日本終於準備考慮在太平洋地 區與美國采取共同的軍事行動了。 這是重要的新聞。 我們不是為了享有日本完美的音像器材而征服日本並按照我們的 想法重建日本。我們這樣做是因為,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及在二 戰以前便顯示出某種––我們可以這樣說––軍事纔能。我們想控制 並利對這種纔能,把它放在我們一邊。 50年來,它實際上一直在我們這邊,但是受到了抑制。麥克阿瑟 將軍把保持日本的安寧寫入了憲法,但50年後的今天,光有安寧是不 夠的。 日本是強大的,中國正蒸蒸日上,而美國雖然是最強大的國家, 但已經累了,特別是單獨行動很累。在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中,我們 幾乎是單槍匹馬。我們的確與一些較小的盟國一起戰鬥,但不是與日 本。 不能再這樣了。隨著冷戰的勝利,美國人已厭倦承受監督世界的 負擔。這是可以理解的。盡管美國在軍事上有能力單獨對付亞洲的任 何侵略者,但在心理上它沒有這種能力。如果日本在發生衝突時采取 旁觀態度––例如臺灣––那麼將來的任何一位總統都將很難獲得渡 過難關所需的國內支持。 這就是4月18日的東京聯合宣言如此重要的原因。其重要性當然不 會對中國沒有影響。不言而喻,美日的重新結盟就是針對中國的。中 國立即提出了抗議。實際上,中國的強烈抗議再次證明,日本與美國 開展積極的軍事合作的歷史性轉變意義重大。 克林頓的轉變不像日本的轉變那樣有歷史意義,但同樣受人歡 迎。3年來,政府一直把日本看作經濟掠奪者和實際的敵人,現在終於 弄明白了。日本是朋友,如果說該地區存在潛在敵人的話,那是中國。 政府是花了一段時間纔認識到這一基本事實的。中國在高度民族 主義的獨裁統治下,經濟增長率達兩位數,這並未引起政府的多少擔 心。它1994年在南中國海爭奪島嶼(其他5個國家對這些島嶼提出了主 權要求)的行動也未引起多少擔心。它向巴基斯坦和伊朗出口核武器 和化學武器技術的行動也是如此。 引起政府擔心的似乎是中國上個月對臺灣明目張膽的軍事威脅。 實彈軍事演習、導彈發射和海軍對部分地區的封鎖很難使美國不加重 視。挨了當頭一棒以後,政府看來已經認識到消極地與中國打交道以 及與日本對抗的政策造成了多大危害。因此纔有今天這樣的轉變。 當然,克林頓與日本人交好可能僅僅是選舉年的一種戰術為了在 東京有一個良好的、沒有摩擦的接受宣傳媒體拍照的機會。把主題從 經濟轉為地緣戰略僅僅是競選策略嗎?這隻有克林頓知道。我們必須 觀望,看看如果克林頓得以連任的話是否會保持這種轉變。 如果他保持這種轉變,克林頓在莫斯科的第三次首腦會晤及克裡 斯托弗第21次訪問大馬士革都不會栽入史冊,但克林頓的東京之行會 作為一個重大的開端載入史冊。 新的對日本政策分清了敵友。它開始把日本作為與美國一起監督 太平洋地區的伙伴––雖然是小伙伴,但最終成了伙伴。最重要的 是,它為迎接21世紀的重大挑戰––遏制中國––奠定了基礎。 (摘自美《華盛頓郵報》) 焚燒好萊塢 與政治上咄咄逼人的態度和蠻橫一樣,以巨大投入制作、包裝 出來的好萊塢電影為代表的所謂“美國文化”,正對全球各地實施著 侵略。充斥著極度暴力場面、性犯罪的好萊塢電影,強烈地刺激著人 們的觀感,侵略的結果不僅使許多國家和地區的電影工業受到前所未 有的打擊,更使它們的傳統文化和現代文明受到殘酷的絞殺。 1﹒“天生殺人狂”與“救救孩子” 如果說好萊塢電影曾以歌頌人性的善良、博愛、自由、平等而贏 得世界的尊重的話,那麼現今充斥著色情、暴力、犯罪等所謂社會問 題、探討人性扭曲的電影在對人們的感官進行猛烈的刺激之後。留給 人們的無疑隻剩下躁動、恐慌和心靈的迷失了。 1995年秋天,筆者因一項社會調查任務到達了中國西部一個較為 落後的省份寧夏。在其首府銀川市,筆者注意到這樣一個現像:人們 對好萊塢影片的熱愛遠遠超過了95港電影和國產電影。且不說當時正 在放映《真實的謊言》、《生死時速》等好萊塢大片的電影院門前人滿 為患,就是一些鐳射(當時因中美知識產權談判正激烈地進行著,鐳 射放映還沒有取締)電影廳裡也擠得滿滿當當。因好友的盛邀,筆者 有幸觀看了一部叫做《天生殺人狂》的美國影片。這部影片的導演正 是赫赫有名、專門拍社會問題讓美國人發抖的奧利佛•斯通。這部被 譽為“二十世紀暴力經典”的影片講述了這樣一個荒誕則又真實的故 事:一個生活在底層的青年,不能忍受其女友的父親對女友的性騷 擾,與女友一道殺害了她的全家之後,開始了逃亡。逃亡中唯一的樂 趣就是殺人,仿佛兩人的精神內部空虛、迷惘到隻有殺人纔能使他們 感到自己的存在似的。殺的人越多,他們就變得越出名,越受人敬重 和崇拜。一些美國青年甚至像NBA電視鏡頭裡說“I love this game” 一樣大喊:I love XXX and XX”。而警察也瘋狂地說:“抓住他倆可 以使我一夜成名。”當他們被抓住後,美國人像突然失去了什麼似的, 街頭上開始出現支持他倆的橫幅,他們的肖像也出現在大街小巷和崇 拜者的襯衫上。一位極欲成名的電視記者決定采訪他們並最終進入了 監獄。那一刻全美國的人都湧到電視機前,隨著被采訪者像總統競選 般煽動性語言的傳播,人們變得瘋狂起來,砸汽車、燒商店,美國一 夜之間演變成暴力的現場。而鏡頭前殺人狂此時抓住了機會,劫持了 記者,開始了監獄逃亡。精彩的一幕出現了,隨著目睹殺人次數的增 多,電視記者突然掉轉鏡頭對準自己大聲喊道:“我受不了啦,我也 要像他們一樣殺人啦。”並且成功地幫助殺人者逃離了監獄。在一片 樹林裡,殺人犯殺死了心甘情願被他們殺死的記者。唯一的理由是: 這纔是真正的祟拜。 由於影片大量動用了蒙太奇、黑白與彩色互換、MTV的手法,對視 覺極具衝擊力。看完後我已是一身大汗。朋友突然問我:“有沒有殺人 的感覺?”當晚半夜,我冷不丁地想起這句話時,再也睡不著了。 也許斯通揭示美國暴力犯罪的社會問題的用意在於警示美國,但 對於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其他國家的人們來說,是否能理解並接受影片 的全部涵義呢?美國人在經濟衰退、暴力、性犯罪、同性戀、吸毒等社 會問題的重壓下的人性迷失,是否能啟迪別國的人民呢? 回答這些問題超出了筆者的能力,正如充斥著摩天大樓、金錢、 兇殺、性犯罪的美國電影超出了一位中國少年的判斷能力一樣。 受商業利益驅使的好萊塢,正越來越多地制造著類似的影片,強 烈的視覺衝擊震顫看不同膚色的人們尤其是少年。在美國面臨著越來 越多暴力犯罪(不知好萊塢的類似影片是否對美國的犯罪真正起到警 示作用,又是否催化了一部分人的犯罪意識)的時候,或許正有一個 黃皮膚的少年渾身躁動地走出影院,拿起一塊磚頭砸向街邊的櫥窗, 極快且又滿足地消失在夜色中。 一位朋友曾譏笑我的這種擔憂,他的理由是:好萊塢不光是這類 影片,事實上好萊塢是以《亂世佳人》、《阿甘正傳》等類影片確立並 維護自己世界電影藝術中心的地位的。對這一點我承認。但我同樣反 問我的朋友:占大多數的是哪類影片,好萊塢每年制作的上千部影片 中、典雅、摯愛、溫馨,直面人性善良的電影又有幾部? 就拿去年引起的十部大片來說,有七部是好萊塢的,除了一部動 畫片《獅子王》和一部《阿甘正傳》以外,其餘的全是充滿暴刀、兇 殺、搶劫的動作片。這些宣揚所謂個人英雄主義的影片,為了取得理 想的票房收入,無不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制造出大量殘酷的兇殺 和爆炸場面來衝擊人們的視覺。我相信我是個看電影不會去犯罪的 人。而一個受到教育還不多、涉世未深的少年呢,也許他不會去犯罪, 但電影裡人與人之間的冷漠、丑惡人性的張揚對他有多壞的影響就很 難說了。 寫至此,筆者想起了魯迅先生的一句話: “救救孩子!” 2﹒“焚燒好萊塢”––法國人為憤怒 好萊塢無疑已掌握了電影如何吸引人的機密,於是以更大的財力 投入了制作,並把它迅速地傳播到世界各地以期收回更多的利潤。好 萊塢究竟以此獲得了多大利益不得而知,但電影裡兇殺、性犯罪等鏡 頭的增多和越來越大肆的渲染似乎多少透出這個機密的所在,而這個 機密使好茉塢獲得的收益也可以從好萊塢巨星的收入中窺見一斑:“ 魔鬼”阿諾德•史瓦辛格的年收入約為2300萬美元;布魯斯•威利《紐 約大劫案》一片的片酬為1500萬美元,史泰龍在《二十二世紀的執法 者》一片中的收入是1300萬美元,黛咪•摩兒因《脫衣舞娘》得到了1900 萬美元;因《與狼共舞》一舉成名的凱文•科斯特納去年離婚時分給 前妻的財產就高達一個多億 難怪世界各地的大小影星(包括中 國)對好萊塢趨之若鴛了。 讓人驚羨! 讓人驚羨之餘回過頭來。 讓人驚羨之餘回過頭來發現,中國電影在自家的電影院裡人頭稀 落的情景。 而就在我們引進十部大片。國人津津樂道,紛紛湧向影院。掏出 錢包的時候,在地球的另一側,法國人行動了起來。 首先是在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烏拉圭回合的談判桌上,法國人向美 國發難了。唯一的理由就是好萊塢的商業利益的驅動下不負責任地進 行“文化侵略”,使法國電影工業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壞。 與此同步的法國本土,法國電影界團結歐洲的同仁,在藝術之都 巴黎的一個清晨,由著名影星德帕蒂約親自點燃,燒毀了近百部好菜 塢電影拷貝,其中大部分都是充斥著暴力、色情、兇殺、吸毒等鏡頭的 商業影片。其中一位資深影人說:“這不僅僅是法國和歐洲的憤怒!” 整個活動在一種緩慢、無聲、有序而又悲壯的氛圍中結束。 給我講述這段故事的是在法國大使館工作的一位朋友,他說法國 人在這方面表現出來的自尊心讓他極為震動,因為平日裡以自由、散 漫著稱的法國人給他的印像是那麼不關心國家。但就是同樣的法國, 幾年前決定取消城市街道上的英語標牌,以維護法語的尊嚴。 的確,作為有著優良傳統文化的法國,對世界文明作出的貢獻有 目共睹。特別是法國電影,自新文化運動以來,以其浪漫、質樸、博 愛、自由、平等的藝術魅力為弘揚人性、構築文明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為電影成為藝術注入了更多的內涵,並因此在世界電影中確立了重要 的地位。 而今,充斥著功利主義,享樂主義的好萊塢電影以暴力、色情為 手段來占據電影市場,使以追求影片藝術內涵和質量而著稱的法國人 深惡痛絕。他們痛恨國民的脆弱,痛恨好萊塢的不擇手段、唯利是圖。 他們燃燒起來的是一種信念,這種信念所要宣示和捍衛的是電影藝術 的尊嚴、法國的尊嚴、歐洲的尊嚴、文化的尊嚴、人性的尊嚴! 3﹒從好萊塢看美國 閑來去朋友家做客,朋友七歲的兒子聰明可愛至極。他將我送他 的變形金鋼很迅速地改成一輛卡車,加入到地上擺滿了各種槍械玩具 組成的戰鬥部隊當中。玩得興起,便又偷偷拿他母親的眉筆在臉上左 右上下劃了幾道,手端衝鋒槍衝到陣地中間,嘴裡邊“突突”地響,邊 大叫:“我是魔鬼!” 他模仿的大概就是好萊塢的動作明星施瓦辛格。暴力作為個人英 雄主義的襯托出現在好萊塢電影裡,而個人英雄主義又反過來以更強 的暴力來制暴。這就是好萊塢暴力電影一個最普通的表現方式。如果 說60年代左右出現的美國西部影片單騎獨行的遊俠成為千百萬青年人 崇拜和模仿的英雄,表達了伸張正義、抗擊強暴、追求自由與解放的 精神實質的話,80年代以後出現的“城市英雄”形像就怎麼也與“自 由、平等”的美國精神聯繫不上了。這些單打獨鬥,關鍵時刻不惜違反 法律以暴制暴的英雄,在好萊塢極盡包裝之能事的特技效果裡,以每 走一步就殺一個人的方式取悅著觀眾,除了給人的感官帶來衝擊外, 唯一說明美國社會的,就是這個強調個人的國家,現實中極其缺少挺 身而出的英雄。 其實美國就是這樣一個社會:一個警察一年內不見得能向罪犯開 幾槍,弄不好哪顆子彈打錯了,就一輩子脫不了干繫。 個人英雄主義的出現固然與好萊塢追求商業利益有關,但實質上 與美國文化追求個性解放、自我崇拜有著根深蒂固的聯繫,由於自我 的過分釋放,人與人之間極度冷漠、相互間不負責任、缺少安慰與照 顧,對公眾事務、社會生活麻木不仁。人們對“英雄”的渴望隻是等 待“英雄”來拯救社會,而不是自己去做英雄。 有一個事例可以窺見美國人對“錐幕英雄”崇拜的實質: 《環球文萃》前不久登載的有關消息說,美國動作巨星、銀幕英 雄施瓦辛格的傳記出版時,一個美國女孩極其興奮地對記者說:“我 就是喜歡看他殺人。” 是的,我就是喜愛看他殺人! 是的,喜歡看殺人! 是的,喜歡殺人! 是的殺人 我料想這個女孩如果真有機會目睹一場真的兇殺場景時,會很冷 靜且極有興趣地旁觀的。 我有些害怕美國人了。 伴隨著個人英雄主義出現的。就是美國文化裡腐朽的享樂原則。 由於嚴重的債務危機、家庭破裂、種族歧視、暴力犯罪、性解放、吸毒 等社會問題對美國大陸的浸透,美國人充滿了極度的悲觀、迷惘和自 甘墮落的情緒。而這些又被好萊塢作為取得利益的手段大肆地渲染到 銀幕上。這些所謂的藝術化的社會問題影片或許是好萊塢的編導們啟 示社會的手段,但高片酬、大投入很難具有這樣的說服力,追逐票房 的影片公司所關注的也最終不是影片的社會效果。在金錢至上的美國 社會裡,錢,開始是,而且最終也是人們追逐的目標。金錢至上、享樂 主義在這個社會及他們的電影裡肆意橫行。 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的美國影片總是交待給我們這樣一個假像:美 國是一個充滿了各種機會的社會。在這裡你不需要太勤奮的工作,也 不需要刻意的選擇和奮鬥。說不定哪一天,幸運之神光臨你的頭頂, 你就實現了你想要的一切。雖然以前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 實際上美國人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做的,追求自我的結果使他們不 停地變換工作,而不是努力地在某個行業、某項領域內刻苦敬業的拼 搏下去。 好逸惡勞是這個國度裡最彌滿的氣息。而對於經濟剛剛起步的中 國而言,尤其需要每個人特別是年輕人團結、刻苦、敬業、艱苦、努力 地奮鬥下去,而這些其實是我們的文化所固有的、最優秀的部分。我 們不想也不應該使它在以好萊塢為代表的“文化侵略”中消逝殆盡。 4﹒對於好萊塢我還是要做一個“偽道者” 也許有人說我過於認真了。有點剛剛改革開放時“談性色變”的 味道。 是的,我是認真的。因為我不認真的話我就承受不了我自己。 因為有一年多的時間我幾乎是整日地沉迷於好萊塢營造出的世界 裡。我大約看過了二百餘部好萊塢電影。因為對電影的無知我翻閱了 大量評介電影的文章和雜志,每天在書籍和電影裡來回地求證,求證 的結果使我確認,所看的影片幾乎均為所謂的經典名片(還有一個意 外的發現就是:經由臺灣和95港到達中國大陸的盜版渠道十分暢通。 對此95港人的解釋是:不是美國人自己盜出來的我們哪有飯喫。我們 最頭痛不是如何盜出來而是如何運進大陸。)。看著看著,我發現了一 個現像:影上片越靠近現在,裡面的暴力鏡頭越多。這些經典影片中 少有暴力和色情的隻占10%左右。 我倒是可以有理性地在看電影的時候命定它是“藝術”的。可是 並不是每一個中國人都會這樣來命定。實際上很多的影片讓人實在無 法把它與藝術二字聯繫起來,那的確是活生生的、血淋淋的暴力或色 情的場面。最可怕的還就是那種所謂藝術化了的、誇大的場面。一部 有關越戰的片子一開始就是這樣的鏡頭:一把刀架在一個美國士兵的 脖子上,因為他勇敢地不透露一點消息,刀開始向上運動,還是慢鏡 頭,然後有力而緩慢地向下砍––去,人頭緩緩地與脖頸分開,鮮血 衝天而起,殷紅了整個銀幕,這時編導及時地打出片名。 而二十歲以下的中年青年、青少年呢?他們會理智地、努力地 用“藝術”的眼光去看待光怪陸離的美國電影嗎? 實際上,美國文化及生活方式侵害的決不是三十歲以上的中國 人,也不會一夜之間就讓中國人改變。而恰恰最可怕的,就是侵害了 在未來將要承擔中國建設的一代或二代。 話說回來,到今天我都無法肯定美國人是有意這樣做的,但有一 點確證無疑的是,美國人至少是不負責的。 以對自己國家的未來不負責的方式來對全球的未來不負責任。這 更讓人覺得可怕。 去年聖誕,美國推出了一部以地鐵為主的暴力影片,據說觀者如 潮。