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時許，剛睡醒的我，步入廳內，看見妹妹在廳中看著那套外語片一一「雛妓」，

那是由名演一員波姬小絲主演，「哇！她真的很漂亮呀！」

一向孩子氣的我，沒有外出應節，故然若有所失，於是便抱著即興的心情，打算出外去應節。

於是便拿出我於數月前做好的一對花燈，名為「如意」（是一絛紅色的魚形燈籠和一條藍色

童心未泯的我，拿起了藍如意，便獨個兒無聊地出門去遊玩了。

在街中，明月已過了我的頭，並且高高掛在夜空，在夜深之中，月色更是份外通明，

份外明亮，驟覺儼如路燈。

沿著我家住的綠楊新�h步行，兜了個圈子，孩子稀少，情侶倒不少，但仍然有些孩子樂此不

疲，盡興今晚夜。

在暈黃霧燈之下的綠楊新�h，且又是浪漫的中秋夜裡，情侶們點起蠋光談笑，情意綿綿，

盡在不言，真是叫人心醉。

我由天后廟公園走過後，大致因我家附近的景物我已見慣了，故此我便想到我所住的屋隔

途中，我在經過一處小公園，名叫廟崗街公園，於是暫且歇息一番。

在此尚見有一班十四、五歲的男女在此玩耍，玩得不也樂乎，感覺上這一個晚上就好像他

們的天地；相信有些父母可能在家中開了四方城，由得孩子在外放縱一下。

唔！……你有你的成人玩樂，我有我的三五知已聚樂，一切生活上呆板枯燥，全拋諸腦外，

暫時嬉戲人生，倒有意思。

到了國瑞路公園，一班頗為野性的小孩子在煲蠟玩火，火光紅紅，甚為興奮，活像一班

原始人在圍著火堆煮食，使我回想起小時候自已在玩煲蠟的情形，回憶起那最親切的面

孔……朋友，那些兒時的好朋友，片斷中在玩著燒蟑螂、煮花生，各人把自已充當成為

巫師地拿著筷子，慢慢地攪動著自己的蠟湯，雖然有點殘忍，但在那時候仍然覺得有趣

極了。

回想又返回現實，坐在國瑞路公園的片刻，我開始感到夜間的神秘，便懷著帶點興奮、

瘋狂和好奇的心情，繼續踏著這漫無目的的前路……

我經公園附近的德士古道，那段路是行車兼行人天橋，繼而往公園斜對面約三百公尺的

東亞商場踱去。

我穿過東亞商場後，便往沙咀道前行。

一路上人煙稀少，並且經過了好景和大光明等二間戲院，一直向沙咀道球場公園而去。

沿途間，人很少，很靜。大多數見的，都是那些打扮得很入時的青年；歌手劉美君有一

首歌叫作霓虹鳥，不就是這些夜遊神了。

轉入大河道，已和東亞商場有半公里遠了，步行至這裡，行人更加稀少，在寂靜的夜空

中，潛意讖使我不自覺間，返回自己在七歲前的故居路線……

到達海壩街，沿途上見到自己曾入讀的「荃灣潮州公學」，只可惜物在人非，年少時的

學生情景，就這樣淡淡然消失在泠風中。

此街以前稱為「為食街」的，亦有很多小販聚集，及後卻因此處生意漸薄，小販管理隊經

常前來巡察，最後那些小販也難逃絕跡命運，另覓地點，而「為食街」此名稱，再也不為

後人問津了。

到了我小時的故居滿樂大廈，便不由自主步進去。

這所滿樂大廈，是位於福來裡的低層式公共房屋，現在已屬於很少有仍保存的，因為大部

份這類公共屋房屋，都會拆卸重建。

在福來�h裡，雖然是一個小，但是有別於其他格調屋，它分別以「永」字號為首的高層屋宇，

這類屋宇是屬於房屋署所管核。隔著一條海壩街，屋另一邊就以滿樂大廈和安寧樓圍成一

個「口」字形。

較為特別的，滿樂大廈並非真的是大廈，卻是四幢樓宇的總稱，而並非一座大廈；這裡除

了左方的安寧樓，它是獨立一幢樓高十二層，置有電梯的，並且面向沙咀道球場公園。

其餘右方的，就分別是向上的稱福至樓，向右的稱從心樓，向下的稱康樂樓，它們三幢樓

記得我四歲時前，曾居住在安寧樓十一樓，直至我們全家搬遷的時候，我曾經因為捨不得

搬遷和隔鄰朋友分開，而哭了一整天，及後母親安慰我，並帶我去吃麵，我方才停止哭泣。

安寧樓與從心樓之間，相隔著一個大空地，頗為空曠，小時候便就是常在這裡玩耍的了。

而兩幢樓之間的較左方，亦相隔一幢幼稚園，它就是我兒時就讀的「滿樂幼稚園」了。

滿樂幼稚園的園邊，長滿了茂盛的伿竹，翠綠的葉子在這幽暗的夜色中，仍隱約可見，猶如

楊柳般垂下。

小時候，我常在這遍小竹林下，攀爬上鐵絲構成的幼稚園圍欄，摘取竹葉間的一條條細長

的，針狀般的竹心，拿回家來給媽媽煲水來喝，味道非常清甜，而且潤肺清熱。由於是偷

