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萊夏﹝Part I﹞
拿•亞諾在瞧見恥人歐尼米從門口的瞥視時強壓下心中的顫抖。當那瘦長的生物帶著他畸形的頭與特有的微笑出現時，他感覺心中有什麼洩了氣一樣。
歐尼米大大地列嘴微笑。
拿•亞諾感到渾身厭惡，推開這位恥人並進入房間。圍繞房間基石的樹脂牆壁閃著微弱的光線，空氣中充斥著血的氣味。在那朦朧的光線中，拿•亞諾認出了身背偉大傷疤與殘缺的至尊統帥席姆拉正倚在一個脈衝紅色赫•波力普種族的高台上。歐尼米，這位至尊統帥的常客則躲到席姆拉腳下的陰影中。拿•亞諾伏在地上，小心注意席姆拉緊盯著他的雙眼。
這位至尊統帥深沉的嗓音劃破黑暗。「你有關於異教徒的消息？」
「是的，至尊統帥。」
「起身，執行者，把消息告訴我。」
拿•亞諾忍著從對方腳邊爬起來的恐懼。這裡是席姆拉的私人會客室，不是大型接待廳，而他獨自一人站在這裡。他真希望能躲在他的上司尤克•史基爾和整個監督官代表團背後。
絕對不要對至尊統帥撒謊，尤克•史基爾曾這樣警告他。
他不會的。他可能根本沒法說謊。幸運的是，他已經準備好關於異教徒對抗遇戰瘋的最新消息。
「敵人持續他們突襲我們領地的一連串行動。他們不敢直接對抗我們，且只攻擊我們的單獨特遣隊或是通訊。如果派一支充足的艦隊前去，他們就會不戰而逃了。」
至尊統帥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他那帶著疤痕、刺青的頭往前伸入幽暗的光線中。「難道你的手下無法告訴你，我們哪個征服區被盯上了嗎？」
拿•亞諾感到脊椎一陣寒意。他看過那些讓至尊統帥失望的人的下場，而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答案讓席姆拉失望了。
「很不幸的，至尊統帥，顯然區域指揮官獲得範圍更大的新管轄權，並各自選擇自己的目標。我們在蒙•克來梅利的探員不曉得每個指揮官的選擇目標。」
對方沉默了一陣子。「新的異教徒首長卡爾•歐瑪斯准許他的部下有更多自由了嗎？」
拿•亞諾鞠躬。「原來是這樣，至尊統帥。」
「所以他並沒有真正的領導權。他的統治不會再煩擾我們多久的。」
拿•亞諾決定別爭論這個分析。「至尊統帥很明智，」他這樣說。
「你必須更努力滲透對方的軍隊，找出他們的目標。」
「遵命，至尊統帥。」
「和平旅有什麼消息？」
「消息很雜。」和平旅政府已經在依萊夏成立，並且大量擴張，不過卻陷入分裂，激烈爭論是否該接受遇戰瘋的領導。不過這些畏縮和和平旅的軍隊與艦隊成立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些部隊的訓練和強化是為了支援遇戰瘋。
「也許該讓異教徒加入和平旅，這樣暫時不會有戰爭的傾向。」拿•亞諾說。
「他們需要一個能順從我們的領導人，」席姆拉下了結論。
「但是這已經派給了異教徒維其•雪許，至尊統帥，」拿•亞諾說。
「所以會指派另一個人，」席姆拉說，雙眼閃爍著藍色，然後又轉成綠色和黃色。「我們應該選個對這些派系沒有影響力的人。一個外來者，可以強迫紀律的人。」
拿•亞諾表示同意，但是卻想不到有誰可以擔任。「我們對付異教徒傭兵的運氣還不錯，」他說。「他們一點也不屈服與忠誠，但是他們認為他們加入了勝利的一方，且只要我們付錢就服從我們。」
「下賤的生物。難怪神將這樣的銀河交給了我們。」
「是的，至尊統帥。」
席姆拉在平台上移動自己龐大的身軀，將其中一個波力普壓爆，內臟全部噴到牆上。一陣煙霧佈滿房間，其他的波力普一擁而上吞食了這倒楣的生物。
席姆拉忽略腳下的啪響。「談談我們那位科瑞利拉的訪客。」
那•亞諾鞠躬。「他的名字是薩瑞肯•薩─蘇洛。」
「蘇洛？他和那雙胞胎『絕代』有關？」
「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較疏遠，至尊統帥。」
一陣沉思的低沉聲從講台傳來。「真可惜。不然，我們可以將他作為人質以交換雙胞胎。」
