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9年5月27日,已成为经典之作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
公演40周年。在1959年那样喧嚣的年头,这个创作群体本来出产的会是大炼
钢铁或全民皆兵的音乐作品,结果怎么成了一部中国的《罗米欧与朱丽叶》?——
——《梁祝》40年前创作过程揭秘
世界上最长寿的“蝴蝶”在中国。
被西方称作“The Romanced Butyrate”即《蝴蝶的
爱情》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今年整整40周岁了。
1959年5月27日,下午3时,上海市音乐舞蹈汇演在兰心大戏院开始
。
一个刚出襁褓的艺术新生儿————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走上舞台,奏
响了中国民族化交响音乐具有创世纪意义的礼赞。
在长时间暴风雨般的掌声中,这部长达26分钟的协奏曲,光荣地重奏了一
遍。
中华民族的乐坛上,“彩蝶”就此起飞。
据不完全统计,国内《梁祝》协奏曲的唱片发行量已突破百万大关。国人称
它是“我们中国自己的交响乐”。
德雷斯顿乐团团长惊呼:“喔!好一部中国的《罗米欧与朱丽叶》。这样的
音乐太美了!”
世界级小提琴大师艾萨·斯特恩生前曾对《梁祝》赞叹不绝:“好啊,真美
丽!”
埃德加·斯诺听完《梁祝》,激动地说:“应该向全世界宣传中国有这样好
的一部交响乐。”他向上海音乐学院要了《梁祝》录音,表示要让他所有的朋友
都欣赏到这部好作品。
一位外国音乐评论家认为《梁祝》:“在音乐中贯穿了自己民族的风格,并
吸取了西方音乐的特点,这是真正伟大的艺术。”
九十年代初,在首都北京,“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的金牌,被庄严地献
给了《梁祝》协奏曲。这部受之无愧的经典之作,为中华民族的艺术宝库增添无
限荣耀。
人类的文明实践表明,一部经典之作,有时可以支撑一座城市或一个民族的
庞大文化仪表,其效能远远超过百部平庸之作。
于是,探测一下世界最长寿的“蝴蝶”的诞生过程,取经典之“经”,变成
一件颇有现实意义的事情了。
先请看一个十分令人惊讶的事实:《梁祝》协奏曲的两位作者,何占豪与陈
钢,在完成这部成名作时,年龄分别为26岁与24岁。那年,他们还都是上海
音乐学院的学生。
在上海音乐学院庆祝建国10周年的校刊上,何占豪、陈钢合写的《“梁祝
”的诞生》一文,提到孟波“是我们最敬爱的导师”,“刘品同志常和我们一起
务虚,和我们共忧乐,不断给我们鼓励”。孟波则认为:“没有丁善德,就没有
《梁祝》。”
孟波和刘品,分别是当时的上海音乐学院党委书记和管弦系党支部书记。丁
善德是上海音乐学院副院长。他们是《梁祝》创作的主要组织者。用今天现代艺
术生产的术语来说,孟波是这部作品的“总策划”。
二
1958年初秋,盛夏过后,“热火朝天”的日子开始降温。上海音乐学院
党委向全校师生提出了“解放思想,大胆创作,以优异的成绩向国庆10周年献
礼”的口号,在校园里激起了一阵阵波澜。
白浪滚滚的长江上,一艘银灰色的船体在月光下驶向温州港。船头甲板上,
围坐着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一年级小提琴专业的几个同学,这就是以后中华乐坛
的风流人物何占豪、俞丽拿、丁芷诺等。他们组建了一个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
,其奋斗目标为,早日结束西洋作品一统小提琴乐章的历史。此刻,在去农村劳
