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位置正確性非常理想，長官，」拉斯藍上尉說──或是鐵拳號保全走廊內他搖曳的全像投影說。「但效率反而不盡理想。每次跳躍耗費的能源是最佳狀況應有的三倍。」
辛戟不讓臉上浮現惱怒。這其實不算壞消息，他已經賭上一切來假設剃刀之吻號其實已經完成，只不過建造者如此宣稱，讓他的新獎品更加安全。其他的考量都是次要的。「損害如何？」
「顯然相對於安全規則，有些奎特工人把連接太空站與剃刀之吻號的氣密門鎖死了，結果那些地方在船隻離開時緩慢將大氣洩出去。我們已經解決了這部份。當然為了那些拒絕服從的奎特造船廠工人，有些人已經被處死。」
辛戟露出接著壓下微笑。「很好，上尉。請繼續，隨時通知我進度。」
「是的，長官。」影像消失了。
辛戟轉身，然後跳了起來──米亞將軍就站在他背後，臉上又回到原本高興和藹的神情。「你又來了，」辛戟說。「該死的！」
「是的，長官。」
「所有海盜都高興嗎？」
「沒有一個高興，不過也沒人對我開槍，所以我認為是好現象。我想他們大多數還會跟我們合作，尤其是那些拿著報酬保證回到自己原本的星球，認定事情是真的的人。」他給辛戟一個好奇的眼神。「我很驚訝您還沒去剃刀之吻號。剃刀之吻號上看起來都是原始而乾乾淨淨的。」
「喔，我很快就會的，不過最好等到保全人員把奎特的最後一個炸彈移除後再說。」
忽然從艦員區傳來大量噪音，說話聲彼此快速交談。臉色嚴厲的維勒從指揮走道上對著吵雜中間傾身，然後面對辛戟，表情很不高興。「幾艘船剛跳出超空間，就在我們附近，一艘我們可應付的在正前方，其他聚集於右舷和艦尾，最前面一艘目前辨認是艘蒙•克萊梅利巡洋艦。」
辛戟感覺彷彿掉進了寒風中。「蒙•瑞蒙達號，在這裡？」
「還沒法確認，長官，不過──」
「閉嘴。發訊給剃刀之吻號，設定座標沿這航道跳躍五光年，然後立即執行。」
「長官，巡洋艦正往我們的航道過來，在跳躍之前會先被它擋住。我們該更換航道避開嗎？」
「才不，你這白癡。一艘蒙•克萊梅利巡洋艦擋得住超級滅星者嗎？叫所有砲塔和船隻應戰。我們在進入超空間之前，就能幫銀河擺脫反抗軍最惱人的巡洋艦……還有那傳奇的韓•蘇洛。」
新共和頻寬忽然在莎拉的通訊器響起，讓她著實嚇了一跳。她充滿罪惡感地檢查維生系統──她之前睡著了，結果把裡面的東西幾乎消耗光。真笨的找死方法，她對自己說。她從座位下拿出另一個補充包準備接上。
通訊訊息全都加密了，但她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無比壯闊的星空，遠方一個小光點不可能是個恆星。她的感測器會告訴她那是什麼……但 她再次想到，如果啟動裝置，可能只會讓剃刀之吻號的艦員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她左右的圓頂忽然振動而充滿能源，將龐大的護盾投射籠罩在超級滅星者上。她心想也許此時下面的艦員有別的事情該擔心──於是開始能源啟動程序。
魏奇呼嘯著衝出蒙•瑞蒙達號的左舷機庫，轉向以符合巡洋艦航向，然後等其他人與他組成隊形。