「真的很可惜，主上。」
席姆拉揮揮手。「繼續講，執行者。」
「薩─蘇洛是科瑞利拉一個大型政治派系的領導人，並被選為科瑞利安星係的統治者─將軍。他說希望藉助我們的支援與異教徒政府分離。當此事完成後，他會保證中立，包括那讓我們在方多損失慘重的中端站也會保持中立。然後他將會簽署條約與我們保持友誼。」
席姆拉沉思著，在脈衝床在換個位置。那被肢解的波力普在被同類吃光時抽搐翻動著。
「這個異教徒值得相信嗎，執行者？」
「當然不，至尊統帥。」拿•亞諾做出反對的姿勢。「但是他也許有用。他給了我們絕地學院的位置，這情報是正確的，並讓我們殖民了亞汶星係。科瑞利安是個主要的工業中心，有許多武器與敵艦在此生產，如果保持中立是再好不過。」
「我們關於中端站武器的情報怎麼說？」
「薩─蘇洛不是獨自前來。他雇用一個叫做妲吉賴•斯汪的女性支持者同伴。當我與薩─蘇洛會面時，我們拷問那女人並得知中端站並非運作狀態，即使新共和軍方試圖修復它。」
「所以薩─蘇洛提供了一個不存在的東西與我們交換。」
「沒錯。而──根據妲吉賴•斯汪──開火射擊我們在方多艦隊的就是薩─蘇洛本人。」
席姆拉的手──巨大黑色的生物狀物體，每個都植入不同的肉食動物，握起了碩大無比的拳頭。「而這生物厚顏無恥地想跟我談判？」
「沒錯，至尊統帥。」
歐尼米忽然唱了起來。
帶他見我們主者，
當我們合作同仁，
讓他知道這法則
我不是唯一愚人。
席姆拉的巨大身軀膨起並大笑。
「是的，」他說。「用各種手段。讓我們見見這位科瑞利安的主人。」
拿•亞諾鞠躬為應，並遲疑了。「我應該把守衛也帶來嗎？」
席姆拉的回答帶著輕蔑。「我有能力足以防禦這位異教徒的任何嘗試。」
「如你所願，至尊統帥。」
就如大多數人類一樣，薩瑞肯•薩─蘇洛是個瘦小而缺乏肌肉的生物，還會隨年齡增長有頭髮和鬍子。他的眼睛在進入房間時張大，看見漆黑之中席姆拉燃燒的雙眼。儘管如此，他還是裝出某種虛張聲勢的樣子走到脈衝波力普床旁。
「席姆拉主上，」他說，交叉著手臂，然後做了個過於簡略的鞠躬。
拿•亞諾還沒思索就行動了。他的靴子從下面掃過那人類的腿，然後精確地把這位震驚的科瑞利安人面上地推倒在地。
歐尼米竊笑著。
「在主上面前要卑躬屈膝！」拿•亞諾吼著。「為你的命卑躬屈膝！」
「我是和平而來，席姆拉主上！」薩。蘇洛抗議著。
拿•亞諾把一隻靴子踩進薩─蘇洛的肋骨。「肅靜！等待你的指示！」他轉向席姆拉翻譯這為人類的話。
「異教徒說他和平前來，至尊統帥。」
「很好。」席姆拉注視著那八字躺在地上的人形一會兒。「告訴異教徒，我考慮過他的提議並決定接受。」
拿•亞諾將統帥的話語翻譯為基本語。薩─蘇洛被壓在地上的臉似乎露出了一絲微笑。
「跟至尊統帥說他很明智，」他說。
拿•亞諾根本不吃這套。「至尊統帥對你的意見沒有興趣。」
薩─蘇洛緊張地舔著嘴唇。「我保證這計畫成功的唯一方式，是讓我掌控科瑞利安，」他說。
拿•亞諾做了翻譯。
「告訴異教徒他誤會了，」席姆拉說。「告訴他，這計畫成功的唯一方式是如果我掌控科瑞利安。」
薩─蘇洛聽著翻譯時看來十分震驚，嘴唇打算吐出辯解，但是席姆拉繼續講下去。
「告訴異教徒，我們會給他在中端黨所有需要的協助以控制科瑞利安星係。他會指揮他們與我們合作。當中端站被奪取並投降我方後，中端黨就會統治科瑞利拉並與遇戰瘋保持和平。」
薩─蘇洛的雙眼在他聽著拿•亞諾冗長的翻譯時睜大了。這位執行者並不困擾這個現象，因為在遇戰封的語言裡，和平就和屈服沒有兩樣。
薩─蘇洛很快就會了解這一點的。
薩─蘇洛又舔舔嘴唇，然後說，「我可以站著嗎，執行者？」
拿•亞諾考慮一下。「可以，」他說。「但是你必須展現對至尊統帥完全的屈服。」
薩─蘇洛站起來，但是沒有直立，反而維持一種半躬的姿勢面對席姆拉。他的眼睛來回掃視，如同在腦中先閱讀一份講稿一樣，然後開口說。「至尊統帥，我請求允許解釋關於更多科瑞利拉情勢的細節。」
對方同意了。薩─蘇洛談到科瑞利拉複雜的政治關係，中央黨想擺脫新共和的渴望。當他講著的同時似乎恢復了自信，除了來回踱步著，偶爾抬眼看至尊統帥是否有跟著他的論述。