而就在第二天,紐約的地鐵裡發生了與電影裡所描繪的一模一樣 的暴力案件。 美國國內輿論大嘩,有些負責任的議員(很難得)就此在議會上 展開了較為激烈的呼吁,建議好萊塢在拍這類影片時手下留情。 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不敢說時下的美國青年,正是從暢銷書、 電視、電影裡學會如何更隱蔽地進行犯罪的,但至少可以說這些東西 起到了某種潛移默化的作用。 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緣起於美國社會的功利主義。追逐短暫的、 眼前的利益是好萊塢電影工業最明顯的特征。 就在中美知識產權談判的過程中,美國人曾提出獨資在中國生 產、發行音像制品的要求,這一點遭到了中國政府的當然拒絕。 別人不對自己的未來負責,我們必須對自己的未來負責。 在這一點上,我是一個不折不扣、毫不猶豫的“偽道者”,任何一 個還沒覺醒、對此不屑一顧的人,也可以用最標準的國語說我“偽道 學”。我會很欣然的接受: “是的,我偽道。不過你敢把你家孩子放在我這兒一個月嗎?我 有二百多部美國影片讓他一次看個夠。” 5﹒十部大片的引進與中國影人的責任 去年的十部大片,著實在大陸掀起了熱潮,熱潮湧動之際,冷落 的一角仍然是國產影片。中國影人可以列出諸如投入少、電影發行體 制等一繫列客觀而正確的因素來評介這種現像,但翻遍報刊也難有文 字表露他們對自身的深刻剖析。 也許在他們的內心正進行著更為深刻的思索。 在所謂諸多客觀因素裡有兩種說法讓筆者不屑並有些憤憤然。 一說是電影發行體制問題,說還沒有真正與市場接軌。在這一點 正是讓國人討厭的美國人打來一記響亮的耳光:分帳。一下子就進入 了市場並賺了許多的錢。隻要你拍的片子確實好,就不怕找不到進入 市場的方式。 二說是投入的問題。好萊塢影片投入大、制作精良等等。“給我那 麼多錢,我也能拍出那樣的電影。”這句看似充滿豪氣的話其實充滿 了自卑和推諉。就像一個窮人說:“給我那樣的機會,我也能賺那麼多 的錢。”好萊塢電影投入大是不爭的事實,但另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同 樣投入不大的影片擁有了極佳的票房。比如《獅子王》是3400多萬美 元,票房收入1億多美元。3400萬在美國,著實算不上什麼大投入。還有 隻投入了900萬元的《黑色追輯令》,票房也是1億多。第68屆奧斯卡最 佳男主角影片《遠離拉斯維加斯》隻有400萬美元的投入。關鍵的問題 是如何在現有的基礎上做得更好。 改革開放後,中國影人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機遇。在他們的刻苦努 力下,中國電影也正一步步地走向世界。這是很令國人欣慰和敬重的 事。但欣慰和敬重之餘,國人又有些不滿了:怎麼老把鏡頭對準過去 ? 我不敢說這是因為編導想討好外國人的胃口;也不敢說剖析過去 對現今的中國啟迪不大;更不敢說編導對現今變革的中國人心態無從 把握。 但有一點是確鑿的,中國影人很是掌握了一整套把黃土地、破棉 衣拍得很美的方法,與其相稱的是,中國文化裡糟粕的東西被描繪得 更加丑惡,甚至近乎邪惡了。 中國影人提供出來的是,我們曾經這樣,我們不應該這樣;而不 是我們現在應該怎樣。 而這正是國人現今極其需要的。 不論好萊塢的電影是暴力的還是非暴力的,精華的還是糟粕的, 它都給至少是現今的美國人提供了他們生存中所需要的。比如試圖喚 醒美國精神中勇敢、拼搏的個人英雄主義(喚醒沒喚醒姑且不論),比 如生活方式,比如生存環境,甚至極端的頹廢傾向。 這就是中國電影的差距。 當然,中國影人們對此正做著百倍的努力,但努力的還不夠。離 現實最近的也就是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其中最近的鏡頭離現 在也有十幾年了。 如果說十部大片的引進已把國人重新拉回了影院的話,那麼國人 正等待著極具現實震撼力的國產影片。 如果說十部大片再交引進後,國人又隻看這十部大片,那說明不 是國人愛看十部大片,而是國產影片確實沒法看。不要繼續有滋有味 地在過去的窯洞裡去刻意發掘什麼新東西(其實不是什麼新東西,而 是重新看見了舊東西)。懷舊是容易衰老的;隻愛懷舊,則是病態的。 更不要抱怨十部大片搶占了中國的電影市場。畢竟纔十部,還沒 有泛濫。在感官刺激隻是衝擊國人的視覺,還沒有侵襲到他們的思想 之前,你還來得及用中國文化優秀的部分、現今中國最需要的東西來 拉回國人。要及時把對現今中國的思考交流給國人,讓國人去比較、 去思考。 從這一點而言,中國影人另一個、也是最重要的責任:弘揚中國 文化,抵抗文化絞殺。 致美國國會的報告 (仿卡夫卡) 尊敬的議員女士、議員先生們: 承蒙各位抬愛,給我這樣一個曾經的中國猴子提供了一次發言 的機會。我忍不住想搔一下腳心來表達我的喜悅和榮幸啦。 雖然由於實驗的結果我已退去所有的體毛(也不能說所有,還有較為 隱秘的幾小塊),井露出了與諸位一樣白皙的皮膚,但有些劣根性諸 如有事沒事地搔癢(這是我後來纔漸漸明白的,並至今為之深深地羞 愧)還沒有徹底改掉。這需要時間,我會盡全力縮短這個時間,並且希 望諸位能夠給有關的機構再增加點費用,加速把我徹底變成白人的實 驗––最好能是日元。怎麼說呢,有些東西我還不能明白。反正有一 天我聽見了實驗室裡的克林頓先生(之所以能記住他的名字,是因為 他是那兒的頭兒)悄悄給家裡打電話,讓把日元存起來,說是比美元 堅挺。千萬別給中國的人民幣,雖然在將來的日子它可能比日元更 好,隻是我忌諱我的食物和藥物是用中國錢買來的。 開始就提到錢有點太急功近利了。但請原諒。我在學會你們的思 維方式的過程中,我比我的同類更加辛苦。我特別注意把握你們的興 趣點。這使我受益非淺。比如今天的盛會。 作為一隻曾經的(請注意:曾經的)中國猴子能來到這個國度,是 因為據說我在那兒受到了迫害;或者說即將受到某種我說不清楚的– –實話說以我目前學會的思維狀態所不能理解的––迫害。當時,由 於幾個伙伴偷喫了我們第二天纔決定去喫的一片樹林裡的果子,我們 開會決定批評他們,並且進一步商量如何解決隨著群體的增大而果實 日見稀少的問題。我的發言無疑多了一些,招致了一些頗有威望的長 輩的訓斥。現在想想,那時的我是多麼愚蠢呵。自以為整日在森林裡 攀援,隨手摘喫那些末經加工的果實,就是莫大的幸事了。真該感謝 那位瘦高個子的蛇頭,把我偷偷裝在一個箱子裡,在熬過幾天的黑暗 之後,到達了你們的國度。 說實話,開始的一段時間很不適應。無人跟我交談倒是次要的, 因為我從我的父輩身上承接下來了忍受孤獨的天性。這種天性據說已 形成了好幾萬年。幾萬年有多長我弄不清楚,但從日後的刻苦學習中 我得知,比白人開著船來到諸位先生腳下的這塊土地的時間長許多許 多。 猴子的劣根性之一是好動。獃在籠子裡的感覺被愚昧的我認為是 一種傷害。我極度委屈。試著從每個鐵柵的縫隙裡向外鑽。這樣做的 結果雖然徒勞,卻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個人類國度的自由是由無 數柵欄來體現的,你可以從每個柵欄看見外面的廣闊空間,而柵欄的 寬度正好掌握在既讓你過不去,又不便你陷入絕望的絕妙尺寸。於是 每天我都從柵欄的縫隙裡向外望著,間或把手和腳伸到外面體會一下 自由。漸漸地我也懶得把腳伸出去了,開始覺得小的空間也逐漸變得 大了。由於看慣了自由的空間,我也就對自由失去了興趣,或者說,獃 在籠子裡就是我所理解和應得的自由,其實獃在這樣的空間裡我很安 全,別的什麼東西不是也同樣進不來嗎?我可以不必擔心食物被別的 同類搶去。我也改變了一見食物就抱著它縮在一角的愚猴自擾的習 慣,還大可以把它放在那兒慢慢享用。 提到食物,諸位先生們,說實話從一開始的無法下咽到現在的大 口吞食,我是歷經了非常艱苦的磨煉過程的。我的無知的味覺一開始 十分抵抗,抵抗的結果是好幾天沒有人送食物過來。但愚蠢的韌性不 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就在人們第二次送來食物時,我仍然拒絕這些 東西。能咽一點兒是第四次,抑或第六次(我記不清了)纔發生的,孱 弱的身體使我的味覺徹底消失。我終於可以喫進食物了,這使我十分 高興。等我開始大口吞食這些現在嘗起來有滋有味的東西時,我為自 己開始的愚蠢的抵抗感到羞愧。 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種食物在各地,包括我離開的那個 群落,遭到全面地拒絕。有消息說:我原來的群落終於找到了一種能 讓果樹迅速生長的方式。這使一直愛喝果汁而對喫果實的方式極其厭 煩的諸位先生十分震驚。決定停止供應果樹生長所需的原料。但奇怪 的是那兒的果樹仍然生長而且越來越茂盛;並且也不讓先生們繼續采 摘他們的果實。而就在此時,我們––請原諒我使用這個詞,雖然我 還沒有完全變成(白)人,但在我的內心已把你們看成是你們的一員 了––生產果汁的機械所需的燃料的價格被另一群落給抬高了。真使 人氣憤!人類是多麼偉大呵!諸位先生的朋友可真多,一夜之間就把 那兒給圍了,那兒可是什麼也不生長的地方,也好,餓一餓他們,有時 候就得來一點硬的。甚至,怎麼說呢,我還沒有完全學會你們的語言, 找不到詞兒,按我過去所獃的地方的說法就是:霸道一點,也沒有什 麼。否則沒得果汁喝豈不是十分痛苦。聽說朋兒現在已餓得說不出話 來了。做得好,再餓一下﹒看他們是否像我一樣改變了過來。 請原諒我用瑣碎的事情干擾諸位的清聽。話說回來,在這樣的環 境裡我無疑變得十分懶惰了,甚至連思考一下都不可能。人們也任由 我這樣發展下去。我之所以改變以致於今天有機會參加這個盛會,得 益於一個叫彼得•吳的同志,他來實驗室做檢查時我們認識了。原來 我的籠子他以前獃過。他現在在一個馬戲團裡混得很不錯。這是個熱 愛馬戲的地方,他說。語氣讓我十分羨慕。他來做檢查,是因為人們把 他與一隻南美猴於交配後,生下的猴子沒有生育能力。屬於不良雜 交。這是這個地方的社會問題,他說。語氣還是讓我羨慕。你應該學得 聰明點,他告誡我;否則,你永遠是一隻猴子,中國猴子。 他的話對我啟發很大。我用了很長時間思考怎佯纔能不是一隻猴 子,尤其是中國猴子。這對於我是多麼艱難的一個問題呵。要知道突 破自身的迷障是多麼困難。但我還是找到了一個看似簡單卻能慢慢觸 及本質的思維方向,那就是首先要看起來不像猴子。但這又有一個問 題。猴子是什麼樣的?這兒沒有水。更沒有同伴。我開始討厭自己的 愚蠢,討厭自己作為猴子的無知。 事情的解決完全緣於一次偶然。一次百思不得其解的當兒我猛抓 自己的毛發,一片一片的毛發脫落了下來。這引起實驗室裡所有人的 注意,他們紛紛圍攏過來。我看著自己毛發脫落的地方:那兒是一片 白暫的皮膚。這與圍在我周圍這些人的皮膚是多麼相像呵。可以想見 我內心的喜悅。我拼命地抓呀抓呀。但有一些地方仍不肯脫落。在抓 毛發的過程中突然一絲光芒劃過我的腦際:對呀,我可以把自己變成 一個人呀! 於是,諸位先生可以想見,我開始了漫長的、改變自己為人的過 程。開始我僅僅是模仿人的舉止、還有那麼點不自信,認為自己無論 是智力還是知識都不足以為人。但我很快發現自己的擔憂完全是一種 淺薄的表現。這個國度的人判斷事物的標準並非那麼深奧。每個人對 事物的看法都不一樣以及轉眼之間又改變自己的看法的現實,讓我捕 捉到這樣一個信息:個人的好惡就是最好的原則。這對於一個猴子來 說不難做到,甚至可以說天生就會。而就在此時,我身上的變化也引 起了人們的注意,他們決定把我放在一個更大的空間裡研究:由於多 年的離群獨居,我還能不能像一隻猴子那樣生活,或者說同類能否接 受現在的我。這個決定使我欣喜若狂,我試著展露壓抑了許久的一些 東西,比如竭斯底裡的大叫,呲牙咧嘴地向另一個同類示威,把糞便 扔到它的食物裡,當眾與一隻西亞猴子做愛同時又假裝迫不得已地被 一隻東亞母猴所勾引,痛打那些不讓我保護的傻瓜等等。最讓我氣惱 的就是那隻東亞猴子,她先是勾引我然後又不讓我得手,每每在我氣 惱的時候又總是撒著嬌希望得到我的保護並給我一些她偷來的食物。 有那麼一兩次我甚至發現她偷的正是我的食物,但保護欲帶來的滿足 使我總是原諒了她。 這樣展露的結果使我深信自己的行為已越來越靠近了人的行為, 或者說,其實已基本上是人的行為了。耳濡目染人類社會的一些優良 習性以及來自人類社會的優越感––哪怕是我隔著柵欄與人相處–– 使我極其蔑視眼前這樣愚昧、肮髒的同類。我甚至學會了這樣一種本 領:如果我發現,或者說我認為,某些聚在一起的猴可能對我不利,又 不好與它們直接對抗時,我就采取各種手段,比如挑唆,恰當地傳播 一些謠言之類的,將它們分化,然後毒打一隻看起來好對付的猴子, 以起到懲一儆百的作用。當被挑唆的一群相互之間毆打起來的時候, 我也不免做做和事佬。當然,這種和事佬可不能真做,還得留些小矛 盾。讓它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相好。至於猴王嘛,那個老東西,我隻不 過不願取代之,有它反而好辦事一些,反正它得聽我的,否則,它喫不 到精美的食物豈不是很難受。 總之,放入猴群的結果使我無意中間鍛煉了領導者的能力,也更 使我向人類告訴了更大的一步。由於我的迥異表現,我榮幸地參加了 另一次實驗,與你們人類社會的一群看起來有某種缺陷的人,比如, 天生不會說話的啦,一天到晚嘮嘮叨叨“我要競選,我要競選”的啦, 獃在一個別致的地方,每天都喫同一種東西,按照人的指令在各種儀 器裡鑽來鑽去,我最討厭的是,人們動不動就把一個尖尖的東西刺進 我的皮膚,抽取我身上的液體,這讓我十分驚慌,有時還拿一個亮亮 的東西照照我的眼睛,使一瞬間什麼也看不見。但為了改變為人我還 是忍受了下來。我的忍受沒有白費,當身上最後一根毛脫離了皮膚後 我陷入了極大的喜悅,我拼命地大叫,一種模糊的衝動中我捕捉到了 那個嘮嘮叨叨的人的驚恐的目光。於是我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我要 競選,我要競選。”雖然我沒有理解它的確切涵義,但我還是大叫著, 拼命地大叫著。 這就是我來這兒的原因。諸位先生們,我內心的激動你們可想而 知。當我站在這兒,回頭想想過去的歲月。一切都已變成了成功之後 的美好回憶。變而為人是那麼地漫長又是那麼地簡單。我慶幸自己的 皮膚是白的,而不是他媽的黑的或者是黃的。我慶幸 怎麼說呢, 我激動得無以言表了,請允許我用下面的一回問話表達我無法抑制的 激動和對諸位的崇高敬意: 你們能否告訴我,你們也是這麼變過來的吧?! 謝謝! 熱愛你們的喬治•克林頓•M 美國的自戀性極端利已主義 “自戀性極端利己主義”是醫學上的一個名詞。似乎是指那 種對人好時萬般柔情,極盡呵護之能事,而一旦翻臉又變得兇殘冷 酷、猶如禽獸的異常表現。據說,無罪開釋的辛普森就犯的這種病。 辛普森曾在過去的歲月裡,無數次毒打老婆及他所愛過又要離他而 去的女人。近日離他而去的芭比莉小姐懾於這樣的威脅,終日不 敢離家人半步。 “自戀性”這樣的癥狀發生在現代美國人身上是不足為奇的。美 國文化中追求自我解放、祟尚自我創造的因子,因幾個世紀的動作和 積澱,連同這個國家在經濟、軍事上的強大,一起膨脹起來。冷戰結束 後,美國政治戰略表像上的成功和由此而來的失落,使美國文化的個 人主義更加導向沒有根基的虛幻;導致了美國人的過分崇拜意識。個 人價值異乎尋常的高於社會價值。不受家庭束縛、免遭其它群體羈 絆、不屈從於他人願望、完全自立自主的個人被認為擁有最大限度的 創造力。事業上的成功被片面地理解為完全是個人的動作。內心的善 良和對美好事物的渴望得到了固執的維護和隱匿而不是開釋。他們確 信別人是無法理解自己的,好萊塢電影裡的英雄總是單獨的。就說明 了美國人這種虛幻的自我崇拜導致的道德上的孤立。在這兒,美德成 為個人的魅力,與孤立、反社會的英雄合為一體,英雄也因為徹底拒 絕加入人群,而反襯了自我道德的高尚。追求個性的獨一無二,以致 使人永遠無法與社會屬同。精神深處的孤獨迫使他們更深地走向自我 的內核並把它隨意地張揚出來。這時的張揚並非渴求理解而是釋放和 渲洩,於是你便看到了殘缺的個人制造了一種由暴力、性犯罪、同性 戀、吸毒與政治、搖滾樂、環境問題、金錢至上、功利原則同構的美 國社會。 “自戀性”與美國文化多年的膨脹,排斥、閹割、同化弱勢的異質 文化所形成的嚴重的西方中心論不無關繫。表現在國家肌體上就是所 謂的制度優越論。中國人最有體會的論調就是現代化即西化。與西方 文化中心論相同,美國及其西方盟友,由於長期以來形成的強大經 濟、政治實力,認為西方文化、價值觀念和西方物質文明纔是現代化 的標志。致使許多發展中國家或主動或被動地接受這一觀念,在自身 傳統文化受到摧殘之後,在政治、經濟上處於西方的控制之下。而亞 洲的崛起,古老的東方文明與現代物質文明踫撞產生並逐漸形成的亞 洲現代經濟文化模式,無疑對於這種“自戀性”是個很好的打擊。 “自戀”的美國當然一時難以接受。正如他們自己人奈斯比特所 說的:“這種接受猶如當初接受地球是圓的這一事實一樣意義深遠。” 他所說的“意義深遠”中有哪些“意義”我不太清楚(也可能他不敢正 觀),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東方文明的復興以及由此煥發出的凝聚了 幾千年的能量,對於一向自認優越的美國人乃至他們文化中濃重的“ 自戀情緒”帶來的震動和衝擊是必然而且強大的。 不接受並不意味著不予理睬,接受也並不表明是真誠的握手合 作,“自戀”的美國為了能夠保證自己“自戀”下去,便開始頻頻插手 亞洲事務,讓亞洲國家相互制肘,干涉這兒的國家內政,企圖以此來 延緩甚至消亡亞洲的崛起。中國必然首先成為他們的目標。 於是這又暴露出美國文化中與“自戀”相承的“極端利已主義”特 性。“利己主義”本身就不好,更何況是“極端”的。如果說“利己主 義”是指盡一切可能改變一切困素使自己獲得最大利益的話,還能讓 人接受;而“極端利已主義”則含有某種要傷害別人利益的偏執和瘋 狂了。美國在插手世界事務時,有個叫得很響的借口就是維護“全球 利益”。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句話應該是“全球的美國的利益”。霸 權主義、強權政治所維護的正是這個“全球的美國的利益”。動不動拿 人權問題干涉別國內政,維護的並不是所謂的人權,還是這個“全球 的美國的利益”。 “自戀性極端利已主義”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可以有心理醫生或 者精神病院來治療。出現在一個國家,一個擁有最多核武器的國家身 上,便意味著威脅和潛在的瘋狂,便意味著各種各樣的侵略。 這是世人應該警惕的。包括美國人本身。在這種病癥還沒有發作 之前,加以抵制、誘導和改變,而不是一味的屈服和順從。順從隻能助 長它的氣焰。 所幸的是中國人在這個問題上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還要邁出第二 步、第三步;所幸的是美國的西方盟友,也正以這樣、那樣的方式提醒 著美國;所幸的是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正越來越緊密地聯合起來,分 化、抵抗霸權主義所造成的威脅和傷害。最近聯合國人權會議在否決 以美國為首提出的反華決議案之後熱烈而持久的掌聲就很能說明問 題。 其次伐兵:我看中央情報局 現代史上一位政治家曾告誡暴怒的民眾:“你們應當避免無謂 的恐懼”。民眾的恐懼––演變為抗拒,是釀造群眾自發革命的最好 酵母。 半個世紀多來,中央情報局及前身戰略情報局一直是世界其他 政治勢力恐懼的源泉。中央情報局是美帝國主義除軍事侵略和經濟掠 奪以外,實踐其世界陰謀的又一大法寶。 美國的康生––麥卡錫就曾對蓬勃興起的人民民主運動產生過同 樣的恐懼。 殊不知反美勢力的反應強烈程度遠甚於“非美委員會”。盡管隨 著時代的演進,各國的專政機關變得比較文明,對付親美分子和中央 情報局代理人的執法隊不再那麼血腥。但這並不說明:在今後的某一 天。我們不會對罪惡的中央情報局采用更為嚴厲的執法。 中央情報局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滲透從來沒有停頓過。 裡根當政時期,對華的大規模間諜活動,可謂是達到了中國改革 開放以後的第一次高潮。中央情報局雇傭的東亞問題專家約翰•吉爾 胡利(聽上去像“嗟爾胡來”),專門負責向中國派遣特務和在中國招 募極少數敗類充當特務的工作。搜集有關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情報。 與內戰時期提供大炮、轟炸機、美式坦克、手提機關槍來屠殺我 們的年代相比,中央情報局現今的手段儒雅而豐富:偽裝術、擾頻電 話、夜視鏡、紅外線信號裝置、海上劃艇。 在“嗟爾胡來”氏的妙手之下。美國第一次在中國大陸建立起繫 統的情報網絡。 然而我們強大的國家專政機構從來不是喫素的。 被中央情報局內部稱贊為“上帝賜給我們的高手”的羅承勛於1983 年被宣判10年徒刑,他用出賣情報換來的黑錢購置的倫敦住宅讓老鼠 去享用了。 1986年,《紐約時報》駐北京首席記者約翰•伯恩斯在四川偷拍大 量中國軍營照片,被我警方逮捕。值得一提的是:在我們嚴正對待伯 恩斯的非法行為的同時,也表現了最大的仁慈和厚道。按伯恩斯的所 做所為,換了別的某些國家,當局會毫不猶豫地以“間謀罪”將其處死 的。“別跟我來勁,我們輾死你這個竊賊像捏死一個螞蟻!”我猜軍事 法庭上的易卜拉欣•優素福上尉會這樣回答山姆“二叔”的大哭大 嚷。 連美國人都感到有些窘。所以到了一個月後,另一名不爭氣的中 央情報局間諜盧順序(好名字:落網按順序來)被我司法當局判處二 十年徒刑時,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干脆失口否認此事與他們有關。 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罪惡行徑––以上事件隻能稱得上是皮毛。很 早以前,世界政治家就尖銳地指出:中央情報局與其說是一個龐大的 特工組織,毋寧說它是一個政治機構、一個推行美國不可告人政治圖 謀的集政治、經濟、文化、刺探功能為一體的“地下國務院”。 當美國50年代出兵朝鮮,西柏林一群文化人與之遙招呼應,“文化 自由聯盟”隨之誕生。該聯盟在以後的10年內在35個國家建立分支機 構,創辦雜志幾十種,舉行若干次較有世界影響的大型藝術節。這個 聯盟的立場很鮮明:每逢類似於波蘭的波茨南事件這樣發生在東方國 家的異動,這個組織便立即作出反應,或抗議,或聲援, ,好熱鬧。 是誰出錢資助這些文化人?《紐約時報》揭開了這個秘密:正是中央 情報局在秘密資助這個世界性的組織。––《紐約時報》把內幕曝光 之日,恰是美國卷入越戰不得人心之時,中央情報局的到處插手已經 臭不可聞,拿了中央情報局錢得以在全世界開展活動的文化自由同 盟,在秘密資助之事暴露後,不得不宣布解散。 文化自由同盟的丑聞,有許多發人深省之處。 中央情報局的滲透方式是絕頂聰明的。如果說世界特工史上曾有 一場“革命”的話,那麼,“革命”的榮耀非中情局莫屬。 中央情報局通過五花八門的形式掩蓋它在世界各國無孔不入的存 在。切莫以為,隻有無聲手槍、竊聽器和微型膠卷纔是中央情報局的 主要手段,不,很長的歷史時期內,中央情報局已經將“非情報工作” ––即思想的、形態的攻勢放上了戰略的首位。 從這一點上,我們再來反思歷史上反美國家清洗政敵的舉動,可 以理解為什麼動輒將政敵稱之為“美國中央情報局代理人”的心態 了。 就連八十年代在我國大學校園中出現的“上帝之子”丑聞,中央 情報局也插足其中。指導中國學生的性活動––這是中情局的“希望 工程”繫列之一。 四川民間俗語道:“十處打鑼九處有他”。中央情報局忙活著呢。 對藝術的襄助,也是中央情報局的業務之一。福特基金會是以資助先 鋒藝術而聞名於世的,然而有兩點需要澄清的是:其一,福特基金會 的資金很大部分來自於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贊助人––中情局;其 二,受惠於該基金會的先鋒藝術家主要是美國人,如行動派畫家勃洛 克。中情局把錢給勃洛克,成功地達到了標榜美國的公關目的。通過 無政治色彩的名人效應向它國意識深處滲透––中情局可謂用心良苦 矣。 直接插手吳弘達事件以及策劃《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的出 籠,是中央情報局對中國形像繫列詆毀行動的一部分。 吳弘達的一本書《勞改營:中國的古拉格》在美國的出版,源於中 央情報局的資助。他所任職的“勞改基金會”,就是中情局的密切組織 之一。吳為美英兩大媒體––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英國廣播公司炮制 有關中國監獄的惡意性專題片,在中國大陸的刺探計劃均由中央情報 局特工直接參予制定。 所謂對中國的“人權攻勢”,就是這樣一場特色彩色極其濃厚的 對華戰爭。 “一九九四年,美國的藍登書屋(Random House)和臺灣地區的時報 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先後出版了英文版和中文版的《毛澤東私人 醫生回憶錄》。出版者對這部書做了許多宣傳,甚至用誇張的語調進 行吹噓,說它:“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手珍貴史料”。“本書問世後,不 隻毛澤東個人傳記,連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的相關寫作,都將受到重大 的影響”––恨不得干脆說“都將被徹底改寫”。 且不說作者李志綏的“輕薄為文”透射出的令人厭惡的不誠實和 自吹自擂,以李志綏的個人經歷和能力,是絕對寫不出這樣一本書 的。實則是:若干名背景晦暗的捉刀者在李的身份籠罩下,參予了這 本書從立意、編排到細節的整個“包裝”,諸如像這樣的話:“我要將 此書成為在毛澤東的極權統治下,平民百姓生靈塗炭,以及善良知識 分子,為了求生存,不得不扭曲良知、犧牲理想的歷史,申訴給公 眾”。知情者議論道:像這樣的意識及文風,根本不是李志綏所為,是 長期從事反共的臺灣軍隊宣傳工作者直接捉刀的產物。 中央情報局為尋求這樣的宣傳品出籠,曾做過近十年的物色,並 在確立目標後,通過它的松散雇傭人員直接進入這個寫作班子,並且 在這本書的發行宣傳至始至終充當主要角色。 中央情報局是美國世界戰略最險惡部分的承攬者,盡管它的趨勢 是:以表面的非特工的形式加緊向美國體外滲透。 它意欲在精神上暗殺世界的獨立潮流,扼殺非美國家的強盛之 路。 夠了。夠了。我想起了某人曾一言命中的:“當你以為你正在和美 國人民進行一場民間交流時,中央情報局就在你身邊;當你真誠地向 友人推薦美國品味時,殊不知你已成了中央情報局的代理人。” 我要對美國喊出:走著瞧,不要太張狂了––將來我們會向你們 的陰謀戰略實行無情的人民執法。 孫子雲:“上等伐謀,其次伐兵”。––實現對他國安全的屠戳, 美國越來越依賴像中央情報局這樣的“利器”。在智利暗殺阿連德,搞 臭多米尼加民主政府等等,中央情報局起了美國政府通過公開手段無 法替代的作用。當一個國家在公理上無法戰勝別人時,“其次伐兵”式 的血腥污穢戰略必將是首選方式。美國在公理上的孱弱。與陰謀詭計 的發達,證明了美國的國家智謀必將走向末日。 方勵之夫婦的流亡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陰謀 〔日〕中江要介 美國外交標榜為正義而撥刀相助,但在背地裡,卻常常隱藏著 死乞白賴、自私自利的戰略方針。1989年6月天安門事件後,不久發 生的方勵之夫婦流亡事件,難道不也是美國政府的陰謀嗎? 原中國科技大學副校長,以“中國的薩哈羅夫”聞名的天體物理 學家方勵之,與其夫人北京市人民代表李淑嫻是在天安門事件的第二 天,即1989年6月5日一起跑到駐北京的美國大使館懇求人身保護,而約 在一年後的1990年6月25日,經美中兩國外交交涉,結果方勵之夫婦暫去 英國。方勵之自1986年站在民主化運動的最前列以來,成了謀求民主化 的人們的像征性人物。如從其來龍去脈來說,天安門事件後該夫婦對 中國的民主化感到絕望,並感到自身難保而逃到美國的大使館,這並 不奇怪。 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一般人推測,從方勵之非常適時的行動 看,是否美國中央情報局插手了此事?可以作為證據的,就是1989年2 月26日所發生的事。這一天,訪華的美國布什總統在北京舉行了招待 晚宴。被邀請的有中國政府高級領導,主賓是國家主席楊尚昆。方勵 之夫婦也被邀請去參加晚宴,這激怒了中國政府,在門口即攔阻了該 夫婦進入宴會廳。 對美國政府當時的做法,副總理、原外交部長吳學謙日後對訪華 的日本要人是這樣評論的: “本想遵循和平原則來發展對美關繫,但決不能容忍美國這種赤 裸裸的干涉內政的行為。例如,布什總統訪華時,唯獨沒把邀請方勵 之夫婦的宴會請束交給中國方面,而直接交給了本人,偷偷地招待主 賓不歡迎的人是有失禮貌的。無法想像這是對待朋友的做法!” 也就是說,對中國政府反對的方勵之,一句招呼都不打就讓他坐 到如此重要的涉外宴會席上,這是萬分失禮的。此事本身就意味著干 涉內政。美國政府決不可能不了解方勵之與中國政府的關繫,也根本 不是由於疏忽而在這樣重要的外交場合犯了錯誤。很明顯,這是為達 到某種目的而故意制造的動作。 天安門事件後不久,方勵之即在事前察覺到戒嚴之事,立刻逃到 美國大使館,也是時間上的巧合。盡管其他民主運動頭目都被捕了, 他卻捷足先登美國大使館的門檻,請求庇護。這隻能令人想到,是美 國在引路。方勵之事件的發生,既使被懷疑是為日後的尊重人權外交 正當化而導演的一出鬧劇,也不無道理。把尊重人權視為高於一切的 布什的美國,對所謂無視人權、使站在民主化運動最前列的學者感到 生命危險的中國,是不能放過的。因此,收容了方勵之夫婦,並對中國 施行經濟制裁,迫使其民主化。這難道不是為運籌此事而導演的鬧劇 嗎? 這種推測決非虛構和妄想。圍繞事件的一繫列活動,以及後來美 國政府的做法,讓人自然得到這樣的認識。 不過,默許方勵之夫婦出國的中國也是難對付的。中國政府讓布 什得了分,可能是將來要他償還這筆債。不久即以此為借口探尋援助 的線索,中國默許的背後難道沒有隱藏著這樣的考慮嗎? 這就是所說的外交。如果日本隻追求表面現像而悠然自得,那麼 會給日本的將來帶來黑暗。 中國會不會出現像葉利欽那樣的人物。會不會給方勵之夫婦完全 平反,這無人得知。這是將來的問題。 (李乃成譯) 新孤立主義會使美國成為“垮掉的國家” 1﹒庸俗新聞與新聞自由 1994年,當第15屆世界杯足球賽在美國舉行時,數以億計的 球迷不舍晝夜地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場場激烈精彩的綠茵大戰。但是 有一天,幾乎所有的電視臺都把鏡頭從球場調轉開了。因為什麼? 因為美國警方正在追捕辛普森,直升機、警車、高速公路 所 有情景如同我們司空見慣的好萊塢電影畫面––但又不是電影,而是 新聞。美國人民心目中的英雄、特別是黑人公民實現美國夢的一個像 征物辛普森因殺人嫌疑而受到指控並企圖逃跑––於是,足球變得極 其不重要了。全美國的心髒都掉到了喉嚨口,真是精彩懸乎刺激。 由此我想到了美國的新聞自由。首先,他們有一個形像的關於新 聞的比喻:人咬狗纔是新聞。就是說,前所未聞的事情的發生纔是新 聞。這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當我們仔細考察美國的新聞現狀,再 聯繫它的文化背景與國家意識,我們就能發現,新聞自由這個神聖的 字眼在美國正被越來越嚴重的庸俗新聞觀所取代。 庸俗新聞觀的幾大特征是:失去道義評判能力及社會責任感,追 逐丑聞並且千方百計做大,以自己的價值觀去評判萬事萬物以及自願 孤立於世界以外,更嚴重的是,在功利主義驅動下不惜造假。 聞名全美的郵包炸彈殺人犯(現已被抓獲)給《紐約時報》等寫 信,並責令這些報刊把自己的論點全部刊登––他們居然照做不爽, 其依據自然也是新聞自由。但這種自由委實可怕––因為它其實極不 自由,它是受到恐嚇後纔如此這般的。同時,從《紐約時報》做出這種 決定的那一瞬間開始,它所必須具有的公義、信德已經全部崩潰。