动的途中,他们商议创作一部小提琴协奏曲,以响应院党委的号召。
选什么题材好?同学们争论不休。最后集中在3个题材:1、全民皆兵;2
、大炼钢铁;3、在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音调基础上创作。船一靠码头,一
封征求对以上题材意向的信,带着同学们的期盼,飞到上海音乐学院党委。
在温州的一个乡村,何占豪这天刚收工回到农舍,门口突然出现系党支部书
记刘品。他受院党委书记孟波的委托专程赶来。
刘品传达的选题意向,使何占豪吃了一惊。孟波收到意向信后,毫不犹豫地
在3个题材的“3”字打了一个“√”。一个“3”被一笔勾动,横了过来,变
成了“ ”。神奇的蝴蝶就此进入了胚胎发育期。
然而,何占豪和他的同学真正的选择是,搞一个全民皆兵或大炼钢铁的题材
,第三者只是凑数。这是我们当时对文艺不适当的引导所形成的思维定势,把社
会主义文艺的功能视作配合形势的新闻宣传。一大批仅满足于展现生活表象、直
露政治倾向的作品,变成了宣传品。诚然,一切艺术都是宣传,但一切宣传并非
都是艺术。鲁迅先生早就作过这样的提醒。
幸好孟波是清醒的。如果他当时勾了前两者,也许就没有了今天的《梁祝》
协奏曲,而前两个题材的作品多半会被历史“遗弃”。孟波之所以明智“选择”
,绝非偶然。三十年代,他在上海滩当学徒时,就参加抗日救亡歌咏活动,晚上
常到建国西路仁安坊7号冼星海住处求教。1936年,他任《大众歌声》编辑
时传播优秀革命歌曲。他本是个音乐事业组织家,以后几十年,他都在文艺单位
当领导,有着领导艺术创作的丰富经验。他之所以选择越剧《梁祝》这个题材,
倒也并非是政治上先知先觉,当时就识破“浮夸风”,而是认为小提琴的性格,
较为纤细、柔软,难以表现全民皆兵、大炼钢铁这样一类生活所需要的气势雄壮
、轰轰烈烈的情景。越剧《梁祝》本是一首委婉动人的爱情奏鸣曲,适宜小提琴
性格化的体现。剧作提供的音乐素材非常优美,又有浓郁、醇美的民族风格。五
十年代初,越剧《梁祝》被拍成电影,为海内外熟悉,容易引起社会共鸣。还有
一条十分重要的理由是,何占豪在进音乐学院之前,在浙江的一个越剧团乐队任
二胡演奏员,有一肚子的越剧音乐。只有让艺术家写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才有可
能写好。
刘品把孟波的选材依据一一告诉何占豪,当说到最后一点时,何占豪竟来了
个自我否定:“我肚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
看着这位学生泄气的神态,刘品有点慌了。他对何占豪寄予很大的希望。在
此之前的一次学校周末晚会上,何占豪用小提琴演奏了一首笛子曲《喜相逢》。
在校园里引起轩然大波。有人认为,用西洋乐器拉中国乐曲,是洋不洋、中不中
,在糟蹋小提琴。刘品却欣喜地跑到何占豪宿舍,赞扬他“有志气”。准确地说
,何这次演奏是失败的。笛子曲一般特点为节奏跳跃,这次演奏未经改编,只是
一个从笛孔到弦线的简单“移位”,琴声自然很不悦耳。然而,就在这失败的演
奏中,刘品看到了何迸发出的对民族文化的依恋与忠诚。他鼓励何占豪为创造中
华民族自己的交响音乐大胆探索,这也是孟波在院党委会提出的奋斗目标。正是
由于这位学院党委书记的感召,管弦系的初生牛犊成立了“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
组”。
因为受到了系党支部书记的直接鼓励,何占豪一鼓作气把越剧《梁祝》中十
八相送、楼台会等几段唱腔音乐连接起来,用小提琴实验演奏。这首当时被称作
“小《梁祝》”的乐曲,令一些到上海音乐学院参观访问的外国音乐家惊喜。应
该说,何占豪进一步探索创造中华民族自己的交响乐,已有良好的实践基础。
