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


甄岩


  我写本文的时候,我的感冒正是现在进行将要完成时,已近尾声,估计没什么戏好唱了,可以作一结论。也许有的网友现在就要亦步亦趋或是以后东施效颦,可籍本文之指导,迅速臻至感冒之最高境界。若是有的网友学医,有此医案,能成为一代名医或未可知。我又可借感冒之名,堂而皇之地克隆复制,分送各处送礼交租完税,不用背一稿多投的骂名。一举数得,果然是猫主席讲话——妙(喵)!
  我偶感此贵恙时,是在周日。那天便感觉我的尊喉有些不适,于是胡乱找了片感冒药吞下,又用看流星雨的那夜鼓励自己。虽然那天寒流来袭夜里气温达零下十几度,我依然是薄衣单裤餐风喝露精神抖擞活蹦乱跳地看了一个小时找到五个流星没许上一个愿,第二天也就睡眠不足精神有些困顿而已,便以为自己了得,只是不敢夸口。因为我无数次的经历总能痛苦地证明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事实胜于雄辩。
  物资文明和精神文明并重果然取得成效:周日无话,周一早晨连嗓子也不痛了,却换了发烧。于是加服一片退热药,对症下药嘛,这道理人人都懂。双药齐下,效果昭著:一日无话。
  到了半夜,感冒的序曲才算过去,正式进入本次感冒的初级阶段:发烧惧寒。于是开始“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外加筛糠当团长。再次服用退热药一片,坚持到了天亮。
  天明即起,痛感自己医术低下,决定去单位的医院进修学习,反正离住处也不远。临行前量量体温:37.7℃。到了医院,医生已经开始上班,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白衣老天使接待了我,耐心地听取了我前言不搭后语的病情介绍。伊虽然是西医却学贯西中,深通中医“望闻问切”四诀中之前二诀,一不用测体温,二不用化验,胸有成竹地在处方上工工整整令我肃然起敬地写下三串拉丁文药名,没有恩准我勇于接受退热药物注射的要求。我又告诉伊我发烧,伊说药退烧;我问伊,若是药效过去热度再起又奈何,伊说你再来。有感于伊态度诚恳做事耐心,我满怀信心地去划价交款取药。把三种药拿到手后发现:一种是我正在服用的退热药;一种是我每逢感冒必吃的“病毒灵”,只是这次感冒时没了存货,恰好补充补充;还有一种是已被我用孱弱之躯证明过的食之无用弃之也不甚可惜的广谱抗生素。于是我下定决
心不怕发烧,宁肯不吃药甚至吃错药,也要尽快地、充满热情地重返医院去看伊。
  出了医院,乘另一趟班车去远在郊区的单位上班。事有凑巧,在班车上,医院的院长大人就坐在我身边。果然还是院长高明,认为我该打,打青霉素;又怕医生不肯打我,告诉我若是医生不给我打,让我给他打,打电话。我点头称喏。
  到了单位,同事们见我感冒萎靡不振楚楚可怜,便热心地推荐各种特效药,口服的有消炎痛、利君莎(利菌杀?),静脉滴注的有红霉素。我一一记在心里,准备以后逐个试用。虽然同事们在药物上众说纷纭争执不下,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让我多灌水。
  午饭后不久,不吃药不抵抗策略取得收效:热度卷土重来37.9℃,却不再怕冷,不知是发烧产生的热量已自给自足了,还是感觉器官已在新的条件下重建平衡态。至此进入了感冒的高级阶段:发烧发热。正好下午有公事要回市区办理,办完后梅开二度重返医院。到了诊室却发现伊芳踪杳然,原来下班去者。代之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但显然不及伊老练,不擅望诊,先量体温:38.2℃,接着又开出两张常规化验单来。化验报告出来后,她又看得直皱眉头:这么多患者的化验结果怎么都象是一个人的,体温高,白血球却不高。这位医生心肠好,又从善如流,慨然允准我要求被打的请示。于是我热心向她推荐青霉素红霉素,但她显然认为我的建议不正宗,给我开了张自费的处方,要用“病毒唑”打我。我很想说打青霉素就是打院长的主意,又怕她怀疑我狐假虎威,坏了我辛苦建立的良好形象;或者怀疑院长的医术水平,影响院长的声誉。转想到还有不少病友们也在用病毒唑在和感冒病毒做艰苦的斗争,独斗斗不如众斗斗,人多力量大嘛,打又何妨?
