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投我以一顆墓園的眼睛

請投我以一顆墓園的眼睛！

那瞰視過地帷的細小晶體

像成熟的果子摘自野鳥的頭顱

我跟隨失群的獸徘徊在碑林的邊緣

向黃土訪尋遭棄的屍身

用冷硬的手去擠壓和挖掘

我渴望零散的流光可以再次凝聚

從殘餘的死亡裡搾取最後的一滴夜色

並化成天空中失落多年的古老星體

但星只肯給予我一顆流浪

以渡鴉的形態，借宿在遠方的宇角

在日出之前窺看天空的流動：

風是路過的，大地是路過的

獸群和野鳥也一樣是路過的

你的星體與我的視覺一同流動

靜靜的，並繼續的流動

我嘗試問自己黃昏的出路

血泊中，細雨打穿灰調的厚雲

以幾不可聞的聲調在喃喃低語

而我們，就始終什麼也沒法學懂

但流浪其實不屬於我

正如詩也不屬於你們

肌餓的獸一無所缺

就只是不能炫耀自己的哭泣

200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