然而,此时何占豪却胆怯了。草屋里,油灯下,他坐在一张铺板上,面有难
色。刘品打趣地说:“你是个越剧的万宝全书,拉了这么多年,好听的东西多着
呢。”
“我已经用完。”
“哪里呀,你只用了一部分。”
“我真的肚子空脱了”,何占豪肯定地说。
“这样吧,你把伴奏过的几部越剧音乐,都哼给我听听。”
何占豪哼起了一段段优美的越剧音乐。“停!”刘品打断何占豪的哼唱:“
这段音乐很好。”
何占豪继续哼唱起来。“停!这段也很好。”刘品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欢欣
。
哼着,哼着,也许是这些乐曲太动听了,何占豪的哼唱声越来越低,渐渐响
起了轻轻鼾声:他睡着了。一整天的田野劳作,他太累了。
当雄鸡叫起太阳的时候,何占豪张开的眼睛,只看到桌上放着两只桔子一张
纸条,上面写着:何占豪同志,你一定要充满信心,把这个曲子搞上去!因为要
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刘品天亮之前赶到码头乘早班船回沪去了。他留下激励与信
任。而这,正是青年人建立自信、成长发展的重要精神需求。
刘品原是总政歌舞团一位优秀的长笛演奏家,曾在上海音乐学院攻读本科。
他从小参加革命,早年入党,还在学生时期就当党支部书记。尽管他比何占豪才
年长1岁,却因长期的实践及组织工作锻炼,显得十分成熟。温州之行,显示了
他与他的直接指挥者孟波所共有的艺术与思想的双重领导能力。这正是现在不少
艺术生产组织者十分短缺的基本功力。
三
人的积极性与实践创造能力,并不完全等同。那个年代的失误之一,就在于
将两者划等号,酿成历史悲剧。何占豪毕竟只是小提琴专业一年级的学生,从未
学过作曲。他虽有一肚子越剧音乐,但素材不等于作品,就像从布料到成衣,需
要技术一样。对这一点,孟波十分清楚。
孟波向副院长、作曲教授丁善德“求援”。丁教授优选学生,把作曲系四年
级的一位高才生介绍给孟波。他就是有“四只音乐眼睛”之称的陈钢。陈钢和何
占豪,同院不同系的两个名字,就此“联姻”,与“蝴蝶”同时成对高飞。
在孟波决定调用陈钢的时候,措辞激烈的批评意见传到了院党委。有人认为
,陈钢父亲有“历史问题”,向国庆献礼的重点创作,怎么可以让他参加?
在院党委会上,孟波明确表态:“老子不等于儿子,为什么不能用?”他不
仅“识才”、“用才”,还敢“护才”。我们的文艺工作者,在当时多么需要这
种政治上的信任与保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校园里传出另一种非议:“《梁山伯与祝英台》是才
子佳人加封建迷信”,“怎么能把这种东西向国庆10周年献礼”?
为了使两位学生的创作情绪不受影响,孟波主动找他们消除思想疑虑。《梁
祝》虽是爱情故事,但宣传的并不是封建迷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是对封
建礼教的强烈抗争。我们中国革命的任务之一,就是反对封建主义,推翻封建统
治。反封建的主题既然是进步的、革命的,就可以向国庆献礼。听了这番话,两
位作者坚定了信念。
然而,作为一所音乐学院的党委书记,孟波的职权范围毕竟只在校园之内;
向国庆10周年献礼的作品,也不只是校内的“自娱自乐”。《梁祝》协奏曲要
走向社会,首先上海这座城市能否接纳它?置身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孟波不能不
有些担忧。
《梁祝》协奏曲刚定稿,他就组织小提琴和钢琴两种乐器试奏一遍,然后把
录音带直接送当时的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石西民那儿征求意见。石听完录音