凱爾駕駛豬仔的X翼戰機，這種戰機成了中隊內的少數；黛亞駕駛一架鈦攔截機，上面匆匆漆上惡靈中隊的標誌以掩最近鷹蝠的活動。魏奇試著揮開腦中嘮叨的擔憂，他不需要告訴魏斯看好其他較缺乏保護的隊員──但他就是想說。
中隊的最後兩位成員──怪臉和萊拉起飛加入隊形了。不久，俠盜中隊兩架兩架地出現，由泰邱•賽諸和柯蘭•洪恩一馬當先，後面跟著其他僚機。在蒙•瑞蒙達號的另一邊，A翼戰戰斧中隊和B翼戰機新星中隊同樣在集結中。
韓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他們發現我們了。」
他們沒有部署戰鬥隊形。這表示他們仍計畫一路殺向前方，直到能跳入超空間為止。
「我們的其他部隊呢？」魏奇問。
「正在迅速趕上。」
「請通知他們快一點，不然我們等一下都把東西打完了，沒什麼能剩給他們。」
韓•蘇洛透過蒙•瑞蒙達號的觀景窗看著銀河，此時該艦正轉向攔截航道。
他能感覺歐諾馬的眼睛注視著他。他轉投看著艦長搖搖頭。「還沒到，」他說。「先別開火。這就像是一場拖延的比賽。」
「你聽來很遺憾。」
「我討厭拖延的比賽。」
豬仔開始能源啟動程序。
沒有反應。戰機的內部依然保持著黑暗無聲。
莎拉的感測器顯示有四個戰機中隊往這接近。
她該怎麼做？她越晚對護盾投射器發動突擊，對她的中隊越有利。但是她也知道她接近中的同伴飛行員會很焦急，完全不曉得她究竟是否能完成任務。
她根據感測器資料計算他們的接近速率。當他們還有三十秒抵達開火距離時，她啟動反重力引擎將攔截機起飛，僅以一公尺高度滑過剃刀之吻號的甲板表面，穩穩地停在圓頂後方。她轉向右舷的護盾投射器並開火了。
圓頂炸成驚人的球體火焰和金屬碎片；她可聽見碎片撞擊機體的聲響。她轉向左邊開火，將第二個投射器以一樣的方式炸毀。
接著她仍停在散佈殘骸的塔頂上。她打算等一會兒才起飛，等到四周的星空大亂、自己不致成為容易擊落的目標才出發。
「剃刀之吻號回報，頂上護盾產生器嚴重失效！」
辛戟瞪著艦長，彷彿那人會忽然長出迪伐歐人的角和牙齒。「跟我說你在騙人。」
艦長無助地搖搖頭。
辛戟將拳頭重重敲進最近的艙板。「改變航向至八──五，要求剃刀之吻號緊跟著我們做為保護，以避開蒙•瑞蒙達號。計算這條航向的跳躍座標，盡快跳入超空間。」他看著米亞。「將所有戰機起飛。」
魏奇的感測面板顯示第二艘超級滅星者的頂上護盾不見了。顯示的資料毫無改變，似乎不了解這個事實對飛行員而言多麼令人心跳加速。
「所有中隊，這是惡靈領隊。準備痛擊第二艘滅星者，暫且略過鐵拳號──X翼戰機、B翼戰機，準備好質子魚雷，且留幾發給引擎。」魏奇側傾戰機，改變航向衝往第二艘滅星者，內心並暗自對莎拉歡呼著。
往前猛衝的鐵拳號艦首對著戰機火力全開，並開始緩緩向右轉，好讓第二艘滅星者跟到它後面。魏奇修正航向，以較遠的距離飛越鐵拳號艦首。
當他們經過中間時，離子砲的能源不斷交錯穿過，雷射砲塔將周圍的星空照得明亮──魏奇在一發離子砲幾乎擊中時感覺全身汗毛直豎；駕駛艙燈光熄滅，不過電腦和R5機器人尚未失去能源。他聽見通訊器傳來一聲叫喊──那是某個人目睹僚機砲火蒸發的叫聲；戰斧五號從感測面板消失了。
他們穿過鐵拳號，該艦可怕的火力破壞區繼續跟著他們，接著第二艘滅星者也開火了。
但他們現在可還以顏色了。「自由開火，」魏奇下令，幾秒後幾架戰機發射了質子魚雷。黯淡的藍色尾跡從戰機衝出，在滅星者艦首撕裂出好幾秒的龐大火球。