摘的，故此我要常小心地張望，不要給屋的管理員碰見，要是發現就必須逃命了。

吃著熱飽，吹著由故居散發出來的微風，這是一種很有情懷的享受，我抬頭再細望明亮的

月色，此時，我真正的感受到「月是故鄉明」的道理。

在這柔和的月色之下，這片大空地上，仍有少數的孩子在裡玩著蠟蠋，一些彼此知已的青

年在竹蔭下談天，四、五小時前這空地裡一片五光十色的花燈，現在雖不見，但一片幻象

仍可活現，風雖冷，但覺這裡是最和諧舒適的溫柔鄉。

我在這裡坐了十五分鐘後，便再繼續我漫無目的的行程。

我折返回到海壩街，經過了福來�h的外圍永興和永康樓等，便抵達了極為寬闊的青山公路。

公路上的暈黃色的街燈很柔和，仰望天空，夜空更見漆黑。途中，仍有當夜班的途人趕著

回家，目下已不多見到年青人了，撫心自問，為什麼自己走進這冷清的道路？何故自己仍

不想回家？真的全是為了應節嗎？我不知道！……但雙腿卻不其然走進回憶路，思緒一片

淩亂……

再向前行，見那掛起的亞米加大鐘顯示著：「三時十分」，雙腳似乎有點疲倦，但任性的

我並不理會，執意繼續向前行。

行至有天橋，過了另一邊的街道，過了中國染廠，繼續行，到達「荃景圍」。

荃景圍仍是一條街道，是一條傾斜的小山路，我沿著此山路往上行，馬路上的車輛已大多

數是的士，再也不多看見其他的車輛，但仍然見有數輛通宵行駛中；大致上此時在荃灣區

通宵行駛的小巴，只往佐敦、石梨貝、青山道沿線等地區而矣，其如的就只有的士了。

我繼續依荃景圍而行，經過一座工業中心，名叫�顜Q工業中心，我便是在暑期裡曾經在裡

頭一間文具廠中，當過數月的短期雜工。當想起曾在這裡發生一段初戀的憾事，內心便猛

然喚著她的名字，影像在思海中變成亂絮……

回神過來，躊躇慢踱，又再踏上這帶著百感交雜的思憶路。

經過了荃景花園，踱過了初戀情人的居住範圍，忐忑的情緒漸漸回復平靜。

我繼續往上行，便見到李城壁中學，此時學校周遭幽靜得猶如鬼舍，衹聽得到狗吠的聲

音，令人覺得一片蒼涼陰森的。

再大膽地往上行，見到有數涼亭及球場，但居然有數十位少男少女在此留連，年齡約十

三至十七歲不等，並且擺放著卡式機，正在響亮地播放著歌手譚詠麟的新歌，一些不知

所謂的粗口，霹靂啪啦地的粗口，頻頻由他們的口中發出，有數男子賣弄著粗豪裸著上

身，是否充當首領，這問題便只有他們才知曉了。

我的內心有點感慨……

內心暗自嗟歎：「還是少管閒事好了，如果如來佛祖或者耶穌基督，偶然也出來在他們

面前現身，說說教化道理，那麼我相信地球上充斥的頹廢氣息，也會凈化些。」

繞過這充滿瘴氣的球場，到了公廁，解決一番，出來，見樓梯，上到盡頭，到達一個舊

屋「荃威花園」，此時我像是走到目下有燈光的盡頭。

回想起來，我倒是夠斗膽，一個戇直的小男孩，深夜走來這麼偏僻路，要是賊人行劫，

此時，已是夜闌人靜，多少也心生寒意，也沒有多少路可以走了，於是我便不繼續走下

去，便在荃威花園逗留和歇息。

記得約在我中學一年級的時候，我曾好奇地帶著探險的心情，徒步前來遊覽一次。

那時正是入冬的早上，途人很少，很寧靜，當時我感到一份濃郁的冬意，並非很冷，而是

一份情意，很舒暢；四周皆涼爽爽的，空氣清新。

清涼的空氣實在令人神釆飛揚，總覺得這裡的風水是非常好的，三面環山一面海，山上有

水流潤澤陰地，而且這裡又是半山，相信居住這裡的人必定地靈人傑的。

到了現在，此刻的荃威花園，已是四周漆黑一片的，只聽見狗吠聲連綿不斷地叫吠，往商

到了此時，我那疲倦的雙腿，已嚷著投訴對我說：「我很倦，我不要再走了，到站了啦！」

於是我在往荃威花園的石揩上，体息坐了一會，另一方面便靜靜地環視遠方海面的餘波，

並且欣賞荃灣的夜景，細看那殘餘的燈火，漸漸地，我好像與這美景渾成一體，我彷彿感

受到萬事萬物中的真諦，那些思憶的碎片都化成了空氣與輕煙，浸入了我的人生經歷中。

無意間，我領悟了一些人生的真諦，我的執意也慢慢放下來，我得慢慢學曉怎樣忘記和

面對，猶如海浪般潮來潮去。

此刻，我提起雙腿站起來，並且豪情大笑，愉快地下山，唱起一首老歌「殺手、神槍、

蝴蝶夢」：「夢，飛到又消失，再回頭，已盡漓漫，不知到要用何字眼，寫遍優如變幻……

最後，我由青山公路步行至南豐中心，再返綠楊新�h回家，再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