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 The Private Life of Chairman Mao 原著︰李志綏 第二篇 一九五七年--一九六五年 21 我的問題是江青。江青四月就從蘇聯返國,也跟我們去了青島。蘇聯的放射治療 非常成功,但她變得更難以伺候,抑郁消沉。 毛與江青分住在迎賓館樓下南和北的兩端房內。我們住在二樓。只住了兩晚,江 青說樓上的人沖馬桶的聲音吵得她不得安寧,休息不好,要我們立刻搬走,並且說 ︰“到青島來休息,是叫你們休息,還是讓我休息?” 林巧稚和俞葛峰兩位婦產科醫生仍隨行。但自一九五六年徐濤醫生到醫院學習後 ,江青便沒有專任內科醫生。江青提出要我兼管她的工作。 我說︰“你同主席在一起的時候,我可以兼管你的工作,你們不在一起時,我很 難兼管。”江說︰“好在我也沒有多少事,我和主席不在一起時,必要的時候,可 以讓護士給你打電話,安排我的治療用藥。”我只好答應下來。 沒過多久就遇上難題。就在我們被趕出迎賓館幾天後,也就是七月中旬,那晚下 著大雨,晚上十一點多鐘,江青的護士打電話告訴我,江青覺得鼻子有點不通氣。 我問脈搏和體溫,說都正常,也沒有發現什麼癥狀,只是江青覺得鼻子有點不通氣 。江青讓護士告訴我,看怎麼辦。我向護士說︰“雨太大了,去不了,先給她服一 點抗過敏藥,到明天再看。” 那時雨勢很大,可以說是豪雨。我既未帶雨衣,也無雨傘。如果走去,全身要淋 透,也就沒有辦法給她檢查了。何況只是鼻子有點不通,沒有必要檢查。 過了大約半小時,護士又打電話來說︰“江青同志說了,醫生不看病人,就給藥 吃,是不負責任。”我听了以後,覺得江青這話有些過份了。鼻子不大通,服一點 抗過敏藥,就成了不負責任,豈不是笑話?何況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又沒有什麼大病 ,要擺出隨傳隨到的架子,對醫生太不尊重了。因此我在電話上說︰“江青如果不 願意服抗過敏藥,可以不服,明天再看吧。” 第二天,林巧稚和俞葛峰大夫已經給她做完婦科檢查,要回北京去。江青請她們 在海濱吃飯。李銀橋告訴我︰“本來要你做陪,因為那天夜里叫你,你沒有去,她 說你架子大,把你取消了。” 將我取消,我倒是如釋重負。反正同她一起吃飯,實在談不上樂趣,只是活受罪 而已。她吃飯時,規矩十分繁瑣。飯前要吃促進消化的藥,飯中要吃補血劑、鎮定 劑,飯後要吃一大堆維他命。吃相饕餮,又不斷品評,使人感覺雖不能說芒刺在背 ,也可以說食欲全消。 毛又感冒了。七月的青島天氣有時陰濕,毛每天仍去山東公安廳專設的私人浴場 游水。毛自七月中旬以後,咳嗽加多,胃口不好,自覺身上沒有力氣。我讓他服了 些感冒化痰藥,並不見效,幾天後便停服了。 一天山東省委書記舒同來,對我說︰“濟南有一位中醫劉惠民大夫,醫道很好, 可以請他來看看。”我告訴他,這要征得毛的同意,便去找毛。毛說︰“這次感冒 總是不好,你不主張再多吃藥。還有什麼辦法?” 我對中藥病理並不了解,但我父親在一九五六年重病一場,張孝騫大夫等人都束 手無策。我請了中醫章次公大夫,是他給治好的。我跟毛提起此事,勸毛試試看。 毛點頭答應說︰“那麼由你主持,請他來給我看看。” 這位劉大夫六十多歲人,高而瘦,面容清 。看上去十分樸實。毛見到他,請他 坐下。然後問他姓名,說︰“你是施惠于民了。請你來給我看看。” 劉問脈後,看看舌苔,說︰“這是風寒內聚,不得外泄,只要表一表,驅出風寒 ,就可以好。”這時毛有些不耐煩,說︰“你講這些,我也不懂。你同李大夫研究 吧。”劉向毛鞠了一大躬,退了出去。 舒與劉一起到我的住處。劉又解釋,這是風寒內阻,需要發散出來,服用兩劑藥 就可以好。最好是睡前用半碗米湯隨藥服下,然後蓋上毛巾被,有微汗才見效。我 听了,很為難。這是毛喜涼,往往不蓋任何東西就睡了。 我又到毛的住室,他正等我回話。我將劉大夫說的簡單講了一遍,然後說︰“治 病是個麻煩事,主席試一次,一次不好,再也不干了,如何?”毛顯得有些為難︰“ 這種天氣,蓋上毛巾被睡,不吃藥,也要出汗,何必要他看呢。”我說︰“蓋被捂 出來汗,同吃藥發出的汗,可不一樣。試試就知道了。”毛說︰“照你的辦,試一 次。不行,就算了。” 舒同的夫人水靜給煎的中藥。我親自檢查過藥單,確定沒有問題。但傅連璋的藥 品化驗處無法化驗這些中藥,我只好聯絡中央保健局討論化驗藥草的法子。 毛每到外地,即從該地撥出一條專用長途電話,直通北京的北京電話局三十九局 ,這三十九局是設在中南海內,專供保密通話。有黑、紅兩種電話。黑色電話可以 通其他的分局。紅色電話就是機密電話,與北京室內其他線路不通。 我就是用這電話打電話給保鍵局的。保健局的意見,舒同是中央委員,山東省委 書記,他主持之下,應該沒有問題。我說,這些藥怎麼做藥物安全檢查呢?他們也沒 有辦法,因為中藥不比西藥,很難弄清里面的成分。最後商量好,按藥方做成四份 ,一份舒同吃,一份我吃,一份送回北京交保健局,一份給毛吃。我與舒同做了一 次當成試驗品的荷蘭豬。 毛蓋著被出了一夜的汗,感覺同以前差不多。第二天毛又同意服了一次。劉大夫 又診過脈,認為風寒已驅盡,應該感覺好了。毛說同以前差不多。于是又連服了三 天。劉又診視一次。劉說感冒風寒已經沒有了,不舒服是勞累引起的。劉建議改服 一些西洋參和中藥合成的藥丸。這些藥我一一查過本草綱目,都是起補的作用,沒 有害處。毛于是同意服用。 但毛還是覺得身體衰弱。劉大夫也束手無策。我想也許去暖和點的地方,毛病情 會好轉。舒同說︰青島最好的季節是八月,七月太冷。最好在青島留下,過了八月 再走。但天氣未如他所言好轉。 七月底一天晚上,毛叫我去,問我的意見,是留下,還是走。我說︰“我也沒有 胃口了,這樣的氣候,再住下去,恐怕不會舒服。”毛說︰“那麼就打道回府吧。 ” 八月初離開青島回北京。毛的感冒馬上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