前方，一個小小的引擎光點從指揮塔出現，接著轉一圈繞回投射器的前方開火，微小如針的綠色光束掃過它和滅星者艦橋……魏奇看見艦橋的觀景窗炸開，化做大量噴出的殘骸和氣體。
「新共和部隊，這是惡靈十號。傳送敵我識別資料，請將我標示友機。」
「確認識別，」魏奇說。「大伙們，這就是為我們打開大門的女士！」
眾人的歡呼響徹通訊器。接著戰機群從毀滅的指揮塔上呼嘯而過，穿越那架友機攔截機，對方繞了一圈跟了上去。他們繼續質子魚雷灑在超級滅星者的艦尾，然後接著轉回來對付引擎。
蒙•克萊梅利人的聲音傳來：「突擊部隊，這是蒙•瑞蒙達號。感測器顯示有戰機從鐵拳號上起飛，數量相當可觀。」
「了解，」魏奇說。「所有中隊，保持隊形，轉向航向九──一，不過繼續對目標滅星者開火直到無法繼續為止。準備個別交戰。」
「剃刀之吻號艦橋無法回應通訊，」艦長沉重地說，反應出自於一連串壞消息的一個新消息。「感測器顯示該艦艦橋嚴重受損。我想我們失去他們了。」
辛戟站在剃刀之吻號的實況全像投影圖前。僅在幾分鐘前，這艘超級滅星者 仍是多麼強大、多麼優美，但現在從頭到尾都被火焰包圍了。幾百條火柱從上方甲板湧出。
「備用艦橋的人呢？」
「也沒有回應。可能在攻擊時死亡了。」
如果滅星者上有全額艦員，他們就能後撲滅火勢，也會有更多軍官在備用建橋待命，繼續與鐵拳號通話。但這艘滅星者就是仍缺乏全額人員。
辛戟再度開口，聲音變得安靜平穩。「它的航向？」
「如之前要求的轉向八──五，但是速度減慢而不足以保持在我們側翼。除非我們減速，不然只能將它留下來。」
「那麼就減──」
一個聲音從艦員區傳來「剃刀之吻號有通訊傳來！」
「放出來！」辛戟喊著。
跛腳滅星者的悲慘畫面被一個突擊士兵的失真全像投影取代。他的頭盔拿下了，露出一張大臉、粗脖子和有點蓬亂的黑髮，一臉堅決的表情。「這是突擊士兵第二班的蓋特沃。」
辛戟皺眉。他知道所有派到剃刀之吻號上的探員名字，但是這人不屬於他們之一。「你本來是船上保全部隊的一員？」
「是的，長官。」
軍閥笑了。和一位連軍官都稱不上的敵人做友好通訊，這個荒謬感讓他發笑。「那麼在這美好的一天，我能為你做什麼，士兵蓋特沃？」
「長官，我在攻擊開始時接手了備用艦橋以獲得控制，不過我仍希望這艘美人能完整無缺給您帶走，而不是毀於反抗軍的手中。」
辛戟感覺膝蓋無力。「我會找個通訊軍官給你，他會告訴你怎麼搶救剃刀之吻號。接著我們就能把它救回來。」
「是的，長官。」
「蓋特沃，我會讓你發財的。」
「我不在意，長官。我只想盡責任。」
辛戟蹣跚地走開，讓米亞接手。忽然他覺得精疲力盡，倒在通訊控制台的座椅上。
類似 這樣的事件曾提醒著他，無論何時何地，銀河中都存在的真理，就是只要有足夠信心和決心，他就能獲得勝利。
他能贏得一切。
豬仔從腋下的電線發現了問題所在。他的左側引離子引擎完全失效，連結問題很嚴重──能源產生器的蔓延電纜掉進其他電線中，毀了他不太熟的額外裝備。
他把毀損的引擎從迴圈線路上切除，儘可能把所有東西接回原位，看看是否能讓這玩意兒重新啟動。他由衷希望凱爾和他的維修技巧此時也在這裡。
但另一方面，他可不希望「這裡」會多出誰跟他擠著。
他得開始工作。