  到了静点(静脉点滴)室,发现这里生意不错,快要人满为患了。挂好吊瓶坐下细瞧,除几位年长者外,男性中只有一位难弟也吊着瓶子,后来听他闲谈时才知道他是因为别的病才被打到这里的,不是特地来凑感冒这个热闹。其余四、五个,一律是感冒的小MM。看来我运气不错,被百里挑一地我选出来陪众MM同感冒共吊瓶,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福气。MM们闲谈时各自介绍病情,有位北京口音的MM居然烧到了39.4℃,果然是首都人物,连发烧都领袖群伦有王者风范;一位红衣MM也不含糊,38.7℃排为亚军,害得我面上无光噤口不语闭目做沉思状。这两位小MM的外在表现也和我一样:精神健旺不怕冷,声音清晰没鼻音,不由得使我油然兴起一种病同症合的感觉。那边几位长者不甘寂寞也在闲谈,说起这场流感,道是早下场大雪就好了,又回忆起五、六十年代时的几场半尺一尺深的大雪,言下不胜唏嘘。我倒很想
插话说今冬雪少是因为今夏雨多,但长者说话小子乱开黄腔是大不敬;再则精神虽旺,但到底还是有些蔫蔫的,能懒则懒罢。
  打出医院时已近傍晚,于是兴高采烈地回去等着降温。7点钟时的测量结果却为39.0℃,不降反升,是让我欢喜让我忧。喜的是终于甩掉了落后的帽子,可以扬眉吐气趾高气昂地步入高级发烧友行列里向MM们看齐,若再努努力也许还可以问鼎王座。忧的是担心大脑在极端温度条件下结构与性质产生质的飞跃,智力突飞猛进到了250,岂不是太对不起观众了;又虽然一肚子黑心肠坏下水,但件件都是原装正品,烧坏了哪个都舍不得,又没有配套备件。于是决定不以天黑地寒,屈尊三顾医院。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原以为可以腾云驾雾体验当神仙的感觉,不料却仍是迈着四方步,只是没有了连蹿带跳打筋斗云的力气。踱进医院的急诊室,见一位姿色不差的医生MM当桌而坐。不知是我白面书生忠厚老实可堪信任,还是面白如纸弱不禁风令人同情,反正医生MM对我极端信任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认真听取了我前两次治疗过程的口头汇报,不用量体温(以我测的为准),也不看化验单(记性不好忘带了),允诺给我打退烧针,处方上除两种已重复药剂外,又应我的要求加入了一种我信得过的老牌抗菌素。
  上次静脉滴注是打在血里,这次是打在肉里:肌肉注射。护士打针的手法极高,退热药物的药性又不强烈,打在股上一点都不疼,只是有一种酸胀的感觉。挨过针取过药谢过医生护士走出医院,才想起忘了问两位病友MM是否也来过,也忘了问医生MM下次出夜诊的日期,好定下再次发烧的日子,大概是烧糊涂了忘了罢。
  挨了针走路明明不碍事的,偏要撒赖一拐一拐地走在冬夜的街道上,充一把铁拐李。在医院里挣扎忙碌了半晌,额头上已沁出了一层薄汗,一阵朔风吹来,在近零下二十度的温度下(当天气温-11~-22℃),居然有一种凉爽的感觉,好象在夏天的夜里,迎面吹来一阵习习的凉风,自思此定乃发烧之最高境界。心下明明知道这种感觉荒谬绝伦,偏又止不住胡思乱想,以为生活在冰天雪地中的南极企鹅北极熊,也没什么了不起;珠峰上若是路平空气足,也很想上去走走。又琢磨发烧若是于人生理机能无碍,让那些登山队员南极探险队员带足高能食物一律去发烧,何苦穿得辛苦臃肿象个包子似的。
  回到住处,为了配合针剂的作用开始吃药,医院开的自己买的黑的白的苦的甜的片剂丸剂中西成药满满一把,于是一闭眼睛一张嘴,一把药片一口水,颇有些神农尝百草的架势。吃完药攥着体温计等着降温,因为依我故智,针药齐下体温不降回正常才是有鬼。果然半小时后为38.5℃,又一小时后为37.6℃,于是不再为肠子肚子脑子担心,放心去睡大头觉。忽然间心有不甘:这么快就降下去了?明天岂不是要好好地去上班?
  周三早晨再量,为36.7℃,不好装病只好去上班。同事们见我退烧也很高兴,又警告我不可掉以轻心,说是发烧多是下午再起晚上尤甚云云。害得我提心吊胆疑神疑鬼草木皆兵地捱过了下午和晚上,体温却高不成低不就爱理不理地在36.5℃左右晃荡。
  热度退了,病却没有全好。感冒没了发烧这种表现途径,就变着花样用其它形式表达出来,于是偶尔打打喷嚏抹抹眼泪。好在许多人都知道闹流感,不会疑心到其它方面去,“知我者谓我伤风”。若是碰上个不知道的不识相的,“不知我者谓我伤心”,也不用多费唇舌解释,努力冲他打个喷嚏便是,也许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至此,可将本次感冒简要总结汇报如下:
    一场感冒 两个针眼 三顾医院 四种药片
  欢迎同志们多提宝贵意见,以便我改正不足,希望下次能够感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