美 國到處譴責恐怖主義和不妥協的誓言受到了無情的嘲笑。不管如何辯 解,《紐約時報》從那一刻起便貼上了一個永遠抹不去的標簽:恐怖主 義分子的工具。 追逐新聞並使其成為更大的丑聞,這種例子在美國俯拾皆是。性 丑聞、暴力丑聞、經濟丑聞––新聞監督也是一個很神聖的詞,但在 美國很多記者心目中,其出發點已經絕對不是新聞監督了––而是銷 量、收視率、金錢、職位和聲名。所以,他們纔會大炒麥當娜,纔會如 臨其境地報道搶劫殺人案,如此等等。社會責任感是需要時纔會被提 起的詞。 另外一方面,他們確信自己的(或者是美國的)價值觀至高無上。 於是,對於美國以外的地方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妄加評判,並且以訛 傳訛。指手劃腳。比如,當他們在詛咒中國壓制人權時,其實他們中間 大多數都未到過中國;當他們吹捧達賴是一個非暴力主義者時,卻不 知道達賴在西藏時接收的貢品有許多就是人皮和人骨做的。 還是那個《紐約時報》,當它對恐怖主義者表示傾從和俯首時,一 轉臉卻對中國露出了牙齒,振振有辭地自問自答:我們為什麼要遏制 中國! 為什麼?就因為中國沒有一個神秘人物寫信勒令你:不許放屈, 否則 美國民眾中的極端功利主義正在毀掉這個國家,而美國新聞界的 推波助瀾隻能使這個國家垮得更快。 七歲的美國少女傑西卡與其說是在一項意料之外的飛行事故中喪 生,還不如干脆說是被所謂的從她父母身上體現的“美國精神”及美 國新聞界合伙謀殺的。當傑西卡準備駕駛飛機途遊長空並力圖打破年 齡上的飛行世界紀錄時,美國的各類媒介轟轟烈烈地為其造勢,三大 廣播電視網更是傾力上陣,把美國人的生活硬是推進某種儀式之中。 但是,他們全然忘卻了這樣的規則:隻有年滿16歲的人纔能取得飛行 證,所以,從法律上講,這次震驚全美的飛行其實是一種非法行動。事 後,美國聯邦航空局的有關人士纔站出來說,從技術上講,傑西卡隻 是一名乘客;所謂“創造世界紀錄”是一個偽造的概念,從航空的角度 講它毫無效力。 但悲劇畢竟發生了。七歲的傑西卡,在她臨飛之前我們看到了她 如花般的笑臉,隨後我們又從電視畫面上目睹了飛機折翅撲向大地的 慘狀。更為令人不安的是,傑西卡的母親哈瑟韋女士在事件發生後卻 異常鎮定地說:“我希望我的孩子是在快樂中死去”。不可能!一個七 歲的孩子不可能在快樂中死去。一個沒有責任能力的孩子,被一種虛 擬的“國家精神”(再通過媒體急劇放大)為著私利謀殺了!這算不算 對人權的粗暴剝奪?––隻是在形式上遮掩了許多東西。 如果傑西卡成功,如果傑西卡能順利飛抵華盛頓並且和克林頓總 統共進晚餐––這將成為令人振奮的消息––最直接的結果是電視收 視率上升,報紙銷量上升。媒體巨頭們有福了。 如果傑西卡不成功––像現實演示的這樣,收視率與報紙銷量也 會大幅度上升。媒體巨頭們同樣有福了。 2﹒“朕即世界”? 世界要鎮你! 這第二個題目的由頭還得從1994年的世界杯足球賽開始說起。當數 以億計的球迷把目光投向綠茵場時,一個權威民意調查網對東道國的 受眾進行調查的結果顯示:有60%的美國成年人根本不知道本土正在 進行著一場人類盛典––世界杯足球賽!美國人對一種世界性運動的 排斥或雲蔑視由此可見。他們由來已久的期翼影響國際足聯的“改 革”意圖––將足球賽分解為六局,以便球員休息間隙插播廣告–– 令全世界為之曬笑。然而,他們推銷其“聰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真 ––不得不令我們認真看待美國人的心態:由於喪失了對世界的感知 而湧發的“朕即世界”的自大感。 宋強曾斷言:美國大學生對本土基本歷史知識的了解程度普遍遜 於中國的高中生。我同意他的見解,即以上素質對於當今人類競賽絕 非無用或次要的。“新孤立主義”首先不是源於國家政策––盡管我 們從克林頓的當選看到了美國世界義務的斂勢;“新孤立主義”首先 發源於美國人的心靈。 任何一個民族,不管它在人類之林中多麼先進強大,隻要他失掉 探索世界的興趣,隻要他無視知識貧乏的危機,他注定要在當今競爭 的世界裡倍嘗落伍的滋味。 令那些朝頂峰大國衝刺的國家感到竊喜的是:美國這隻兔子仍 在“頭號超級大國”的蔭涼下瞌睡著。由於失去了探索的原動力,它的 人民把精力渲洩在童心式的把玩之中。 美國從成年人到孩童的遊戲都在昭顯著人類末日的征兆。 他們是如此排斥攀援上升的快感,以致於他們不能接受足球的小 比分和平局。他們不喜歡過程,他們太易於收獲財富的歷史令他們喪 失價值追求的良好心態。 我力圖向《魔鬼辭典》引薦一個條目:對人最兇狠的懲罰莫過於 ––給這個人提薪並且使他習慣於拿高薪,並在心理注入高薪的同位 素,然後怎麼呢?然後,突然大幅度降薪,並且迫使他安於這個,因為 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美國人人都在心裡充滿了富裕社會和超級大國的同位素。這就是 臨近降薪的前兆。 新老孤立主義的共同特征:排斥世界上的異乎於美國的思想觀。 老孤立主義的做法是:美國人每時每地覺得它是孩子頭。即使對 待它最親密的盟友,它亦在合作中暴露出優越的心態。錎銖必較,甚 至是奪人之功。蘇伊土運河危機,美國人便在英國朋友背後狠捅了一 刀,踞其傳統利益為己有。美國人的不仗義,使之早已湮滅了奔向偉 大目標的稟賦。 如果說老孤立主義尚有野心勃勃的中世紀智謀色彩,那麼。新孤 立主義則標志著美國人智慧和遠大雄心的全面倒退。 新孤立主義甚至包含了對美國偉大歷史的排斥勢態。 他們嘗試著內部變革的吼聲彙為一個聲音:我們要不勞而獲,我 們需要一個關心我們好奇心、同性戀和滿足我們各種嗜好的總統。 他們認定這是擺脫羈絆奔向未來的首要目標。 他們自大地以為:外部一切問題統統與美國無關。 他們天真地以為:美國的一切皆是世界各國未來的模式。 所以他們認為美國的社會事件是世界的頭號新聞。 一個叫蘇雨霄的美國宗教流派領導人斷言:美國人民已經喪失了 與世界文化對話的可能性,因此美國的完蛋隻是時間上的事情。 這就是結論。 對美國說“不”的中國鐵娘子 1995年2月26日,北京市中心長安街上一處毫不起眼的灰色建 築物外面,彙集著上百名身背長短鏡頭照相機以及攝像機的人群, 他們是來自各國通訊社和電視臺的駐華記者。在燈火通明的中國外 經貿部大樓裡,一場唇槍舌劍的中美知識產權談判正在緊張的氣氛 中進行著。而雙方主持談判的代表,恰好是兩位女性。美方是律師出 身、講話字斟句酌的貿易談判副代表巴爾舍夫斯基,而中方則是現任 中國外經貿部部長的吳儀。 當晚11點,兩位女代表同時離開談判現場,出現在世界各國記者 面前。宣布雙方草簽《中美知識產權保護協議》的消息,中美兩國間長 達20個月的知識產權談判終於落幕。當時一家外國通訊社記者在發出 的電訊中稱“全世界都松了一口氣”。 中美之間關於知識產權問題的糾紛由來已久,從80年代以來就一 直存在著摩擦。1990年4月,美國以中國對知識產權保護不利為由,根據 美國貿易法“特別301條款”的規定,宣布將中國列入“重點觀察國家 名單”。應當說,中國方面對知識產權問題的態度是積極的。1992年1 月,中美雙方代表吳儀和卡拉•希爾斯共同簽署了“中美關於知識產 權保護的諒解備忘錄”。中國願意在約定期限內完成對這一問題的保 護工作,而美方則承諾取消對中國的特別調查。 但是事隔兩年後的1994年6月,美國又再次揮舞起“特別301”大棒, 不考慮中國政府在簽署諒解備忘錄以後作出的努力。要求對中國進行 六個月的調查。這一次,美國人針對的是與計算機行業相關的激光唱 盤等產品的盜版問題,認為中國的侵權行為給美國企業造成了每年數 十億美元的損失。 在接下來的半年裡,中國與美國之間就知識產權保護問題一共進 行了七輪磋商。在談判開始前的記者招待會上,有“鐵娘子”之稱的外 經貿部部長吳儀語氣堅定地代表中國政府對外發言,認為中國在短期 內已經走過了發達國家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纔完成的保護知識產權的立 法過程,建立了一個比較完整的知識產權保護體繫。與此同時,中國 政府對美方提出的非法復制激光唱盤的問題,專門組織力量收繳並銷 毀了數以百萬計的盜版激光唱盤和錄像帶,關閉了有關的侵權工廠。 平心而論,美方要求對知識產權進行保護無可厚非的,中國人也 沒有蠻橫無理地拒約這些要求。不過。美方談判代表們卻在談判中層 層加碼,他們提出的一繫列要求實際上已經超出了知識產權保護的範 圍。如要求在中國設立獨資的新聞出版和音像制品公司等等。在音像 制品對外開放市場的問題上,發達國家之間至今也未能達成一致。而 美方在海關邊境措施、版權認證制度以及行政執法部門的權限等問題 上提出的要求,連美國本身也未能做到。尤其讓中國人感到不快的, 是美方對中國的司法和立法程序也提出了要求,甚至要求允許美國在 中國設立偵探事務所。你還不如讓中央情報局在北京設一個掛牌的分 局哩。 面臨著六個月最後期限的威脅,面臨著美方宣布進行貿易報復的 現實可能性,吳儀,這位深知雙方底牌的中國女部長,偏偏沒有被美 國人嚇倒。這位頭發略有些花白的中國“鐵娘子”,在記者招待會上毫 不客氣地警告美國:“你們宣布報復清單之日,就是我們公布反報復 清單之時。” 1994年的最後一天,美國貿易代表坎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公布了 對華貿易報復清單。而中國方面也不甘示弱,僅僅在兩個小時以後, 中國就公布了對美國貿易的報復清單。消息傳開後,一家日本通訊社 駐北京記者在發回本國的電訊中曾不無感慨地評論說,日本在與美國 的貿易談判中,缺少的就是像中國的吳儀女士這樣敢於對美國人說“ 不”的靈魂人物。 1995年2月4日,美國貿易代表坎特宣布了對華實施貿易報復的最終 決定,而中國外經貿部則隨即作出反應,也公布對美貿易報復的最終 決定。從這兩份清單來看,美方將原定為28億美元的輸美產品削減為10 ﹒8億美元,而中國出口美國的大宗商品如運動鞋、箱包等產品則不再 包括在內。相比之下,吳儀拿給美國人看的報復清單除貿易外還增加 了投資一項。對於新增加的投資一項,美國人是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 麼的,因為當時美國通用汽車公司正竭力爭取在中國合資生產汽車的 許可。可以說,增加內容後的報復清單擊中了美國人的要害。 清單公布後,坎特又親筆致函吳儀,邀請中國代表團到華盛頓進 行最後談判,爭取盡快消除分歧。而吳儀的回函則很明確:同意恢復 談判,但是地點在北京而不是華盛頓。 隨後,中美知識產權談判由工作組級別上升為談判代表級別,美 國貿易副代表巴爾舍夫斯基也從美國飛抵北京,與中國外經貿部副部 長孫振字共同主持最後階段的磋商。中國打出的投資牌開始見效,在 美國國內一些大企業老板叫苦連天的抱怨聲中,美方代表感受到了強 大的壓力,在有關中國立法與司法權等問題上沒有再提出過分的要 求。而中國則也作出了一些務實的讓步,在頂住美方在華獨資生產音 像制品、軟件和出版物的要求同時,允許以合資的方式生產上述產 品,雙方的立場逐步靠攏。 2月25日,雙方開始起草協議文本。由於長達30頁的文本需要逐字 逐句地進行對證,進展一直十分緩慢,從25日到26日凌晨三點,也隻完 成了四分之一的工作。結果雙方一直連續工作到26日深夜十時,這場 貿易大戰纔在雙方代表95檳酒杯的相踫聲中化險為夷。 當絲毫沒有倦容的吳儀和巴爾舍夫斯基出現在已守候十多個小時 的各國記者們面前時,這些見多識廣的記者們投向吳儀的目光是充滿 敬意的,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是一位敢於對美國人說“不”的中國女 人。她所展現出來的,正是現今中國不畏強權、毅然捍衛自身的利益 和尊嚴的姿態。 誰在“輕柔地走”? 有一個細節值得特別指出來告訴中國人,當美國宣布與越南復 交並在河內舉行大使館開館儀式的時候,國務卿克裡斯托弗出人意 料地參加了開館儀式,這一舉動可以說是罕見的。美國人這樣做自 然不會是回憶起他們與越南人民之間的偉大友誼,更不會是為了欣 賞河內的熱帶風景。這當中到底什麼有玄機呢?克裡斯托弗沒有說。 倒是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委員麥凱恩毫不掩飾地道出了個中緣由。 這位美國參議員說:“美國和越南有共同的利益,即遏制中國的霸權。 讓經濟上有活力和穩定的越南強大起來,達到可以抵制其北方強大鄰 國的地步,這絕對是符合我國的安全利益的。”這句話再清楚不過他 說出了美國政客們心中的真實想法。 隨著美國遏制中國的意圖日益明顯,少數向來托庇於美國的亞洲 國家也紛紛應和說他們受到了中國的威脅,而美國則從人權、復關及 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等問題上著手,采取具體的行動來遏制中國。美 國《華盛頓郎報》就在它的社論中建議政府不要讓中國獲得主辦2000年 奧運會的權利。在討論中國復關問題的時候要“給中國人一點顏色看 看”。此後的事情發展證明,美國確實是在這樣做,而且的確做到了不 讓中國主辦2000年奧運會,中國引人注目的加入世界經貿組織談判也一 再無法取得“一致”意見。 1995年7月出版的英國《經濟學家》雜志,它的封面就以“遏制中 國”為標題,用了相當長的篇幅闡述中國經濟力量的高速增長已經成 為令人擔擾的事情。這篇文章還語重心長地告誡美國應當放棄與日本 之間的爭執,鞏固好聯盟陣線,而歐洲則應當拋棄過去喜歡冷眼旁觀 美國與中國爭端,以便坐收漁人之利的做法,隻有和美國聯合起來纔 能有效地遏制中國。 就在英國人提出遏制主張以後的第二天,美國銷量極大的《時 代》雜志也刊出一篇由著名專欄作家克勞薩默撰寫的文章,認為西方 應該像當年召開維也納會議遏制法國一樣,設計出一整套方案來對中 國進行遏制。 這兩家雜志率先提出遏制中國的主張以後,美國的一些主要報 紙,如《紐約日報》和《華盛頓郵報》等都跟著這股潮流,步調一致地 要求美國政府刻不容緩地對中國進行遏制。《紐約日報》的文章甚至 走得更遠,對“一個中國”的政策提出質疑,理由是臺灣在過去的一個 世紀中﹒隻有10年時間在中國政權的直接治理之下,認為“一個中國” 的政策在國際法上存在著疑問。值得注意的是,英文《遠東經濟評論》 雜志的封面文章《輕柔地走》首先肯定遏制中國政策的必要性,繼而 又含蓄地暗示,成立不久的東南亞安全會議目前所面臨的問題是如何 配合美國,巧妙地遏制中國。 日本的《時事解說》周刊則說得比較明白。這份雜志刊登的一篇 文章認為,美國政府盡管一直公開說明它的政策是與中國“保持接 觸”而絕非“遏制中國”,但是私下望已經展開一繫列行動,與東南亞 國家形成了一個“對華包圍圈”。 看來,想遏制中國的的確大有人在。但仔細分析一下,這些叫囂 者的各自丑陋心態,又不免使人嗤之以鼻。心有不甘大肆叫囂者有 之;唆使別人而自己旁觀者有之;有勁使不上者有之;隨聲附合者有 之。如此一幫還沒有“烏合”便打著自己肚裡算盤的遏制論者如何找 到其共同利益來進行烏合,實在不是值得中國人深深思索的問題。 對於這些腔調或行動,中國政府該抵制的就抵制,該制衡的就制 衡,該反駁的就反駁,該不理的就不理。隻是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的時間太久,以免耽誤了自己的進程。 而中國的民眾們,實在是應該行動起來,比如不去買這些國家的 商品,就會有效地遏制這些聒躁和行動。 CBS事件讓美國華人憤怒了 ––我們不是間諜 1938年的萬聖節,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曾經有意無 意間向它的廣大聽眾們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個火星人入侵美國東北部 的故事。這本來是一個科幻小說改編成的節目。也許是哥倫比亞廣 播公司的播音員們太出色的緣故,美國社會在眨眼間變得令 人啼笑皆非,各地平時冷冷清清的教堂擠滿了哭哭啼啼的全家老少, 一邊懺悔一邊祈禱上帝能在火星人的部隊到來之前赦免他們的罪過。 在東西部各州的公路上,到處是開著車不知該如何逃生的美國人,全 國上下陷入一片混亂。