一個接一個的中隊像是發怒的昆蟲從被搖晃的巢內蜂擁而出，有鈦戰機、攔截機甚至轟炸機。他們轉向新共和戰機部隊衝來。
怪臉聽見魏奇的命令，也許是這場戰鬥前的最後一個群體指令：「成對脫離隊形。儘可能對鐵拳號開火，不過主要目標是顧好自己並抵擋敵機。戰斧中隊，你們是我們的箭頭──在他們過來之前打亂他們的隊形。俠盜中隊跟在後面。惡靈中隊留在後方，每兩架保護兩架B翼戰機。就這樣。」
「戰斧領隊收到。」
「這是俠盜領隊，我們上路了。」
「這是新星領隊，多謝。」
惡靈中隊幾乎沒有人抱怨。
但 怪臉自己覺得很想。在戰斧中隊與俠盜中隊與敵人正面交鋒時，自己去擔任保姆的工作──但是他內心了解真正的原因是什麼。超過一半的惡靈隊員才剛從戰鬥中返回，他們累了，即使他們並不明白自己如此。
前方，A翼戰機戰斧中隊以X翼戰機無可比擬的速度衝向成群鈦戰機。怪臉能看見那致命的隊形直直對著敵機中隊，雷射砲火在目標眾多的區域創下大量戰果──當敵軍打散隊形時，看來似乎比之前的更多了，在每架A翼戰機後面都跟著二到六架鈦戰機。
接著俠盜中隊抵達了。怪臉看著那中隊專業地成對脫離，每兩架戰機就如一體，並以每個飛行員多年的實力經驗開火。他感覺一陣害怕的顫抖，很像是在為那些鈦戰機面對這樣強大的飛行員時感到同情──但接著也感覺到，自己根本還不到他們的一般表現。
「指令？」萊拉的聲音傳進他耳中，把他拉回目前的情況。
「喔，沒錯。跟著我。」他略為下降，然後將自己與僚機開到一對B翼戰機的前方，然後降下通訊功率。「這是惡靈八號和惡靈十三號，是你們今晚的護航機。你們玩得高興嗎？」
「這是新星三號和新星四號。我們可以跟鈦戰機玩玩，不過最好先把魚雷倒在軍閥開的那艘醜東西上。」
「跟緊了，我們會掩護你們靠近。」怪臉加大推力，四架戰機轉離纏鬥區中央朝鐵拳號飛去。
前方有九架戰機，幾乎是一個中隊──從主交戰區脫離過來攔截他們。怪臉切換到雙管射擊模式，雷射砲開到最大距離。
鐵拳號就是他的開火屏障，不會浪費任何能源。
鈦戰機繼續迫近，來回快速擺動著，成了很難鎖定的目標。怪臉此時希望他剛才沒有浪費那麼多質子魚雷在那艘滅星者上──但另一方面，那艘船燒得漂亮，他也沒時間再找一個目標。
一架接近的鈦戰機在萊拉的持續火力下爆炸，接著他聽見一陣嘶嘶聲的「好耶」傳來。為什麼？喔，對了，她的座艙外已經累積四個擊落剪影。她剛成了空戰英雄。
另一架鈦戰機衝過一架B翼戰機的離子砲火網，無助地落入失控的直線慣性滾轉。怪臉看出來襲的鈦戰機做著不規則的運動，但時間間隔很規則；他等著對方下一次方向改變，猜測飛行員的可能意圖並對那方向開火──結果正好擊中一架戰機，其僚機則很快地飛越碎片雲霧。
此時怪臉感覺前方護盾被擊中，似乎有些雷射砲能源穿透護盾撞上機體。接著他們穿過去，在鐵拳號與他們之間沒有留下東西。
「十三號，退回來，啟動你的機尾護盾，」他說。「我們得儘可能提供新星隊員的保護。」言外之意，咱們得暫時充當目標了。這種方式就和突擊者在第一死星上戰死前的做法相同。
「了解。」
在不受僚機妨礙的情況下，魏奇啟動通訊加密，只讓俠盜中隊聽見他的聲音。「這是惡靈領隊。有人看到第一八一中隊嗎？」
泰邱•賽諸緊張的聲音傳來。「我們給他們纏住了。你要幫忙嗎？」