拿•亞諾盡可能的翻譯。歐尼米在席姆拉的腳邊，看著對方並把上唇往後翻，露出一片殘缺的牙齒。
「我應立即回到科瑞利拉以實施至尊統帥的計畫，」薩─蘇洛說。「而我十分抱歉地必須警告你們，在我們擊退新共和軍方後，如果大家知道遇戰瘋控制了中端站，要維持合作會變的很困難。」
「這個困難的答案很簡單，」席姆拉透過拿•亞諾說。「不要透露你的組織關於遇戰瘋控制武器的事情。」
薩─蘇洛幾乎沒有遲疑便鞠躬。「如至尊統帥所願，」他說。
席姆拉賞他一個欣賞的吼叫，然後轉向拿•亞諾。「這位異教徒有撒謊嗎？」
「當然，至尊統帥，」拿•亞諾說。「他絕不會自動把如中端站這樣強大的武器放手的。」
「那麼告訴異教徒，」席姆拉說。「他還沒有需要回到科瑞利拉──他只要通知我們哪個組織是我們該接觸並傳遞命令和提供協助的。然後告訴他，我有個更為重要的職務給他執行。告訴他我剛選任他成為依萊夏和平旅的總統，以及和平旅首席指揮官。」
拿•亞諾感到十分讚賞。現在這是個真實聰明的復仇方式，心想薩洛肯•薩─蘇洛曾摧毀他們在方多的數千個遇戰瘋戰士，現在他被公開連結到一個與遇戰瘋聯盟的政府。他的名聲將會被毀了；他將會被那些他殺死的戰士吞掉。
薩─蘇洛以害怕的靜默聽著翻譯。他的眼睛又來回掃視，然後開口說，「請告訴至尊統帥，我對被選任這職位深感榮耀，不過因為這會讓科瑞利拉計畫無法實現，原諒我必須拒絕。也許至尊統帥不明白和平旅並不被科瑞利安人尊敬，而任何被標上和平旅的人就無法獲得足夠的尊敬贏得科瑞利拉的權力。因此，我絕對必須在科瑞利拉協調中端黨，而且……」
薩─蘇洛據續長篇大論下去，連拿•亞諾都對他感到厭惡。薩─蘇洛自認能吸引他人，既然他和席姆拉在同一個房間內，他就能和他交談，所謂政治家與政治家的對話，並認為自己的計畫才是對的。而如果他能遊說遇戰瘋的至尊統帥，他就能該能與他家園一些 糟透的參議員遊說！
「執行者，」席姆拉緩緩說，而薩─蘇洛仍在講著話。「人類是否有哪部分可以讓我們擊出癱瘓性的疼痛？」
拿•亞諾思索著這個問題。「有個器官叫做『腎』，身體下方左右各一個，在臀部的上方。一擊可造成極度的痛苦，並讓受害者無法喊叫出來。至少這是我所知道的。」
「我們來看看吧，」席姆拉說。他做了個不起眼的動作，而歐尼米從席姆拉高台腳邊的位置站起來。在微弱的光線中，拿•亞諾可看見那位恥人手中抓著一根「階級棒」，刺蛇杖武器的軍官版本。他對於席姆拉居然允許他的親信攜帶武器感到很震驚。
但是還有誰能更值得信賴呢？拿•亞諾心想歐尼米一定知道，如果席姆拉被殺，他自己也難逃一劫的。
歐尼米站到薩─蘇洛背後並揮動他瘦長的手臂。那如鞭的棒子現在轉為堅固的型態，變成一支長槍，而歐尼米以一次有效率地揮舞，將武器刺進薩─蘇洛的左腎。
那人類張開嘴巴，發出無聲的尖叫並直直倒在地上，雙手伏在地面。拿•亞諾走到那無助的人類旁邊，抓住他的頭髮把他拖起來。
「你的改任已經確定了，異教徒，」他說。「我們要看到你馬上到依萊夏去，當上當地政府的領導人。同時你也要給我們你在科瑞利拉組織的名字，好讓我們給他們指示。」
薩─蘇洛的臉仍因為無聲的尖叫而扭曲著，而拿•亞諾心想關於人類的腎不堪一擊的資料的確是真的。
「如果你聽懂了就點頭，異教徒。」拿•亞諾說。
薩─蘇洛點點頭。
拿•亞諾轉向席姆拉。「至尊統帥對他的隨從有什麼其他指示嗎？」
「有的，」席姆拉說。「也通知一下這人類的守衛。」
「我會的，主上。」
拿•亞諾在薩─蘇洛顫抖的身軀旁伏下，和歐尼米把薩洛肯帶到他的守衛旁，對方則試圖拉直薩─蘇洛。
「從此刻我將稱呼你為『總統』。」拿•亞諾說。
薩─蘇洛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仍然吐不出半點聲音。
「再此同時，閣下，」拿•亞諾繼續說著，「我為你的同伴妲吉賴•斯汪在提供遇戰瘋情報後死亡感到遺憾。你希望要如何處理屍體？」
薩─蘇洛再次張嘴，只是一個回答都說不出，所以拿•亞諾下令毀掉屍體並自己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