事後據普林斯頓大學的調查,大約有170萬美國 人相信節目的真實性並且四處逃難。 兩年前,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又忘記了歷史的教訓,再次在美國引 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1994年5月19日傍晚的黃金時間裡,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播出了一個 由著名美籍華裔女主持人宗毓華主持的電視節目。 節目一開始,操著滿口標準英語的宗毓華就開門見山地說明了這 個節目的主題:“各位觀眾,晚上好!現在請各位收看有關美國最大 的間諜網的報道。在這個節目裡,我將告訴你到底是誰在操縱這個間 諜網,以及它是如何運作的。”伴隨著宗毓華解說出現的,是形形色色 的美國華人工作時的畫面。 宗毓華對著全美電視觀眾侃侃而淡:“所謂間諜,並不是你想像 中身穿風雨衣的形像,他很可能就住在你的隔壁。經過周密的調查, 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已經發現了中國是如何向美國滲透諜報人員的。現 在每天都有乘坐著飛機的中國公民合法地進入美國,他們看起來在外 表上是非常普通的人,然而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卻有可能是間諜。” 在直播室裡,宗毓華把自己的目光轉向《中國諜報工作》一書的 作者尼古拉斯•迪米亞德斯,開始了一場聳人聽聞的對話: 宗毓華:迪米亞德斯先生曾經在美國國防部的情報機構工作過, 他不久前撰寫的《中國諜報工作》一書出版以後,給美國政府和企業 提出了它們所面臨的嚴峻問題。 迪米亞德斯:我的意見是,目前任何一個西方國家政府都未能對 來自中國的間諜滲透作好思想準備。我要強調的是,中國的諜報繫統 與我們以前所了解的情況有些不同。 宗毓華:一切都是從北京開始的,當一名中國學生或科學家申請 去美國,中國安全部門的官員就會找他們談話。根據迪米亞德斯先生 的證詞。這些中國學生或科學家會被告知,他們留在國內在家人將成 為有效的人質,他們被要求在美國先獃下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和他 們聯繫,這些人的潛伏期並不確定,有的可能要在美國潛伏若干年以 後纔會真有人來找他們。 迪米亞德斯:對!沉底魚,這是中國情報部門的行話,意思是說 這些人像沉在海底休眠的魚一樣,西方情報界稱之為“休眠情報員”。 宗毓華:那麼你是說他們會沉在海底什麼也不做嗎? 迪米亞德斯:當然不是,他們隻是在等待著時機。 說到這裡,宗毓華指著背後的畫面說:“看!這個男人很有可能 就是我們剛纔提到的所謂休眠情報員。然而從外表來看,他們與一般 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一旦他們混入美國社會,就會慢慢變成社會 的一部分。更為嚴重的是我們很難發覺他們,因此也無法判斷到底會 給我們造成了多大損失。 迪米亞德斯:問題的嚴重性在於這些來自中國的休眠情報員並不 在少數。根據我的估計,在這些通過合法途徑進入美國的中國人當 中,每八個人就有一個人是潛伏著的間諜人員。 在直播室裡,宗毓華和迪米亞德斯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補充,拼 湊著一幅中國情報人員的形像。由於這一節目是在晚間的黃金時間播 出的,所以估計至少有1200萬美國觀眾收看到了這個節目。 毫無疑問,迪米亞德斯的《中國諜報工作》一書的出版以及哥倫 比亞廣播公司新聞特約節目的播出,使得美國社會對美國華人有多少 是間諜一事議論紛紛,從而給許多華人移民的生活造成了相當嚴重的 影響。每8個進入美國的中國人中就有1人是間諜的說法,使得許多美 國企業對華人雇員充滿疑俱。這對一些中國留學生的就業產生了不利 的影響,而一些在職的華人則無形之中被另眼相看。在疑神疑鬼的心 理作用下,不少美國企業已經暫時減少乃至停止聘用中國雇員,另有 一些看到新聞節目後恐慌萬分的美國房東則開始委婉地拒絕把房租給 中國人,以免被華人用來認事“間諜活動”。 美國從歷史上來說就是一個移民國家,國內的民族來自世界各個 角落。經過六十年代由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倡導的民權運動。美 國社會從表面上來看已經取消了種族歧視制度。然而制度上的取消並 不能簡單地認為這個國家不再存在以膚色取人的習慣,白色人種對有 色人種的歧視,雖不像60年前那樣露骨,但是社會各個層面仍保留著 若隱若現的歧視現像。而且與以前情況不同的是,白色人種對其他人 種的歧視並不親自登場,而是充分地利用一些有色人種的代表,這佯 做的好處就是避免了種族歧視過於表面化的缺點,從而使這種隱蔽的 歧視更湊效。宗毓華就是這佯一個例子,客觀地來說,憑借著自己的 刻苦而擠身美國三大廣播電視網晚間新聞節目著名主持人行列的宗毓 華,自身的奮鬥也很不容易,但是人們也可以看到她身上似乎刻意與 華人社會保持距離的另一面。現僑居美國的美籍華人陳燕妮女士就曾 經記述過華人社團一次原本為宗毓華授獎的大會,到頭來宗氏不到場 的憾事。每當宗女士提到中國人時,總是用“那些中國人”來顯示自己 的黃皮白心。不過話說回來,各人有各人的價值觀,無法勉強,隻是問 題在於如果用這種方式來傷害自己的同胞就有些過分了。也許美國就 是這樣一個社會,能將一個人與她的血統生生割斷,能使一個人向自 己的母體渲洩無情,能使一個人在功利面前失去起碼的道義。真不知 宗氏婢女怎麼想的,當美國因她的節目而掀起排華風潮時,她走到大 街上領受到的就是熱情嗎?也許她不需要熱情,那麼好,中國駐美大 使館可以拒簽她的護照,禁止她今生踏人中國的土地。 這幾年來,在美國各地的電視節目或者報刊上,也時而會出現指 稱華人在美國從事間諜活動的傳聞,有的文章甚至言詞確鑿他說中國 在美國的間諜活動已經在規模上與前蘇聯不相上下。本來,在美國這 樣一個高度商業化的社會,新聞從業人員多少部有些故弄玄虛,不時 制造些聳人聽聞消息的習氣。華人社會也沒有那麼多功夫去駁斥每篇 報道。不過,這次有關華人間諜網的說法已經有些太離奇,尤其是每8 名中國人中就有1名從事間諜活動的說法更是給華人在美國社會的發 展出了一道難題。 對這類報道一向都抱著比較寬容態度的華人這次沒有保持沉默, 在一些旅美著名華人的參與下,團結行動起來,向哥倫比亞廣播公司 表示抗議。總部設在芝加哥的旅美華人工程師及科學家協會在寫給哥 倫比亞廣播公司的信中表示,新聞報道不能僅靠一兩個人沒有根據的 說法為依據,尤其是這種新聞報道已經在美國社會中造成一種印像, 似乎每個中國人都存在著從事間諜活動的嫌疑,而且即使現在沒有從 事諜報工作,若干年以後也會活躍起來。該協會在信中要求哥倫比亞 廣播公司必須進行公開的道歉,否則將保留訴諸法律的權利。 在華人社會作出反應之初,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與宗毓華並沒有把 它看得很嚴重,潛意識裡認為華人的這次行動隻不過與以前一樣,都 會以虎頭蛇尾的結果收場。宗毓華本人在接受一家華人刊物采訪時也 隻是語氣平靜地對此事說了一聲“抱歉”而已。 這種平淡的說法自然不能讓華人社會感到滿意。在接下來的幾個 月裡,華人社會持續不斷地爆發出對這一事件的強烈抗議,事態的發 展迫使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宗毓華不得不作出公開表態。哥倫比亞廣 播公司總裁在寫給一家華人團體的信中不得不表示:“我們充分認識 到不論是長期還是短期居留在美國的中國人絕大部分是守法的學生、 訪問學者及公民。如果說我們的節目未能對這一點予以證實,那麼我 們願意表示道歉。”這位總裁同時在信中表示,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將 在10月22日的晚間新聞節目中作出認真的努力。糾正以前的說法。 10月22日晚上,宗毓華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直播間裡,向諸多觀 眾播出了一則聲明:“我們無意使人們得到這樣一種印像,認為每年 合法地進入美國的中國學生、訪問學者及移民都受到中國情報機構的 雇用。如果說我們給觀眾造成了這樣的錯誤印像,那麼我們願意表示 遺憾。” 這種聲明並沒有干干脆脆地表示出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歉意,但 是考慮到哥倫比亞廣播公司一向自認正確,認不肯對自己的節目表示 歉意的歷史來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很明顯已經感受到來自華人的壓 力,作為一家依靠收視率生存的新聞媒介,在作出決定時自然也不能 不對社會的反應予以考慮,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這一事件表明,中國 人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姑息了事了,各個華人社團在這一事件中也空前 地團結一致。 這次事件同時也使廣大華人認識到,作為美國社會的一個少數民 族,華人群體在受到美國社會誣陷的時候,如果不能團結起來,一致 對外,那麼結果就隻能是任人評說,任人踐踏。 華人在這一事件上的空前團結,也有另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中 國的日益壯大。從這一點意義上來說,生活在大陸的國人,有責任將 國家建設得更好,為了自己的同胞不再受氣,為了自己的同胞不再變 質,為了未來的一代或二代能理直氣壯地走在相同或不同的膚色中 間。 “孤兒院事件”––美國人自己說不 致編輯: 關於《中國人否認虐待孤兒院裡的孤兒》一文(注:指《紐約 時報》1月刊出的文章)。 毫無疑問,上海孤兒院擺出最佳面貌讓外國記者看,以駁斥總 部設在紐約的人權觀察組織的指責,該組織指控在中國一些兒童被故 意餓死。 但我也認為上海市民政局副局長、兒童福利院院長韓偉城(音 譯)的解釋是可信的,1989年他照顧的孤兒中有多人死了,因為“那年 很冷,我們沒有電”。 我雖然經常在本欄目中批評中國的不道德行為,但我認為說什麼 政府的政策故意餓死兒童,以使棄兒人數減到最低的說法是難以置信 的。 即使如羅森塔爾在1月8日專欄文章中認為的那樣容忍共產黨人的 冷酷無情,因缺乏資金和設施造成的錯誤和疏忽也不應該看成是官方 的計劃。 拿出中國刊登在貴報1月6日新聞報道中的圖片,以及英國廣播公 司電視臺節目連續播出的鏡頭,並不比1月10日在黃金時間直播節目中 播出的美國國營收容所中弱智者受到虐待的畫面更今我感到震驚。 如果中國的宣傳機構下結論說,美國的這些虐待事件是美國政府 批準的政策,那將如何呢? 蒂英西•通 紐約 1996年1月10日致編輯: 關於貴報1月9日的新聞報道和羅森塔爾1月8日有關中國孤兒的專 欄文章。 羅森塔爾先生的爭論文章是根據人權觀察組織的報告寫的,而人 權組織的報告宣稱,那些兒童是被故意餓死的,貴報的報道說該說法 不能得到獨立的證實。這不是很成問題嗎? 除了報道指責的之外,還有什麼原因使中國兒童遭到拋棄和死亡 呢? 許多死在孤兒院裡的兒童,到那裡時就已經患有重病、殘廢和營 養不良。在些孩子的父母通常是中國自由市場經濟中的失效者。由於 醫療費用要個人承擔,因此窮人不可能為這些孩子提供必要的治療。 家庭連最起碼的醫療都負擔不起,就會遺棄孩子,寄期望於國家 來拯救。到這個時候,許多孩子已經太虛弱,活不成了。 我希望羅森塔爾先生在使用孩子們的痛苦作為其地緣政治鬥爭工 具之前,考慮這種“證據確鑿”的報道。 馬修•科爾曼 馬薩諸塞州坎布裡奇 1996年1月11日致編輯: 關於貴報1月6日和9日就人權觀察組織有關中國孤兒院的報告刊登 的兒篇新聞報道。 我是一個將要領養一名中國女嬰的母親,我花了數百小時研究收 養中國孩子的問題,同已經收養中國孩子的父母及一些社會工作者和 社會機構交談。 我認為,中國政府和孤兒院的保育人員都盡可能地努力工作,來 照顧數以千計的這些棄嬰,並且為那些能夠為孩子提供愛和家庭溫暖 的美國人盡快領養到棄嬰提供便利。 我懇請你們再調查一下,不要讓美國公眾因對聳人聽聞的消息的 興趣而嚴重影響這些孩子的長遠幸福和那些想領養孩子的父母們的夢 想。 艾利斯•賈丁 馬薩諸賽州坎布裡奇 1996年1月10日 上面是美國《紐約時報》1月15日刊發的三封讀者來信。值得指出 的是,這三封讀者來信在譯成中文時沒有進行任何文字上的改動,完 全是美國讀者原汁原味的信件。 1996年1月,美國《紐約時報》曾經發表過連續性的新聞報道,報道 中讓人覺得十分幼稚地強調說,是中國政府的政策故意讓孤兒院裡收 養的孤兒餓死。在此之前的1995年6月,英國廣播公司也播出過題為《死 神籠罩下的孤兒院》的電視節目,這個電視節目也十分聳人聽聞地聲 稱,中國政府故意餓死孤兒院裡的兒童。 這三位美國讀者的來信,對於《紐約時報》和英國廣播公司的報 道來說,恰巧是致命的一擊。 這三位美國普通老百姓的來信說明了什麼呢? 一、艾利斯•賈丁在無意之間道出了美國新聞界一向喜歡聳人聽 聞的習性。美國的報紙為了生存,而記者為了一夜之間成名,刊出一 些聳人聽聞的消息已經成為了一種惡習。任何一位略有些頭腦的中國 人都不會相信,自己的政府會制定出故意讓孤兒院兒童餓死的計劃, 美國人的這種報道跟天外奇譚根本沒有什麼兩樣。孤兒院內對兒童照 顧不周的事情或許會偶爾發生,但是美國人必須記住,中國政府並不 是希特勒政府,中國孤兒也不是當年二次大戰中受到迫害的猶太人。 記得當年欣克利刺殺裡根總統時曾經說過,這樣做會使他一夜之間聞 名全國。很有可能,《紐約時報》的這位記者也有同樣的陰暗心理。不 過,也隻能是丑名遠揚了。 二、蒂莫西•通相當坦率地揭出了美國的“家丑”:美國國營收容 所倒是存在著對弱智者虐待的現像。 放心,中國人不會得出結論說。美國國會制定了一項故意虐待全 國收容所裡的弱智者的政策。也不會說洛杉礬警察局制定的政策就是 毒打黑人平民。 三、《紐約時報》自己也承認。人權觀察組織關於中國兒童被餓死 的說法無法得到證實。《紐約時報》也不是美國超級市場入口處到處 散發的無聊小報,既然刊發這些無法得到證實的消息,那也隻能說《 紐約時報》這樣做無異於自甘下流。 四、馬修•科爾曼總算說句公道話,兒童的痛苦不要被用來作為 地緣政治鬥爭的工具。 中國人應當告訴美國人,中國人曾經撫養過當年侵華日軍的遺 孤,污蔑這樣一個寬容的民族實際上是非常卑鄙下流的。中國的孤兒 院並不需要美國人這種假惺惺的關心,中國人再窮再苦也能養活這些 孤兒。美國人如果真的很關心兒童,倒是應當去關心那些在越南戰爭 中喪生在美軍“地毯式”密集轟炸下的兒童,去關心那些海灣戰爭中 的伊拉克兒童的人權。 還是那位美國讀者說得一針見血,請不要把兒童作為政治鬥爭的 工具,如果美國人果真那樣悲天憫人的話。 日本正在加入遏制中國的大合唱 盡管日本在地理位置上屬於亞洲,盡管日本近年來看到亞洲經 濟的發展前途而號稱“脫歐入亞”,但是從政治的概念來說,日本仍 然屬於西方國家的同盟。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日本人正在有意識地加入到美國遏制中國 的大合唱當中去。1994年和1995年,中國分別進行了兩次核試驗以後, 日本國內紛紛鼓噪中國已經成為對亞洲和平的 威脅,政府方面也凍結了對華的援助,一些政客則竭力鼓吹要凍結對 華日元貸款。如果說美國人是用赤裸裸地顯示軍事力量來威脅中國的 話,那麼我們有理由懷疑日本正在悄悄地以經濟手段來遏制中國的發 展。 中國到底有沒有權利進行核試驗?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法、中、 英、美、俄五國的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並沒有簽署,而中國政府已經 很明白地對各國承諾。