连说:“很好听!”孟波这才放心。他不是想邀功,而只求在上海意识形态领域
的最高管理部门预领一张“通行证”,确保艺术家的劳动成果得以实现。
诚然,《梁祝》在向国庆10周年献礼的时候,不仅顺利通过,且独领风骚
,声誉鹊起。这是多么地幸运!然而,《梁祝》对于孟波来说,并不是一件幸事
。有人认为,孟波组织《梁祝》创作,表现出狭隘的民族主义,告到中央,以致
周恩来碰到孟波时,劈头一句话就是:“怎么?你在排斥西方的东西!”陈毅一
次到上海视察经济工作,突然打电话给孟波,说要马上到音乐学院看节目,并指
出,要全部西洋的。在看完演出之后,陈毅表示满意,在即兴发言中,他严肃地
强调:“不能排斥西方优秀的艺术”,接着,他又补充道:“当然也不能没有我
们民族自己的东西。”来自国家高层领导的责询,使孟波蒙受难以言喻的委屈。
在大革文化命的时候,《梁祝》被指为宣扬封资修的大毒草,孟波被打成“
授意炮制大毒草,毒害青年学生”的“反党分子”。因为他否定大炼钢铁作为小
提琴协奏曲的选题,于是,又被戴上一顶“反对三面红旗”的帽子,到处挨斗,
差点儿送命。风雨过后,梦醒时分,“彩蝶”又倔强、自由地展翅高飞。这位“
总策划”为扶持一部经典之作,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引领攀登艺术峰巅的向导,
自己要有为艺术牺牲的准备,才可能组织生产出具有创世纪意义的优秀作品。
四
这是一个火热得可以使人头昏脑胀的年代。一阵“跑步奔向共产主义”的脚
步,粗暴地践踏了科学。上海音乐学院的校园里,贝多芬、肖邦、李斯特的画像
,都被打上了“×”。孟波严肃地指出:“不要这样做,只要不把他们当作偶像
就可以了。”他还指出,要创造中华民族自己的交响音乐,首先要向优秀的古典
作品学习、借鉴。在践踏科学的年代,给科学以最高的尊重,这就是《梁祝》协
奏曲的成功之本。
在何占豪与陈钢进入创作阶段,孟波和刘品分别发动院和管弦系的专家一起
给予具体的艺术指导。
在这个关键时刻,丁善德教授当起实质上的“艺术总监”。1928年,上
海国立音专建校时,丁善德与张曙、冼星海等同是首批学生。后来,他去了巴黎
音乐学院深造,曾创作多部在国际上有影响的交响乐作品。在接受指导创作《梁
祝》的任务后,他对陈钢“单个教练”,逐一讲解各种奏鸣曲的曲式结构,并一
次次地审读两位学生喷吐出的每一个乐段,提出修改意见。对于其他老师、专家
的意见,丁教授帮助两个学生进行综合、梳理,取其精华。
民乐系主任、著名国乐家卫仲乐教授,向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开设讲座,
讲解民族乐器的各种演奏技巧,帮助学生们实现小提琴演奏的“洋为中用”。
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小提琴演奏家赵志华,向何占豪介绍各种小提琴
演奏技法,为他提供各种艺术示范。
从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毕业的小提琴演奏家陈又新教授,为小组同学边讲解边
演奏各种小提琴协奏曲。
当两位作者决定将二胡的指法写进协奏曲时,有人以为:“用两条弦演奏不
能发挥小提琴功能”,还有人以为:“把二胡的滑指用到小提琴上去,是破坏小
提琴的演奏法则”。有些责难来自个别专家,两位尚幼稚的学生犹豫了。
刘品以系党支部书记的名义,组织全系的专家展开论证,为两位学生的艺术
创造提供实践与理论依据。
在交响乐中被称为“美丽的公主”的小提琴,有4条歌唱的琴弦,倘然以为
所有的演奏都必须用4条弦,实际上是忽略了小提琴性能的多样化。韦尔汉根据
巴赫咏叹调改编的“G弦上的咏叹调”,以及帕格尼尼的罗西尼主题的“摩西幻
想曲”,都是在G弦单根弦上唱出动人的歌。现在将二胡的技巧移到小提琴的两