魏奇嘆氣。他真只想證明費爾男爵給魏奇飛行技巧的評價不過是個錯誤──但他瞥一眼看回旁邊的B翼戰機。「我很想，不過不行。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了解。」
接著在他們前方有半個中隊的鈦戰機：四架戰機與兩架轟炸機。他看見其中一架轉向右舷，於是抓住那架戰機的僚機，朝著對方的若繼續轉的航向開火，結果確實地炸成閃亮的碎片雲霧──在衝入纏鬥的第一秒就擊落一架。
「我們抵達鐵拳號的逃脫向量了。」
「全艦停止。」韓的胸口彷彿被異星人入侵一樣讓他感到焦急不安，不過試著別讓臉上露出不高興。「所有右舷砲塔準備聽我命令開火。準備軸線迴轉，艦長，保持位置直接對著鐵拳號，在對方避開時繼續修正──而若有任何砲塔排降到百分之八十以下，就適當滾轉補充火力，然後在射擊面對應增強護盾。」
「是的，長官。」
鐵拳號出現在前方，雷射砲火滿天劃過，看起來像超空間跳躍起始時的星光延伸效果重現。韓緊繃著，面對即將到來的轟擊。「開火。」
豬仔扳動能源啟動開關──結果引擎終於發出不規律的聲音，接著武器和飛行面板的燈光忽然亮了。
診斷表卻說所有系統無法上線。
他咕噥著。接受別人──或系統──習慣告訴你有事情不能做是沒用的。但他也還不敢啟動動力飛行，於是打開瞄準系統，試著將目標框放在遠方的護盾投射頂上。
一小塊的圓頂部分跳入瞄準框，抖動幾下後顯示鎖定，沒花多久時間。
魏奇眨眼忍著刺眼的閃光。第三架攻擊他的鈦戰機巧妙地射中了他的機身，不過魏奇稍後逮到了對方。現在他的駕駛艙內冒出了煙霧。
感測器顯示之前的九架已經少了四架──以及一架則被B翼戰機之一癱瘓。而目前僅存的B翼戰機彈痕累累，外殼都是雷射燒傷；另一架則於幾公里外快速消散成了煙霧。
他把瞄準框對著另一架鈦戰機。對方開火時正好側滑向一旁，接著被來自側面的火力擊中而爆炸。
感測器上顯示從第二艘滅星者方向接近的船隻──一架A翼戰機領著一群完好的Y翼戰機。他們持續對著攻擊魏奇的鈦戰機猛烈開火。
「惡靈領隊呼叫新來者，請問身分？」
傳回來的聲音嚴厲而軍事化，但是可聽見裡面的一絲幽默。「何必呢，指揮官，你這麼快就忘了老朋友了？」
「克里斯賓將軍！」這是泰德溫號的戰機部隊，他們終於從後方趕上了。
「還有狂吼武技族訓練中隊呢。」
「你能護航新星三號嗎？」
「儘管把所有B翼戰機都交給我吧，小乖乖，我們讓你見識所謂的老式齊射戰術。」
「新星中隊，這是惡靈領隊。在狂吼武技族中隊後面重組隊形。」魏奇因為煙霧咳嗽著。「我得離開了，將軍，好好拜訪一下其他老友吧。」
「祝好運。」
「惡靈隊員，把你們護航的戰機都交給將軍，然後與俠盜中隊會合。」魏奇改變方向，朝著最密集的交戰區而去。
在前面遠方，鐵拳號的船首之外，蒙•瑞蒙達號開啟看來渺小的雷射砲火，毫無痛癢地在鐵拳號的護盾上打出火焰與爆炸。
「你覺得他是不是打算犧牲蒙•瑞蒙達號以阻止我們？」站得穩穩的辛戟說。他用手摸著下巴，絲毫不受前方微小但逐漸變大的巡洋艦影響。
「他繼續修正位置，越來越對準我們的航向了，」米亞說。「我們不能確定他的意圖，除非通過無法回頭的地方為止；另一方面除非他離開航道讓我們跳入超空間，不然我們會撞上蒙•瑞蒙達號，兩艦可能都會被毀。」