一旦簽暑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中國就會立即 停止進行核試驗。因此中國進行核試驗並沒有法律上的障礙。如果與 另一個核大國美國相比,中國的核試驗次數隻有44次,而美國的試驗 次數則在1800次以上,中國擁有的核武器數量也隻有美國的1﹒2%左 右。從1964年10月中國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的那一天起,中國就單方面 明確提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相形之下,美國人從來沒有作出類似的 承諾,在朝鮮戰爭中美國就多次威脅要對中國使用核武器。中國之所 以發展核武器,目的就是要打破核壟斷,使自己免受外來侵略,這完 全是正當的行為。 中國政府總理李鵬1995年在接見日本日中經濟協會訪華團時就直 言不諱地對日本人表示:“日本軍國主義侵略者曾經給中國造成了巨 大的損失,這與日本向中國提供貸款一事是無法相比的。對中國的核 試驗作出過度反應,采取經濟辦法對中國施加壓力,更是不可取的。” 事實的確如此,日本在近代史上對中國進行的侵略戰爭使中國損失了 至少1000億美元。日本人總是以為停止對中國的援助乃至貸款能夠壓制 住中國,其實這是非常愚蠢的做法。中國至今仍在現代化的道路上摸 索前進,自然也很希望能得到外來的援助,但無論是當年蘇聯撤走技 術人員,還是美國人對中國實行經濟封鎖,中國人從來也沒有在外來 的壓力之下低過頭。 日本人用停止對華援助的辦法來威脅中國,表明日本已經開始對 中國經濟的發展感到擔憂,因而開始在根本不成其為理由的核武器試 驗問題上加入到遏制中國的大合唱當中去。 在圍繞著中國核試驗問題反復糾纏的同時,日本國內新聞媒介也 在為中國東海的鈞魚島主權歸屬問題向政府施加壓力,甚至十分可笑 地以附屬國自居。呼求山姆大叔出面干預。 位於臺灣北端的釣魚島。歷來被看作臺灣島的附屬小島嶼,根本 就是屬於中國的領上。甲午戰爭以後,臺灣成為日本的殖民地,這個 附屬小島自然被日本割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將臺灣歸還中國,而 釣魚島因太小且沒有人煙,對其歸屬問題中日雙方都沒把它當回事, 直到70年代,由於在小島附近勘探出石油,纔在主權問題上發生爭執。 根據亞洲及遠東經濟委員會的調查,釣魚島周圍海域的石油儲量 估計達44億桶,對於資源貧乏的日本來說,該島無疑是十分誘人的。於 是從中日建交時起,日本多次要求中國明確該島歸屬日本。為了不妨 礙中日邦交正常化,中國政府一直大度地回避該問題並將之擱置起 來,繼而又提出共同開發的新建議,體現了一個大國的風範。但是有 一點是肯定的,我們不可能割讓我們的領土,即使我們不在乎這個小 島,島是不大,可國家主權事大。 一位留學美國後回國的朋友在北京街頭發現了一個普通中國人沒 有注意到的現像:滿大街的日本“皇冠”、“藍鳥”、“公爵”之類的汽 車在質量上均比不上他在美國時開過的同類型日本汽車。盡管這些日 本車的發動機和變速箱是一樣的,但是其它方面的差別則很大。這位 留學生的一輛日本日產汽車在美國風吹雨打了11年,汽車車身上的噴 漆仍能照出入影來,但是國內公路上的日本“藍鳥”沒有一輛能做到 這一點。這位留學生認為,這種情況絕對不是保養問題,而是與質量 有關。從1984年開始,日本汽車的燃料繫統就已經采用了電子噴射裝 置,而中國80年代末期進口的“藍鳥”轎車卻仍采用化油器。這位留學 生曾經和日產汽車公司的一位代表談到過他的這種印像,日方代表起 先堅決否認這種可能,但是當這位留學生舉出具體事例以後,日方代 表變得很尷尬,無言以對。這位中國留學生因此感慨他說:“日本人是 一流產品輸出歐美,二流產品自己用,而三流產品則賣給中國人。” 北京《中華工商時報》一年前刊發的一則報道似乎證實了這位中 國留學生的看法。當時北京中關村一家公司的人員開著一輛豐田轎 車,不幸發生車禍,汽車撞到了牆上,雖然司機隻受了輕傷,但是卻暴 露了這輛轎車存在的問題:方向盤內的安全氣囊毫無反應,根本不像 宣傳廣告所說的那樣迅速打開。這家公司找到豐田公司駐北京辦事 處,日方代表根本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反而認為安全氣囊沒有打開 是由於汽車撞牆時沒有達到一定的速度。據一位汽車工業界的專家分 析,這種說法根本就站不住腳,因為汽車既然能將磚牆撞開一個大 洞,本身就說明汽車當時的速度很快。而且退一萬步來說,日本汽車 公司在美國遇到這種情況時首先要做的就是在維修期間免費為車主提 供一輛同類型的汽車,供車主日常使用。 事隔不久,一位中國讀者又寫信給《中華工商時報》,反映自己購 買的一臺日本彩電剛用了沒有多久就莫名其妙地無法顯像,至今投訴 無門。《中華工商時報》在刊發這封讀者來信的同時,善意地提醒讀 者,一些進口貨未必像中國人想像得那麼好,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樣 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因此中國消費者不能盲目地認為購買外 國產品是明智之舉。 如今,走在中國大大小小的城市馬路上,總能看到花費巨額外彙 進口的日本汽車;走進許多中國人的家庭,似乎總能發現一臺日本產 的電視機或者其他家用電器產品。很多地方的領導干部,總是不能滿 足於乘坐國產轎車,總是要想方設法換成一輛日本汽車。無怪乎有人 曾經憤怒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五十年前日本人在軍事上打敗了中國 人,而五十年後又在經濟上打敗了中國人。” 也許有人會說,貿易自由化現在已是全球的大勢所趨,買日本汽 車也是考慮到質量比中國車好,一切都無可非議。不久以前,一位中 國記者訪問過韓國,這位中國記者非常喫驚地發現,韓國首都漢城的 大街上奔馳著的,幾乎全是國產汽車,很少能夠看到進口汽車。在韓 國,每個人在購買轎車時選擇國產車並不是政府的強制性規定,而是 出於每個公民的愛國心。正因為如此,美國人雖然一心想打開韓國汽 車市場,但是直到現在每年在這個國家的銷量也不過兩千多輛。許多 韓國人即使移居到美國,也不買美國車,因為他們總是自豪他說韓國 車是世界上最好的。 再看看日本這個把自己生產的汽車推銷到世界各地的國家。美國 人為了打開日本的汽車市場,和日本人展開的汽車貿易談判可謂曠日 持久,美國人一度威脅要對日本實行貿易制裁。現在,美日之間的汽 車貿易談判基本達成了協議,日本或多或少地對美國人作出了讓步, 然而直到今天美國汽車公司在日本每年的銷量也始終未能超過一萬 輛。 提倡購買國貨從來就不是狹隘意義上的民族主義,更何況我們所 處的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大同世界。尤其是中國現在還處 在艱難起步階段的轎車工業,更需要民族的每一分子來加以維護。如 果說我們中國的政府代表在日內瓦為了保護民族幼稚工業而費盡口 舌,而國內卻偏偏花費大量國民以勞動密集型產品出口換取的寶貴外 彙去購買進口汽車和家電產品,那麼即使中國海關征收到一些關稅, 又能對民族工業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尼克松曾經在他的一本書中這樣形容日本商人:“他們也未必願 意通過發展援助、投資和技術轉讓,使其他國家發展到成為日本未來 的競爭對手的地步。”在喫過多次虧以後,中國企業的管理者們已經 發現,同日本企業進行合作是非常難的事情,有時一套設備買來後發 現,為了維持生產,就必須源源不斷地從日本人手裡購進原料。而這 些原料都同樣要用有限的外彙去購買。所謂的合作。也並不包括關鍵 的技術轉讓。在這一點上,日本人從來都不是那麼真心誠意的。戴高 樂有一次曾經尖刻地形容過來訪的一位日本首相是“一位半導體推銷 員”,這句話很形像他說明了日本的本性。日本人向來關心的就是在 中國銷售了多少輛轎車和多少臺電視機,他們是絕不會把技術毫無保 留地和別人分享的。在這一點上,他們表現得極為明顯。 合作當然是兩廂情願的事情,無法勉強別人,然而中國絕不應該 成為日本汽車和電器產品到處泛濫的國度。中國是屬於每一個中國人 的,一個以乘坐日本轎車、使用日本電器為樂事的民族絕不會成為一 個偉大的民族。中國人如果不愛護自己的民族工業,就隻能眼睜睜地 看著它被外國的產品所擠垮,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就永遠隻能是一句 空話。 當國內的民族工業被別人擠垮的時候,中國人,你還能拿什麼去 買日本人的轎車和電視機呢? 加入遏制中國行列的,不隻是經濟上的日本,還有一個軍事上的 日本。今天的日本,穿著制服有軍銜的自衛官有23萬人,穿著便服而沒 有軍銜的事務官和技術官有2﹒5萬人。其中陸上自衛隊有13個師共15萬 人和1200輛坦克,在人數上已超過英國,主戰坦克數量超過了英法兩 國;海上自衛隊有160艘艦艇,規模超過了英國和意大利,位居世界第5 位;航空自衛隊有510架作戰飛機,接近英國和意大利的水平。從軍費 來看,按照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標準來計算,已經是世界第2位,僅低 於美國。日本《朝日新聞》雜志就曾經很露骨他說過:“自衛隊業已成 為世界上屈指可數的軍事力量之一。”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當時占領日本的盟軍最高司令麥克阿 瑟寫信給吉田茂首相,下令建立一支7﹒5萬人的警察預備隊,目的在 於維護混亂的社會秩序。同年8月,警察預備隊正式建立起來,而日本 也從此邁出了重振軍備的步伐。 1952年,日本著手建立海上警備隊。兩年以後,成立了防衛廳,並 將陸上和海上武裝力量被定名為陸上自衛隊和海上自衛隊,同時創立 航空自衛隊。日本獨立的海陸空三軍框架由此確立下來,而且一直在 不斷得到發展。 自衛隊的成立,與美國在戰後對日本一些戰犯不再追究戰爭罪行 的目的一樣,都是出於當時在亞洲擴張的戰略需要。在朝鮮戰爭期 間,日本實際上變成了美國軍隊的後勤基地。過後不久,美國又與日 本簽訂《美日安全條約》,以法律的形式把日本納入了美國的全球戰 略體繫。 1987年,日本當時的首相中曾根康弘決定突破1976年確定的軍費開 支計劃後,日本的軍費開支就一直在增加。1991年時,日本的軍費為343 億美元,到1995年就猛增到472億美元。 伴隨著軍費劇增的,是武器裝備迅速現代化,裝備的水平和更新 換代周期已經超過了美國。從裝備上來看,日本陸上自衛隊已經用最 新的89式自動步槍裝備校級以下的軍官。截止1995年底部署了24套美 國“愛國者”地對空導彈。陸軍配備的新式防化車目前連美國人也不 會制造。海上自衛隊現在已經部署16艘最新式的“春潮級”常規動力潛 艇。在最靠近中國的長崎縣佐世保停泊著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宙斯 盾”驅逐艦,而且日本的計劃是再部署3艘。日本的驅逐艦不僅規模是 亞洲最大的,掃雷能力也是世界最強的,反潛作戰能力僅次於美國和 俄羅斯。航空自衛隊現在擁有160架Fl6戰鬥機,這個數字僅次於美國, 而且正在同美國聯合研制下一代FSX戰鬥機,預定到1998年時部署130 架。日本目前還擁有100架反潛巡邏機,在全國28個防空監視所裝備了 自動警戒繫統。 根據當年《波茨坦公告》的規定,日本的防衛範圍應當限制在日 本四島。但是在進入80年代以後已經不聲不響地把它的防衛範圍擴大 到太平洋中的關島和巴士海峽周圍。這表明,日本當年制訂的專守防 衛原則已經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從1992年9月開始,日本人在“為國際 社會作貢獻”和“協助聯合國維和行動”的借口下,先後11次派遣自衛 隊到海外執行任務,日本憲法中不得派兵海外的規定實際上已經被廢 除。 從經濟和軍事上來說,日本現在都可以被認為是大國。而且日本 近年來一直鼓吹要“運用防衛力量為國際社會盡責任”,乃致於竭力 爭取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 為了給擴軍制造理由,日本開始為自己編造各種說法,認為亞太 地區仍然存著像朝鮮、南沙群島和北方領土等沒有解決的問題,日本 增加防衛力量對亞太地區的安全不可或缺。 美國人的“中國威脅論”如今也被日本人利用來作為擴充軍備的 根據。日本首相府在1989年進行了一次輿論調查,認為“中國是一個軍 事大國”。從1991年起,日本的防衛白皮書每年都專門談到中國。1995 年,日本的防衛白皮書就很明確地提出:“對於中國擴大在海洋上的 活動範圍”,有必要加以注意。日本防衛廳防衛局長秋山昌廣聲言,日 本“應當提高質量,爭取成為強有力的自衛隊。” 在具體行動上,日本目前正在同美國共同研究戰區導彈防御計 劃。在4個供選擇的方案中,就有3個方案的目標是對付中國的。日本防 衛廳為此新設立了導彈防衛研究室,這個研究室明確地提出:“首先 要分析中國的導彈所構成的威脅。”日本前防衛廳長官竹岡勝美承 認,在冷戰時代,自衛隊的訓練是以蘇聯為唯一敵人的。日本人的說 法現在已經發生了改變。日本現任防衛審議官大森敬潔在有意無意間 露出了口風:“要對冷戰後日本周圍的環境進一步作出分析,對自衛 隊力量作出新的部署是很有必要的。但這不是說立即就優先部署到西 部。”從日本將世界上最先進的“宙斯盾”驅逐艦部署到最靠近中國的 佐世保以及導彈防御計劃來看,中國很顯然已經成為了日本的“假想 敵”。 對於日本的這一行徑,中國除了在對日政策上來取決不退讓半步 的態度,告誡、提醒日本以外,更應該加強與中西亞、俄羅斯及亞洲其 它國家的合作,對現實的遏制進行有效的抵抗,對日本軍事力量在未 來對亞洲構成的威脅進行預防。 拒絕,是因為目的沒有達到;被拒絕,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中國申請重返關稅及貿易總協定的時間是這個世界組織歷史 上最為漫長的。實際上中國早在1989年初就已經達到了復關的要求, 當時的關貿組織也準備著手為中國復關制定一個最後的復關議定書, 但是由於美國對這一問題的阻撓。中國的復關談判變得復雜而艱難。 1948年的新年元旦,當時的中華民國政府代表在一份重要性尚未 為人所知的文件上簽了字,這份文件﹒就是80年代末期纔在中國變得 幾乎家喻戶曉的《關稅及貿易總協定》。根據這個文件建立起來的關 稅及貿易總協定組織在經過了近半個世紀的演變過程以後,正在日益 顯示出它的重要性。當我們這個世界進入八十年代以後。全球經濟發 展一個很明顯的趨勢就是區域化。歐洲聯盟現在已經在著手實現經濟 上的一體化,在成員國內部逐步取消關稅,取消人員往來的限制。甚 至打算發行共同的貨幣。在北美洲,北美自由貿易區的成立拆除了加 拿大、美國和墨西哥三國在貿易往來上的壁壘。修建三國間直接往來 的公路,人員、資金乃至貨物在這個地區內時流動是不受阻礙的。在 亞洲,亞太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也日漸活躍起來。這個組織成立的時 間不算太長,成員國之間實現貿易自由化的問題還存在著分歧,然而 亞洲地區蓬勃發展的經濟正在使該地區的重要性日益為人所重視,甚 至連遠在南美洲的一些國家如阿根廷也願意以亞太國家自居,要求加 入這一組織。這三個組織,代表的都是世界上經濟力量最強大的地 區,也代表著在成員國之間互相給予方便,而對共同體以外多少有些 排斥的趨勢。 改革開放進行了十多年的中國,現在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種互惠 又排他的世界經濟格局。好幾年以後,一些學者就擔心過中國的改革 開放到底能使中國的經濟發展到什麼程度。他們的理由是:中國現在 面臨的格局不同於“亞洲四小龍”當初經濟起飛時的情況,因為那時 全球的經濟發展對發展出口是極為有利的,。