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萊夏﹝Part VII﹞
一雙手拉開瓦礫,莫•拉才得以看到天空。他以為自己永遠再也看不到自由的藍天了。他喘著氣並將肺部的塵土咳出來。「是指揮官!」有個聲音叫著,而許多雙手趕過來移開瓦礫,幫莫•拉脫離這片殘骸。
莫•拉忽然倒抽一口氣,因為傷痛而感到一陣作嘔,不過咬緊牙關了說,「中尉!回報!」
「異教徒在轟炸後逃離了,最高指揮官。但是他們留下了數百人死亡。」中尉遲疑了。「大多數是我們的和平旅盟友。」
痛苦讓莫•拉咆哮著,但他把咆哮轉為勝利的叫喊。「背叛的異教徒活該!他們應該死於戰鬥中,但是卻投降了,所以讓我們賦予他們光榮的死去!他們一被我們叮到就從依萊夏逃跑了!」
「最高指揮官真明智,」中尉說。塵土覆蓋在中尉的刺青上,裝甲也破爛了。他的眼睛掃視著莫•拉的身體。「很抱歉這樣說,最高指揮官,」他慢慢地說,「你的腿毀了,恐怕將會保不住。」
莫•拉再度怒吼,好像他真的需要一位年輕的小中尉告訴他這種事情一樣。他看著強化合金如刀片般落下,並經歷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極度痛苦……
「如果神願意的話,塑造者會給我另一條更好的腿,」莫•拉說。
他將頭轉向一連串音波隆隆聲:異教徒的領隊正朝天上飛離登陸區。
「他們以為自己逃出來了,中尉,」莫•拉說。「但是我知道他們還沒。」
在敵軍火力將建築炸燬到他頭上之前,他曾與太空指揮官通訊,並想出另一個戰術,這將會讓敵人遭遇另一次的驚喜。
會是死亡的驚喜嗎?他想。
身為一位戰術家,他知道一定是的。
傑森沉默地站著,將原力融合持續在腦中。最後一批地面部隊離開依萊夏了,包括婕納與洛巴卡,而敵軍指揮官仍然沒有行動,除了不斷延伸側翼,持續慢慢地將船移入太空中。克里非上將跟著敵人的方式部署部隊。兩方現在都越拉越長,超出真實戰鬥有效的戰線了。
但是為什麼呢?為何敵軍指揮官要這樣自殘手腳,讓部隊不再能凝聚戰力?不過他的確讓克里非也變成一樣,但是這並沒有多出半點優勢。對方應該做的是立刻攻擊伊萊夏上的地面部隊才是。
在傑森的腦中可感到巡邏機上的絕地飛行員,散佈在狹長的敵軍陣線上下方。他們的感覺覆蓋在傑森的感覺中,所以他能知道他們與敵軍的相對位置。
為什麼?為何遇戰瘋指揮官要這樣操縱?似乎就是有塊拼圖遺漏了。
遺漏的拼圖。傑森忽然曉得是什麼了,讓他感覺神經一陣戰慄。他有些不情願地放開原力,安撫腦中的原力融合,然後呼喚自己的遇戰瘋感知。這是他在被奴役時發展出來的特殊心靈感應,能感覺到遇戰瘋生命體的存在。
廣大無邊的異星人感覺填滿了他的思緒。他可以感覺敵軍艦隊的延伸,所有生物難以安撫的敵意,從活體船隻、呼吸著的遇戰瘋到等待被裝入飛彈的寡特勤……
傑森延展心智,延伸到深入太空,進入包圍依萊夏星系的空無中。
而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一個異星人野蠻目的的縮影。
他張開眼睛,並瞪著克里非,對方正站在沉默的部下中央研究顯示幕。
「上將!」傑森說。「有另外一支遇戰瘋艦隊往我們這邊來!」他大步走向軍官們,並用手指伸進全像圖顯示。「他們會從這邊過來。就在我們延伸的右翼後方,這樣就能與其他的遇戰瘋武力夾擊我們。」
克里非以他紫色帶著金點的雙眼瞪著傑森。「你確定嗎?」
傑森轉回克里非。「絕對確定,上將。我們必須把部下帶離這裡。」
克里非再次看著顯示幕,發現傑森手指的位置閃爍著干擾的圖像。「是的,」他說。「是的,這樣就能解釋了。」他轉向部下。「下令延伸的側翼收攏。」
通訊主機的專門人員迅速忙著透過麥克風發訊。克里非繼續注視傑森的手指,然後點點頭。
「延伸的側翼準備密集發射飛彈──從這裡,」克里非說,並傳送傑森手指所在的座標。
分離側翼的主力艦噴出一大群飛彈齊射攻擊,一開始看似瞄準著空蕩蕩的太空,而側翼發射完畢後匆匆趕回主陣。當遇戰瘋增援跳出次空間時,飛彈已經包圍了他們,而這群新訪客甚至還沒準備船隻防禦,或是發射任何一艘珊瑚跳躍者。
傑森看著顯示幕上飛彈對驚訝的敵人造成的大破壞。幾乎大多數的船都被擊中,許多艘已經毀了。
克里非吼著。「我今天怎麼打擊遇戰瘋?我們已經回答了,對嗎?」
其中一名軍官露出勝利的笑容。「運兵船回報,地面部隊已經收回,上將。」