「他現在能發揮的火力其實比我們多。他幾乎隨時能讓一半的武器開火，我們卻受限於前方，沒那麼多武器能打到麼遠。」辛戟搖搖頭。「好吧。把所有砲火對準該艦引擎，讓它停死在太空內，我們越早做完，僥倖通過的機會就越大。」
辛戟感覺胃部一陣翻騰。這仍有勝算，但是新共和的突擊準確地計算他的位置，因為他們藉由毫無防護的剃刀之吻號拖延他，讓他感覺很不高興。
那是一架鈦攔截機，但是速度比標準攔截機慢些。在鐵拳號的艦橋幾公里上方，那架戰機抓住一架鈦戰機，用雙管鏈結炮火射擊著，同時背後有另一架戰機跟上。
魏奇瞄準第二架戰機，在對方察覺他的接近前將之鎖進瞄準電腦，然後以四管鏈結的雷射砲撕成碎片。那架攔截機也擊落了第一架戰機。「十號，是你嗎？」
「真高興聽到你，領隊。我討厭這玩意──比攔截機更不耐操，又比X翼戰機慢。」
「你就別玩了吧。現在當我的僚機。」
「是的，長官。」
即使煙霧模糊他的視線，魏奇也能看見下方鐵拳號的船身閃出小小的綠光──那長而猶豫的光束擊中左側護盾投射頂，擊中兩次，接著第三次──此時圓頂爆炸了。
雷射砲火的來源是一架鈦戰機，懸在鐵拳號頂上。像是意外操縱一樣射擊著船身護盾，然後轉一圈起飛，彷彿被一位喝醉的飛艇飛行員駕駛，並顯然正往下前往第二座護盾投射器。但一發離子砲擦過了它──接著那架戰機就這麼保持著直線飄向星空。
艦長喜悅的聲音大喊：「蒙•瑞蒙達號不動了。我們鎖定了引擎，軍閥！」
「很好──」
艦橋忽然轟然震撼著，光線熄滅，天花板的碎片摔進艦員區，辛戟踉蹌倒在地上。他抬頭往上看；米亞正在看別處，甚至沒對他伸出一隻手。這點很適當而正確──沒有人應該要看見軍閥難堪的樣子。
辛戟爬起身。「發生什麼事？」
原本高興的艦長忽然滿臉絕望。「我們剛失去左側護盾投射器，現在護盾強度只有正常的一半了。」
辛戟也覺得自己彷彿忽然失去了一半力氣。他在心中計算著數據。
「那艘護航艦還在我們艦尾嗎？」
「仍在趕上中。若以同樣速率，它將於兩分鐘內進入其射程。」
辛戟閉上眼。「召回所有戰機，給鐵拳號恢復巡航速度。發訊通知剃刀之吻號，下達『棄船』命令。」但他沒有補充 ：我們已經輸了這場戰鬥。
怪臉看見一群攔截機從戰機中出現，朝他們飛來。「十三號，敵機來了！」他轉向進襲鈦戰機的方向，將任何可用的能源輸入前方護盾──
太遲了。領頭的攔截機雷射炮火打穿他尚未增強的護盾，接著穿透座艙。他感覺一陣令人痛苦的高熱穿過他左邊，然後是一樣強烈的寒冷。他思緒空白，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視野改變──如駕駛艙內大氣洩出的速度一樣快，接著飛行裝上的緊急磁性力場啟動了，試圖抵擋忽然的真空。他隱約瞥見快速掠過的攻擊者翼上有著紅色的條紋。
「八號，你聽得見嗎？」
沒有回答，而怪臉感覺一陣遙遠的悲哀。八號，無論他在哪哩，也應該大聲回答的。
「八號，這是十三號，你收到嗎？」
怪臉的R2機器人維普額外嗶了幾聲，但怪臉只希望整個銀河能暫時安靜一陣子。
「中隊，這是十三號。我們需要幫忙，我沒辦法應付這兩架──」
「這是惡靈三號，我和四號正在過來。撐一下。」
「這是五號，我快到了。」
怪臉花了另一段漫長的時間才了解怎麼回事。他被擊中了，他玩完了。痛苦讓他無法移動，鐵拳號隱約出現在前面遠方。他將會墜毀，一同償還自己欠下的債。