一些主要的進口大國如 美國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潮水般湧入國境的外國產品保持太高的警 惕。針對某個特定國家產品展開的“反傾銷調查”遠遠不像今天這樣 頻頻發生。因此,中國要想模仿“亞洲四小龍”當年的出口增長經驗, 將遠不如當年四小龍那樣得心應手。 應當說。這些專家學者的憂慮並非完全沒有道理。發達國家在強 調貿易自由化時,所隱含的意思是對於經濟共同體內的國家互相給予 優惠關稅,而對“非我族類”的國家進口品則揮舞“反傾銷”這面大 旗。一年以前,中國的新聞界曾經廣泛報道過國內一家出口企業受到 來自美國的反傾銷調查並勇敢地到美國法庭應訴的故事。這家企業的 應訴成功了。原先帶有懲罰性質的關稅稅率也有了大幅度的下降。由 於這是中國第一家出口企業赴美為自己“討說法”,國內的新聞媒介 也就格外重視,給予了詳細的報道。其實,中國受到外國“反傾銷調 查”的出口企業絕不是一家。中國出口商品先後有200多個種類被外國 采取過限制性措施。1994年,歐洲聯盟曾對中國的鞋類商品宣布進行“ 反傾銷調查”,這些鞋價值約4億美元一涉及到國內1000多家企業。1995 年,美國又宣布對價值2億美元的中國自行車進行同樣的調查,遷涉到 國內100多家企業。1995年,中國政府與美國達成協議,同意將中國的蜂 蜜出口量限制在1.9萬噸以內,此後每年對美國市場的出口增長率將限 制在6%以下。當國內工業面臨來自外國的激烈競爭時,可以說所有的 國家都會轉而保護自己的民族工業。 中國國民經濟的國際依存度已經使中國必須保持對外貿易的增 長。中國是世界上頭號紡織品大國,可以這樣說,是中國人在裝扮著 整個世界。1993年,中國的紡織品出口額是270億美元,但是為了完成這 一數字,中國也進口了88億美元的紡織原料及紡織機械。換句話說,中 國270億美元的紡織品出口收入是以88億美元的紡織原料和紡織機械進 口為代價的。1994年,中國國民生產總值為4﹒3萬億元人民幣,而同年 的進出口總額為2367億美元,兩者相比較就會計算出,中國的國際依存 度為42%。1979年的時候,中國的國際依存度隻有8%左右。這種變化, 一方面說明了中國10多年來改革開放的程度,另一方面也說明中國與 世界已經聯繫在一起。在今天中國人生存的世界裡,有歐洲聯盟、北 美自由貿易區和東盟自由市場,而我們無緣享受這些地區性的貿易自 由,因此重返關貿總協定,爭取與世界大多數國家展開自由貿易,已 經成為中國人拓展國際生存空間的必要手段。 1986年7月11日,中國政府向關貿總協定組織提出了正式的復關申 請。 在向關貿總協定組織遞交申請書的時候,中國政府提出了自己的 復關三大原則。中國的第一原則是,中國是復關而不是入關。復關與 入關隻有一字之差,但是兩者在涵義上是有著很大差別的。1950年3月, 當時的關貿總協定曾經制定過一繫列對發展中國家的優惠性政策。中 國政府所希望的,也正是能夠享受到這些優惠性政策。但是,該原則 卻遭到美國的反對。美國代表認為,復關的說法面臨兩個方面的問 題,一是經濟上的,另一個則是法律上。從法律程序上來說,關貿總協 定各項條文中沒有關於退出或重返的規定,中國要求復關就意味著開 了一個先例。此外,從經濟層面來看,中國希望的是能夠享受1950年制 定的優惠條款,但是中國從來沒有履行過關貿組織的義務。如果同意 中國享受復關待遇,就等於破壞了“履行義務再享受權利”的原則。 中國的復關第二原則是:逐步降低進口關稅。復關的主要條件是 中國實行進口關稅上的減讓,但是以談判的具體內容來看,美國及其 他國家的要價太高。 以發展中國家的身份復關,是中國提出的第三條原則。在一般人 眼裡,中國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這一點毫無疑問,然而恰恰是這毫無疑 問的一點構成了中國與美國之間爭執得最激烈的環節。 1995年3月,美國貿易談判代表坎特來北京簽署《中美知識產權保 護協議》時,曾經向作者列舉過美國人的理由,這些理由來自世界銀 行的白皮書。白皮書裡列出了四項指標。首先,中國1994年的國民生產 總值為4﹒3萬億人民幣,這個數字在全球排名第二。第二個指標是中 國的外彙儲備已經在世界上排名第五。第三則是中國的出口規模1994年 已達到1215億美元,處於世界第ll位。第四是人均國民生產總值,美方依 據的是不同於傳統計算方法的“購買力平價”法則,認為中國人均國 民生產總值應當為4000多美元,不能算是發展中國家。 為了證明自己說法的正確,美國人舉出三個例子來說明中國綜合 國力:世界上沒有一個發展中國家能做到為發達國家發射衛星;沒有 一個發展中國家的首都像北京一樣現代化;也沒有一個發展中國家申 辦奧運會的時候能得到像中國那樣高的評分。按照美國人的邏輯,中 國應當以發達國家身份入關,不能享受專門為發展中國家制定的優惠 政策。 認1987年到1994年12月,中國一共和40多個國家的代表在日內瓦舉行 了19輪談判,歐洲雖然在一些具體細節上未必與美國看法相同,但是 在基本立場上都差不多,那就是要盡力使中國作出更多的讓步。這樣 的談判可想而知進行得非常艱難。 1994年8月,中國外經貿部部長助理龍永圖在即將赴日內瓦參加 第18輪會談之前,宣布了中國的最後決定:如果在年底以前無法結束 談判。中國將不重新提出談判的要求,而且也不會再宣布新的入關出 價書。中國之所以要這樣做,是涉及到1995年1月1日新的世界貿易組織 將取代關貿組織,中國如果不能在這一日期以前完成談判,就無法成 為這個組織的創始成員國。 12月,在關貿總協定組織中國組負責人吉拉德的邀請下,中國人 重返日內瓦,展開第19輪談判。舉國上下普遍關注的第19輪談判最後還 是破裂了。破裂的原因主要有幾個方面。而這些方面都涉及到中國人 的根本利益,這些都是無法輕易作出讓步的。第一,關稅減讓問題。中 國是一個高關稅國家,有60000多種商品在進口時需要支付關稅,且進 口稅平均在65%左右。當時中國提出的是在3年內將關稅總體水平降低 到35%以內、但是日本及澳大利亞的要求更高。第二,非關稅措施問 題。這主要指進口商品配額許可證制度等。這些雖然不符合自由貿易 的要求,不過中國需要保護自己的民族工業,無法一下子取除這些措 施。中國的方案是對一些重要進口品的限制加以保留,其餘的則在四 年內取消。美國對此有異議,他們提出首先應當對中國打算保留的部 分予以取消,因此雙方很難在這一點上達成一致。第三,市場開放問 題。美國對中國潛力巨大、利潤豐厚的保險、銀行、零售和旅遊等服務 性行業一直抱有很大的興趣,而且在談判中要求讓美國企業取得進入 這些行業的優先權。第四,投資政策問題。中國對合資企業產品的國 產化比例有一定要求,像桑塔納轎車的國產化率現在已經達到了90% 以上,這主要為了發展民族工業。另外中國還要求合資企業應做到外 彙自行平衡以及產品返銷國際市場要達到一定比例等等。這些對合資 企業的要求在發達國家也同樣存在,世貿組織要求發達國家在3年內取 消這些措施,而發展中國家在5年內取消。而美方卻要求中國在兩年內 取消這些規定,這分明是在阻撓中國復關。第五,中國到底以發達國 家還是以發展中國家復關的問題。艱難的第19次談判失敗了,但這並 不表示中國就此時世界關上它的大門。 1995年11月,亞太經合組織首腦會議在日本大阪召開,中國國家 主席江澤民在參加會議時宣布了一個令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決定:中國 將從1996年4月1日起大幅降低進口商品關稅,總體關稅水平將降低到 23%。1996年4月1日,這個決定已經付諸實施,涉及到的商品種類多 達5000種。 中國的復關談判走過的無疑是一個極為艱難的歷程,中國至今仍 未能走完這個歷程。在復關談判的過程中,美國人所表現出來的是一 種極為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他們希望能使中國作出更多的讓步,能夠 從這個潛力巨大的市場上得到更多的利益,但是另一方面又對中國經 濟實力的不斷增長感到擔憂。因為美國自身的經濟力量在全球經濟體 繫中的份量在不斷下降,而中國的復關無疑會在國際市場上得到更大 的生存空間。美國的一些單方面貿易措施如“特別301條款”及給予中 國最惠國貿易地位等將受到世界貿易組織的約束而不能輕易動用。在 各種情況下,美國能夠打的牌實在已經不多了,因此總想從每張牌中 得到更多的利益。然而,美國人也發現,就像在政治領域裡中國人不 會輕易對他們作出讓步一樣,在涉及到民族根本利益的時候,中國人 同樣不會讓步。 貿易從來就不是單方面一廂情願的事情,也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 恩賜。美國人可以宣布對中國商品進行報復,征收懲罰性關稅,但是 中國同樣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其他國家不會跟著美國人一條路走到 底。當美國貿易代表坎特宣布對中國商品征收高額關稅的時候,中國 人僅僅相隔兩小時也同樣能夠拿出一份類似的清單。不論貿易如何自 由化,國際間的貿易仍然是一個主權國家能夠發揮影響力的領域。就 在1994年12月中國復關談判破裂以後不久,一家法國原子能公司––法 馬通公司就興高采烈地從中國政府手中得到了廣東大亞灣核電站二期 工程的合同,而美國的公司總裁們隻能懷著嫉妒而又失望的心情看著 這一切。對於這一點,美國波音飛機公司大約是最清楚的。中國民航 公司在過去的10多年裡已經從波音公司購買了167架飛機。而根據波音 公司的估計,在今後的15年當中,中國國內乘飛機旅行的人數會每年 增長22%,中國有可能要購買800架左右的飛機,這個市場的潛力和利 潤是可想而知的。美國三大汽車公司現在隻有克萊斯勒汽車公司在北 京合資生產吉普車,而德國大眾和法國標政、雪鐵龍公司等都在與他 們展開極烈的競爭。如果美國人要在中國生產新的汽車,同樣也必須 得到中國人的同意。如果美國人繼續給中國人制造麻煩,那麼中國人 有可能向美國公司關閉進入中國市場的大門。 遏制反而將中國導入了更大的國際合作環境 1﹒遏制中國將使美國最終不得不退出亞洲 時下的美國,就像一位工作了一輩子的老工人突然間讓他退休 一樣,心理上根本無法適應撥劍四顧無敵手的局面。美國人潛意識裡 就在尋找這樣一位對手。歐洲人和日本人雖然也不時與它爭吵得不可 開交,但是畢竟都還屬於一條戰壕裡的戰友。因此也隻有經濟上迅速 發展的中國變成了美國人的潛在對手。 中國人有句話叫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歷史的發展恰恰 應證了這句老話。二十世紀可以說是美國在全球的極力擴張達到頂峰 也開始步入衰退的世紀。現代美國社會的虛假繁榮,實際上是建立在 人均負債兩萬美元的基礎之上的。這種情形就像房屋的地基建造在沙 灘上一樣,一旦海水湧來就會在頃刻間倒塌。誰也不能否認美國至今 仍然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國家之一,然而美國人自己也痛苦地發現,這 個國家在世界經濟體繫當中所占的份量一天天在下降。相比之下,昔 日貧窮落後的中國如今已發展成為了全球一支不容小覷的經濟力量。 盡管中國人的生活水平遠遠沒有趕上美國,但是美國人卻已經對這個 國家被喚醒的潛力產生了恐懼感。 “遏制政策”一詞原本出自於當年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外交官喬 治•布坎南向美國政府提出的一份報告,是美蘇冷戰時代的產物。但 是對於至今頭腦仍停留在冷戰時期的美國人來說,最擔心的是一個經 濟上不斷發展、軍事實力日漸增強的中國或早或晚都會成為他們的競 爭對手。在這種情況下,搶先一步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遏制中國的 發展就成為美國人必然的選擇。 為了對中國進行遏制,美國人首先從政治上孤立中國,在亞洲散 布“中國威脅論”,聯合東南亞國家對中國形成一個包圍圈。與此同 時,在美國人看來,遏制中國強大的最好辦法莫過於讓中國陷入分裂 狀態,這樣就沒有精力顧及到經濟上的發展。美國人聲稱“西藏是一 個主權國家”,國會甚至通過法案要求美國國務院向西藏派駐特使, 這與50年代時中央情報局特工人員訓練西藏叛亂分子,為叛亂分子提 供武器實際上是一脈相承的做法,目的就是要在中國西藏地區制造不 穩定。如果回顧一下歷史,我們就會發現,當年蘇聯也正是采用同樣 的手法,鼓勵外蒙主要求獨立,然後在事實上把外蒙古變成了蘇聯的 附屬國,使中國從此失去了一百多萬平方公裡的領土的。在臺灣問題 上,美國人之所以打破許多年來的慣例,允許李登輝訪問美國,派遣 航空母艦到臺灣海峽。乃致於通過“武裝保衛臺灣”的議案、實際上都 在於或明或暗地支持臺灣獨立的權力。 經濟也是美國人遏制中國的手段,無論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談判 還是最惠國待遇,美國人都在這些問題上與中國反復糾纏。硬是要求 中國以發達國家身份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其目的就是要打開中國更多 的市場。讓中國的民族工業在進口商品的衝擊下大批地破產倒閉。當 中國的經濟陷於混亂狀態的時候。美國人也就用不著擔心中國在經濟 上的崛起,也就保住了美國的經濟霸主地位。 面對這種毫不掩飾的遏制中國政策,我們中國人應當怎麼辦?應 當坦率地說,中國人現在最需要做的仍然是埋頭發展自己的經濟。在 某種程度上來說,中國目前對美國的貿易需要可能大於美國對中國的 需要。但是中國人早就向世界證明了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發展好經濟的 民族,隻要中國目前的經濟持續發展下去,中國就完全能夠在下個世 紀成為全球第一大經濟力量。現實的力量是無情的,它勝過一切的辯 論和談判。美國人其實自己心裡也很清楚,他們隻能暫時地阻擋中國 人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但卻絕不可能永遠把中國排除在世界貿易組織 之外。任何一個國家也阻擋不了中國經濟發展的勢頭。中國人現在完 全可以不再參加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談判,讓世界貿易組織好好思考 到底需不需要中國加入這個問題,想通了再進行談判。美國人在經濟 上遏制中國。中國人同樣也可以反過來遏制美國。你們對中國實行貿 易制裁之日,也就是中國公布對美國商品制裁清單之日。你們可以按 照自己的想法辦事,中國人也同樣可以按著自己的規則行事。如果美 國繼續采取遏制中國的政策,處處為中國的發展設置障礙。與中國為 敵,那麼美國在失去中國的同時,是否還能在亞洲站穩腳跟呢? 今天的亞洲國家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唯美國之命是認。美國人在亞 洲擴張的歷史已讓亞洲國家看清了美國人是怎樣副嘴臉。不論美國人 如何標榜自己對亞洲和平作出過多大貢獻。亞洲人都很明白美國人所 做的,就是在亞洲發動了兩次侵略戰爭。而且這兩場鬧劇到頭來都是 以美國人自討無趣地帶著深重的運尸袋退出戰場結束的。美國人可以 在亞洲煽風點火。然後腳底抹油地溜走,但是亞洲國家卻仍然要留下 來和中國繼續相處。 2﹒卡別人的脖子、喘不過氣來的可能是自已 現在讓我們退一萬步想像一下,如果中國退出加入世界貿易組織 的談判,那麼情形又會怎麼樣? 中國毫無疑問需要發展對外貿易,需要自己的外貿人員絞盡腦汁 地向世界推銷中國的產品。中國的經濟,在經過十多年的開放之後, 已經越來越與我們周圍的世界密不可分了。然而,這也並不是說,中 國對於我們這個世界的需要是單方面的,這個世界也同樣需要中國。 不久以前中國領導人對法國的訪問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我們完 全可以想像得出來,法國空中客車公司老板在拿到中國人的訂貨合同 時欣喜若狂的心情。