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機的那天
你的眼目
像我年老的行理箱 歪歪倒倒
你沉默
像在容忍
像計程車在容忍
傳呼台的喧鬧
彷如自歸家的頭一天
心思就開始喧鬧
烈日下我走遍女人街尋找 Hello Kitty 電話繩
黑夜裏疲累的紅燈照亮我在蘭桂坊的遛蕩
聖誕日我跑到觀音寺旁聽選擇風水位對話間的愚笨
除夕夜卻躲在天水圍的寒風中吃 B 仔涼粉
兩度逛又一城為要在 Bossini 廉價大衣印上興奮的指紋
還專程上太平山咖啡店與一個陌生男孩通電郵
在青衣 Grand Horizon 萌起成家立室的怪念頭
我沒有叫沒有跳沒有笑
卻一直胡鬧
直至你用地鐵車廂囚困我
在人群中擁著我悄然地問
你還愛我嗎？
(請別明知故問)
留下來吧
我無意識地推開人群的懷抱
傻笑起來淒淒戚戚
我沒有想過。跟你。
成家。
頃刻間月台停止移動
列車揮開門的雙臂
(你 ––？)
離開車廂時察覺月台被氣得一直在退後
沉默，拉開了烈車與月台間思緒的空隙
mind
the platform
GAP.
Stand back
from the doors
門再度合上鎖著車廂裏的你
沉默。
我登機的那天
你沒有寒喧
留住我吧
我口中唸唸有詞
(歡迎，請
fasten your seat belt)
私人熒幕挨在椅背上
影著一團落漠，無聲無色
把你對我的沉默
在高空拖成
嘆號，悠悠長
公元二千零一年一月十四日 改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