他應該覺得內心會平靜了。平靜是他一直以來所期望的，但是這卻讓他感到困惑。他還有什麼沒做？
是的，就是第二個護盾投射圓頂。如果他能勉強移動，也許能改變方向對準它。如果滅星者的炮火沒有逮到他，如果護盾沒有擋下他，那麼他也依然能夠衝入而圓頂而加以摧毀。
機會只有百萬分之一，其實更少。但感覺是條好得多的路；他伸出冰冷無比的雙手抓住飛行員操縱桿。他感覺不到手指，但是依然看得見它們。
「逮住他，逮住──該死，他溜走了。」
「這是五號，我跟著第二架。」
「拖延他，拖延他──」
「他甩不掉我，三號。你去跟著八號。」
喔，對了，八號就是他。但他們為何這麼擔心他？
他們不明白他已經死了嗎？
不，他們不知道。保佑他們的小小樂觀天性，他們還以為他能撐下去。現在他知道為何費南覺得怪臉對他小題大作了：惡靈隊員並不了解這是他的命運，是他終於能抵銷帳目的時刻。
那帳才不需要你抵銷，塔•費南的聲音從某個被遺忘的對話中浮現。你不能把智慧生命簡化為數字，當作錢一樣來交換。
他的戰機因為更多雷射擊中而搖晃著。他們一定擊中X翼戰機的後方；至少他不再感到痛苦。鐵拳號越來越大了。
但塔說得沒錯。塔所承受的帝國傷害遠比他認識的任何人都多。他早該想到這點，他並沒有必要現在就闔上自己的帳本。
一架X翼戰機衝過他的左舷，不斷搖晃。
他想他認出那是惡靈十一號。泰瑞亞。
如果她那樣做，表示她正被追擊著。他舉起手指打開瞄準系統，轉向飛行路徑的左邊。
一架攔截機閃入他的瞄準框內，接著他開火了。他帶著超然的興致望著雷射擊中對方的右舷翼面，接著打穿座艙──攔截機炸成燃燒的碎片，撞擊在他的前方護盾上。
杜納斯的聲音：「漂亮，八號！你回來了嗎？」
「我在。」
「八號，這是十三號，我要趕上來到你旁邊。」萊拉滑入他的右舷，然後略為超前。「我帶你回到泰德溫號。你會跟著我嗎？」
「當然。」
「你辦得到嗎？」
「可以。我如果睡著就叫醒我吧。」
「我會的。」
另一架鈦戰機在魏奇的炮火下化作碎片，清除了交戰區的中央路途，而第一八一中隊──包括費爾男爵──都等著他。但是那些戰機現在都朝鐵拳號轉回去了。
所有的鈦戰機都準備返回鐵拳號，而即使鐵拳號遭受著新共和艦隊的砲轟，依然加快了速度。
「喔，不，別這樣。」魏奇儘可能把推進器壓過極限，但是更快的鈦戰機群依然領先，從超級滅星者底下進入機庫。惡靈中隊、俠盜中隊、戰斧中隊和新星中隊都繼續嘗試開火，在幾秒內又擊落幾架敵機，不過鈦戰機群依然開始撤離。
鐵拳號穿過蒙•瑞蒙達號旁後停在原地，引擎尾焰就在幾公里外清楚可見。兩艘主力艦繼續相互砲轟──魏奇從兩艦之間的地方看去，看見雷射砲塔繼續從彼此的外殼一片接一片削掉，新星中隊的B翼戰機則儘可能在最近的距離對著鐵拳號的艦尾揮灑砲火，不過滅星者的護盾仍撐住了。
接著那艘超級滅星者往前一閃，消失於超空間中。
遠方，另一艘滅星者正在發射逃生艙，彷彿許多鑄造的孢子一樣，而船身下方也爆發出越來越多火焰。最後一陣最明亮的球形火焰從艦身中段冒出，宛如陷入地獄，開始將船隻從各方向逐漸吞噬。所有在附近的少數戰機都以全速逃離現場。
最後一陣閃光，滅星者就往四面八方炸成了小行星般的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