由於受到經濟不景氣的打擊,這家法國公司這兩 年可以說一直在苦苦地掙扎著求生。這家公司1995年不僅沒有任何盈 利,而且虧損1﹒95億美元。可以毫不誇張他說,中國的這份訂貨合同 就等於是保住了許多法國人賴以為生的工作機會。 誰都知道,美國波音飛機公司10多年來一直是中國飛機市場的主 要供應者,占據著中國飛機市場70%以上的份額。在美國人看來,中國 人購買他們的波音飛機似乎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現在中國 人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了美國人:世界上並不僅僅是美國波音 公司在生產飛機,當美國政府把貿易大棒揮向中國的時候,中國人還 有別的選擇。世界貿易組織在美國人的操縱下可以拒絕中國人的加 入,但是卻不能阻止中國與其他國家進行雙邊貿易。中國的市場,是 向一切願意平等地進行貿易往來的國家開放著的,同時這個市場也可 以對任何試圖壓制中國經濟發展的國家關上它的大門。 很難相信,一個沒有中國參加的世界貿易組織能夠真正有資格被 稱為是世界性的組織。美國人可以拒絕讓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但 是中國也完全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規則行事。耗資10多億美元的飛 機合同是全體中國人的血汗錢,根本沒有必要交給一個處處為中國人 的發展設置障礙的外國政府。 法國人現在已經後悔了,因為四年以前他們為了一點眼前的利益 而違背了“一個中國”政策的諾言,向臺灣出售60架“幻影”式戰鬥 機。法國人也許沒有料到中國人會那樣毫不客氣地要求他們關閉在廣 州的領事館。而且在這以後的幾年當中,法國人一直很難得到中國人 的信任,也很難再在中國市場拿到數額巨大的訂單。在中國這個發展 迅速的市場上,法國人已經嘗到了當年短淺的眼光給他們帶來的後 果。四年以前發生的不愉快已經教訓了法國人,他們開始明白這樣一 個很簡單的道理:中國是當今世界上發展潛力巨大的市場,要在這樣 一個市場更好地進行貿易往來,就必須用平等和尊重的態度來和中國 人打交道。 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談判當中,美國人之所以要竭力壓制 中國使其作出讓步,其實就是為了占據中國更多的市場份額。然而美 國人卻沒有能夠意識到這一點,那就是這佯做的結果隻能是適得其 反。中國人絕不會拿自己不發達的民族工業去做交易,美國人對中國 進行壓制隻能促使中國失去對他們的尊重,他們的產品隻能是更難進 入中國市場。 臺灣每年都要花費數以百萬計的美元去聘請美國國會遊說團體, 為的是能夠影響到美國國會議員的決策。但是中國根本用不著花這筆 錢。中國一項大額訂貨合同給予或者不給予美國公司,這本身就足以 讓那些心急火燎的美國企業界人士去充當免費的說客,對於那些妄自 尊大、思想還停留在幾十年以前的美國議員們來說,也隻有來自本國 大企業老板們的呼救聲纔會給他們上最好的一課。美國波音飛機公司 就一直在這樣做。中國的航空市場在今後的10年當中將要購買大約800 架民用飛機,到底這些飛機的訂單交給誰,這個問題應當讓美國人自 己去考慮。同樣的,中國批準哪家公司在這個國家設立合資汽車公 司,這個問題也可以交給美國人自己去考慮。 3﹒極端民族主義不可取,但民族主義還是要的 如果說中國10多億人口在歷經了種種磨難之後能夠過上現在的生 活是一種奇跡的話,那麼中國人也同樣有能力實現下一個奇跡,那就 是使中國人過上較為富裕的生活。法國一位很有遠見的法蘭西學院院 土曾經在他親自撰寫的《當中國覺醒之時》一書中這樣說過:“當中國 的12億人口動起來的時候(現在他們已經動起來了),這個世界就變 了。”不管美國人願意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也不管他們在意識到這 種情況時如何本能地采取行動來壓制中國,中國人現在都已經真正地 覺醒過來了。在21世紀朦矓的晨曦之中,一個經濟蓬勃發展、軍事上強 大而且政治上更有信心的大國輪廓,現在已經初步顯現出來了。而且 可以大膽地預言,即使美國能夠阻撓中國的加入世貿組織談判於一 時,中國也終將會有一天強大到世界貿易組織不得不主動地承認它。 1995年快要過去的時候,北京的大街小巷忽然流傳起市政當局將 對新購置的公私車輛增收牌照稅的傳聞。一時間,北京的各個汽車交 易市場都擠滿了急急匆匆地拎著滿滿當當的錢包前來選車的市民們。 一些單位的看門人開始注意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單位的空地上出 現了門窗上掛著大大小小、花花綠綠飾物的小汽車。不用說,這些汽 車是私人的。 今年春節,作者給附近的朋友們打電話賀歲,一位多日不見的朋 友在長長的電話線那頭顯得頗為興奮,大聲地告訴作者他們夫婦兩人 將隨著旅行團,去新馬泰旅遊的消息。上海市一家旅行社的老總一見 面就嘆起苦經,他根本沒有料到報名參加旅行團去東南亞旅遊的人會 出現爆滿的景像,以致於沒有想到早應該為自己的朋友多保留一些名 額。 早年間,隻記得中國人常常用好奇而又羨慕的眼光看著那些相同 或不同膚色的人們從開著冷氣的旅行車裡走出來,魚貫進入各地大大 小小的友誼商店的場面。那時節,這些身著不同服裝、胸前掛著相機 的人們在中國人眼裡差不多與天外來客一樣神秘,而現在有些中國人 也開始跨出國門了。 不久前,作者曾經與當年在大學裡執教過的一位美國教授通過電 話,無意間聊到北京出現的“購車熱”。這位美國人感慨萬分地說,這 在他執教於中國的年代裡是沒有料想到的事情。 其實,我們當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有人說,十九世紀是中國人屈辱的世紀。二十世紀是中國人飽嘗 人世間一切艱難困苦的世紀。二十一世紀呢? 有人說,十九世紀是英國人的世紀。二十世紀是美國人的世紀。 二十一世紀呢? 也有人說,二十一世紀將是中國人重新走向輝煌的世紀。二十一 世紀將是一個屬於中國人的世紀。人們已經意識到:隻要這種社會的 變化持續下去,下一代中國人就完全有可能生活在一個世界上經濟最 繁榮的國度裡。 問題的實質是在於,中國人將以什麼樣的姿態度過新世紀的太陽 升起之前所必然要經歷的一段艱難時光? 應當說,歷史的發展給予每個民族的機會都是均等的。要成為一 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國,中國具備很多優越的條件,而現在最缺乏的則 是經濟實力和國民堅強的意志力。 可是,漫步在中國的街頭,總是時時感覺到中國人不自信的地 方。北京的一座立交橋旁氣宇軒昂地樹立著一塊巨大的廣告牌,上面 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廣告詞是:“毗鄰亞運村,中國之長島。”上海很有 魄力地開發浦東,提出要使上海變成亞洲的又一個金融中心,打算建 設一個金融發展區。本來是很激動人心的計劃,也非要把它稱為“東 方曼哈頓”。讓金融機構重新遷入上海外灘,力圖使外灘發展成上海 的金融中心,也非要稱之為“上海的華爾街”。明明是花費了巨額廣告 費用的中國白酒,在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後面播出時,也硬要來 上一句:“XX酒,中國人的XO”。任何事情,仿佛隻要沾上外國,就變 得高貴了許多,這可以說是中國社會眼下的怪圈。甚至連賣95煙的老 太太,也在攤位上打出一輛印有外國95煙標識的陽傘,似乎這樣做就 很自然地得到了顧客盈門的保證一樣。 對於這些缺乏國民意識的行為,中國人應當引起高度重視。這樣 做,並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與美國毗鄰的加拿大,雖然使用的是同 一種語言,但加拿大人也很注意維護自己的民族文化。加拿大政府規 定,加拿大電臺如果播放美國歌曲,播出者必須向演奏者和制作公司 支付版稅。即使是在酒吧和餐廳裡播放美國音樂,也要支付版稅。政 府用這筆錢建立基金會,支持加拿大的演奏者和音樂制作公司。 作者有一位朋友在法國留學,這位朋友的體會是,如果輕易對一 位不相識的法國人講英語,法國人很有可能根本不理睬你;法國政府 對電視臺的規定是60%的節目必須是地道的歐洲節目,刻意抵制美國 文化的入侵。法國人在關貿總協定的烏拉奎回合談判裡,對有關影視 產品的爭端中表現出的固執,也讓美國人領教了法國人的厲害。在談 判中,法國自始至終反對將影視產品尤其是電影產品列為普通談判項 目,而是將影視稱為“文化工業”,用意就是不讓美國好萊塢占領國內 市場。法國人的做法也引起了歐洲其他國家的響應,歐洲聯盟更是發 表聲明,要求烏拉奎回會談判在“目前和未來”對歐洲影視工業給予“ 特別待遇”。 從統計數字也可以看出美國人在這一領域裡的沙文主義嘴臉:1992 年,美國出口到歐洲的影視產品總值為30億美元,而歐洲輸往美國的 數字則僅為2﹒8億美元。但是美國的代表仍然不依不撓地叫嚷“沒有 賺到足夠的利潤”,要求歐洲各國作出讓步。自始至終,歐洲人都沒有 答應美國人的要求。 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就曾經告訴過自己的國民,必須學會講漢 語,即使每個新加坡人都講英語,西方人也不會把新加坡人看成是英 國人或者美國人。一個民族必須有自己的民族語言,纔能受到別人的 尊重。 在美國,有一群土生土長的中國人被人們稱為“ABC”,他們有著 中國人的外表,但是隻能講英語,思維方式也完全是美國式的。然而 在美國白種人眼裡他們仍舊是“中國人”,而華人社會則把他們看成 是“美國人”。這些人首先面臨的就是民族認同感上的危機,在社會上 他們找不到自己的群體,而在心理上則又找尋不到皈依感。白人有白 人的社會,華人有華人的社會,他們該屬於哪個社會呢? 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上,隻有民族的每一分子都充分意識到必須具 備強烈的民族抱負,並自覺地投身到本民族崛起的洪流中去的時候, 這個民族纔有可能受到歷史的青睞。 在非洲的土地上,生存著一種螞蟻,這種螞蟻在遇到河流阻斷去 路的時候,總是會齊心協力地抱成一團,橫渡大小河流。湍急的河流 常常會衝走並淹死一些不那麼幸運的螞蟻,然而這群螞蟻最終還是到 達了河流的對岸,奔向新的生存環境。一個有著強烈歷史感和抱負的 民族在遭遇到歷史宿命考驗的時候,需要的也同樣是? 如果美國要遏制中國,這將超出它的能力 〔美〕基辛格 在今年四月份的一次談話中,美國副國務卿基辛格博士就中美 關繫、亞太問題等發表了講話,現將其談話要點整理如下: 關於中美關繫 我喜歡中國人民,70年代以前,我對中國一無所知,但此後我就一 直研究中國文化,致力於中美關繫的發展,並確實為之做出了自己的 貢獻。但這並不隻是因為個人的好惡,因為我相信中美關繫的發展附 合兩國的利益。現在兩國關繫出現了一些問題,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我們認為應該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作為一個老人。我願意回憶一些往事。早在70年代時,當時毛澤東 是主席,鄧小平是副總理。我和鄧談到我們中美兩國都不有求於對 方。毛澤東看了我的談話記錄,第二天接見我時,他稱不同意我的觀 點,他說:我們若不想互相得到些什麼,就沒有必要見面了。實際上, 我們是有共同利益的,都是因為時時方有所求纔走到一起來的。《上 海公報》的基本目的就是防止在東亞出現霸權主義。在維護亞洲的穩 定方面,我們有共同利益,在許多問題上我們互相有所求。 比如在臺灣問題上,第一次與中國打交道時,中方就反復強調“ 一個中國”的立場。美國六任政府,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都承認 中國這一立場。臺灣也一直沒有聲稱要獨立。但近來這方面出了問 題。我認為,美國不應該改變立場,應該承認臺灣是中國一個省。從中 國方面來說,如果能表明不便用武力,對穩定形勢會有好處。當然這 隻是表明中國的政治立場,並不表明中國在承擔某種國際義務。美國 在這方面不應該做任何事來鼓勵臺灣獨立。我這個觀點不隻是在這兒 說,在美國也這麼說。美國應限制在臺灣的官員級別﹒我們應該多對 話。 在我們建交的最初15年裡,我們從來沒談中國的內政問題。我們 主要談如何協調對國際問題的看法。我從不認為中國是美國的戰略對 手,對美國構成任何威脅。我們兩國應協調對外政策,我對中國國防 部長不能按期訪美非常遺憾,我希望雙方重新安排這次訪問,如果他 能訪美。我願意在紐約邀請他參加一個晚宴。 現在中美間還在爭吵另一個問題,即中國向巴基斯坦出售核技 術。但這不是個大問題,而且照我看。可以以一個妥善的方式處理好 這個問題。中國並不比我們笨。它當然知道如果它的周圍國家中出現 新的核國家,首先對它不利。所以,如果我們以美國有一個國內的法 律為理由,要求中國服從我們的不擴散主張。那是對中國的一種誣 辱。它決不會接受。但如果我們和中國就此進行平等的討論,不需要 我們教訓中國,它會看到我們之間的共同利益。在此基礎上,兩國的 專家再來討論細節問題,這種爭端就能解決。 今年是美國非常困難的一年,因為美國人在競選中並沒表現出任 何遠見卓識。如果中美兩國繼續對抗,對任何一方都沒有好處,都是 一場災難。所以我一向致力於中美友誼,願意為它多做一些有益的 事。我期望以後有更多的機會同中國軍人會談,以前我隻是在一次晚 宴中見過中國軍人,其他就再也沒有接觸的機會了。 關於美日安全聯盟 在中美關繫打開僵局後的前十年中,中國一直是贊同美日雙方保 持共同防務的關繫的,你們的領導人向我們明確表明,希望我們在亞 太地區留下來,你們的領導人也鼓勵日本繼續與美國結盟。我想日本 獨立防務比美日共同防務對中國更不利。而現在我們正是采取了共同 防務的方式。 關於美國的戰略思想 不要認為美國有一套繫統的完整的戰略。其實,我們從來沒有一 個長期的戰略方針,更沒有一套完整的戰略思想。這是因為我們不像 中國有5000年的歷史,美國隻有200年的歷史,我們沒有長城,沒有侵略 過別國,也沒有遭到它國的侵略,所以並不能以戰略的眼光來看世 界。 如果有人認為,美國的戰略是要阻止在歐亞地區出現一個能對美 國利益構成威脅的大國,那麼,我要說,沒有力量能阻擋一個新的大 國的崛起。美國如果想遏制中國,這將超出美國的能力,耗盡美國的 財富。而且也沒有國家站在我們這邊。 我認為,中國的軍隊如果向東南亞或者朝鮮挺進,那就會發現同 美國處於敵對的狀態。但是,你們不可能那樣做,所以,你們不會構成 對我們的威脅。當前,我把臺灣問題放在一邊不淡,因為這個問題很 復雜。 對俄國也是一樣,美國並不想遏制俄國,隻要俄國不把它的力量 投送到邊境之外,美國就不會認為俄國是美國的威脅。我在莫斯科的 一次演講中就提出:俄國的國內發展我們不干涉,但若向海外擴展, 就成為戰略問題了。現在的問題是,俄羅斯與你們不同,它是喜歡擴 張的國家,而你們則不同。 美國向何處去,今年美國大選後會有一場大辯論。我在去年5月美 國保守派人士舉行的一次晚宴上,講到了上面這些觀點,他們不喜 歡。但我認為10年內會有變化,美國的政策最終會朝著我的觀點靠攏, 這是因為,我們沒有其他任何選擇。 關於今後10年內東亞形勢 今後日本將繼續積極發展一支相當強大的軍事力量,而且很可能 擁有核能力。它正在中亞、東南亞等地廣泛投資,事實上是在包圍中 國。目前朝鮮半島的局勢也很不穩定,它現在的狀況絕對維持不了10 年。俄羅斯未來肯定趨向民族主義,但其重點是放在歐洲還是亞洲還 不一定,上個世紀它的重點是放在亞洲,後來放在了歐洲。而現在則 很不穩定。印度正將實力向印度洋擴張。印尼也將成為一個重要的國 家。未來的亞太地區中國、日本、俄羅斯、印度將出現相互競爭的關 繫。 (潘星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