根弦上,完全可以。
小提琴的演奏方式,经过一个漫长的演变过程。十三世纪小提琴刚发明时,
琴是放在胸口演奏的,只能拉第一把位。后来出现的新技法如跳弓、揉音等,一
开始时都曾被视为“大逆不道”。事实上,各国民族风格的乐曲及演奏方法,为
小提琴艺术的发展作出过不少贡献。因此,把中国民族风格的乐曲和演奏技巧用
到小提琴上,非但不损害其传统,还能扩大其艺术表现力。
两位学生吮吸着丰富的艺术养料,吐露出非凡的艺术才华。只有中国二胡琴
弦上才有的滑指手法,终于首次出现在小提琴演奏上,使《梁祝》在表现满腔悲
愤、痛苦欲绝的情感时,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还有中国越剧、京剧中常
用的倒板、嚣板等,首次进入协奏曲,使《梁祝》从内容到表现形式,都具有鲜
明的中国特质,小提琴协奏曲在此实现了一次彻底的中华民族化。
在1959年5月27日下午首演时,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的全体同学都
参加了演出。18岁的俞丽拿荣任小提琴独奏;并由此获得终身荣誉。乐队指挥
是指挥系学生樊承武。
这是一个奇迹。这部“为中国创造民族化交响乐开拓一片绿野”的《梁祝》
协奏曲,作者都是学生。而且,这两位学生在不到1年的时间里,完成了一部经
典之作从选材到创作,直至走上舞台的全过程。
我们当然要向两位年轻的天才作曲家表示敬佩,我们当然也不能不向这两位
青年人背后的那个高智商的母体————这个高等乐府的专家群体,表示崇高的
敬意。他们全身心的投入,使两个学生缩短了从幼稚走向成熟的漫长路程;也使
这部作品缩短了必要经历的生长周期。这是一个现代化大生产的艺术成果。“总
策划”孟波,实际上是这个“大生产”的“总调度”。
早在延安时期,孟波就任过中央党校文艺工作研究室党支部书记、中央交响
乐团指导员。在刘少奇任校长的鲁艺华中分校,孟波分管教务,兼任音乐系主任
。建国后,他任过天津、广州市文化局长,广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调到上海音
乐学院之前,他在中国音乐家协会任秘书长。这些经历赋予他卓越的艺术统筹才
干。
五
《梁祝》协奏曲的最初一稿,写了相爱、抗婚、投坟这几个段落。尾声是投
坟之后第一主题“怀念”的再现。孟波在审读了初稿之后,把何占豪与陈钢叫到
办公室。他否定了这样的结束处理。
“怀念是必要的,但给人压抑的感觉。音乐要传神。”孟波建议尾声增加一
段“化蝶”:“这是对封建势力最强烈的反抗”。接着,他向两位学生讲述了革
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的创作原则,把两位学生引向更高的艺术境界。
于是,《梁祝》有了现在富有浪漫色彩的“化蝶”,作品因此实现了ABA
的曲式结构,作为交响乐的艺术形态,更显完整。要主要的意义,它使协奏曲的
主题有了一个升华。评论家称“化蝶”为全曲“点睛之笔”、“灵魂所在”。
“点睛之笔”出自孟波,也非偶然。他不仅是音乐事业的组织家,也是个优
秀的作曲家。他抗战年代作曲的《牺牲已到最后关头》、六十年代初作曲的《高
举革命大旗》等歌曲,都唱遍中华大地,并成为中国一段历史的代表作。出色的
生产组织家,自己应该是专家。这样就能在关键时刻,“该出手时就出手”,给
作品来个“点睛之笔”,使其达到理想的艺术高度。作为艺术事业的组织家,也
只有这样,才能显现令他人信服并自觉追随的魅力。
都说中国现在的文艺,力作短缺,精品太少!舆论正在发出热切、焦灼的呼
唤。
而我要说,今天,首先是一流的艺术生产组织家太少。
因此,我要让40年前《梁祝》小提琴协奏曲幕后的又一支“协奏曲”,在
此唱响……