「是時候了,」有人嘀咕著。
當側翼完全收回後,克里非將整支艦隊往相同的地方移動。新抵達的遇戰瘋已經潰不成軍,而且位置太遠無法有效追擊。第一批艦隊開始攻擊克里非,但是在克里非集中的武力下,再也無法發揮任何決定性的希望。
但即使克里非確定武力已經可以逃脫,戰鬥距離結束還有一段距離。遇戰瘋憤怒的指揮官與部下依然瘋狂地採取自殺戰術,以彰顯自己的家族階級。船隻被擊中,戰機紛紛消失,外殼破裂撞入空冷的依萊夏太空中,但艦隊還是脫離了這顆叛徒首都的質量陰影,並設定超空間航線回到卡須克。
「我不想再多做任何一次像那樣的事情了,」婕納說。她正坐在星緣者號的軍官室椅子上,手中握著一杯茶,脫掉靴子把穿著長襪的腳放在賈格的大腿上。
「依萊夏就像是不停拿頭去撞磚牆一樣,」她繼續說。「一直有戰術上的問題,而每次解決方法都是直直衝向敵人,或是直直逃離追擊的敵人。」當賈格按摩著她右腳掌特別敏感的部位時,嘆了口氣。「如果我是騙子雲─哈爾拉的話,我會表現更好,」她說。「不只是 玩敵人的遊戲,也讓他們玩我的遊戲。」
「我猜你喜歡玩沙巴克牌,」賈格有點酸溜溜地說。
婕納看著坐在對面,正啜飲一杯吉薩啤酒的傑森。「你會接受克里非邀請你擔任中隊指揮官嗎?」
傑森思索答案的同時吸著啤酒的麝香氣味。「我想在羅露斯特號艦橋上服役會比較適合,」他最後說,並讓手指穿過克里非的全像顯示圖,指向已經不存在的敵軍艦隊。
「依萊夏,」他繼續說。「我在此發現我的才能更具有空間性和,啊,合作性。合作算是個理由嗎?」
「希望不是,」賈格說。
傑森對於拋下所有戰機感到很抱歉。他加入克里非的艦隊目的是守護在姊姊的背後,而最好的方式似乎是跟她一起駕駛X翼戰機。但是他懷疑他離開戰機駕駛艙改用原力融合,幫助其他人改變作戰的方式,是否還能提供更高層次的協助。
「聽著,」賈格指出。「婕納搞錯了。我們在依萊夏沒被擊敗,婕納和我的飛行員都被救出。我們讓敵人承受的傷害遠大於他們對我們賦予的,這些都要感謝這位詭異的心智融合傢伙,」他對著傑森點頭。「我們摧毀一支增援的艦隊和俘虜夠多的和平旅高層,能舉行一打汙點的審判。這些訊息一個月內就會散佈了。」
「但是感覺不像是場勝利,」婕納說。「更像是抱著頭差點沒命地逃出來。」
「因為你們的視野分得不夠長遠,」賈格認真地說。
提到和平旅的事情提醒了傑森想起一件事情。他看著婕納。「你覺得薩瑞肯真的是無辜的嗎?」
婕納很驚訝。「什麼無辜?」
「合作的事情。你有想過他那被強迫當總統的故事的確有可能是真的嗎?」
婕納毫不相信地大笑。「那太可笑了。」
「不,真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種族主義者。我知道他是個壞傢伙,曾俘虜我們當囚犯並想絕對統治科瑞利拉,但是他極為厭惡異星人,我不認為他會想自願幫遇戰瘋工作。」
婕納歪著頭思索。賈格的腳部按摩讓她臉上有著舒服的表情。「呃,他的確說普沃是個章魚頭。這是他的作風沒錯。」
「如果薩─蘇洛希望被證明是無辜的,」賈格說。「他只需要自願服用吐真藥劑接受偵訊。如果他的合作是非自願的,那麼藥劑會透露出來。」討厭的笑容掠過他有疤痕的臉上。「但我認為,他會擔心偵訊會透露他最初是怎麼落到遇戰瘋手中 。這點才是會讓他遭受審判的事情。」
「啊,」婕納說。傑森看不出她臉上高興的表情是因為聽懂了,還是只是腳掌按摩的效果。
傑森又啜飲自己的啤酒,決定無論事實如何,那都不關他的事。
薩瑞肯•薩─蘇洛越過強化鋼牆監獄的運動場,腦中忙著計畫主意。
明天,他們就會告知他,他將被轉送到科瑞利拉,準備接受背叛母星行為的審判。
他會平靜地接受轉移,並在路上表現如模特兒模型一般地回到家鄉。但是這只是騙給守衛看的。
他會趁他們不注意時,用隨手取得的武器敲他們的頭──他不確定是什麼武器,反正等會兒會想出來的。然後他會接管船隻──希望是印康的產品,只要印康製造的他都會飛。他將會讓船隻墜毀在科瑞利拉上,假裝自己死於火焰之中。
然後他會與科瑞利拉上仍能讓他信任的人接觸。他要重新組織中端黨,發動突擊並獲取權力。他將會統治整個星球!不,五個星球。
這是他的命運,沒有事情能阻止的了他。薩瑞肯•薩蘇洛絕不會注定要被宣判到一個囚犯星球上,過著悲慘的日子。
呃,不會再多一次。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